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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慈公玉是太宗的第四女,模样娇美、个性活泼,是位可爱的公主,从四年前她第一次特意找他聊天开始,他就知道这位公主对他情有独锺,若是没有紫瑚的存在,或许他也会喜欢上她吧!
然而,他已经有紫瑚了,而他的心太狭窄,只容得下一个女人,所以,对这位俏公主,他只能说抱歉了。但是,虽然他一再暗示,公主却始终置若罔闻,难道真要他明言才行吗?
「卑职参见公主。」
「免了、免了!」宣慈公主受不了地直挥手。「拜托!早就跟你说过多少回了,不要跟我来这一套嘛!」
「礼不可失,公主。」傅子嘉正经八百地说。
宣慈公主翻翻白眼,随即猛招手,同时往阁里走去。「来、来,这次我帮你准备了龙脑酒,快来品尝一下吧!」
自从打听到傅子嘉爱喝酒之后,虽然她不喝,却总是会为他准备一些宫里珍藏的美酒,这满足了傅子嘉肚里的酒虫,却苦了他的津神。
佳人美意,实在难以消受啊!
两相坐定后,秀月立刻为傅子嘉斟上龙脑酒,浓烈的香气随即迎风飘散开来,他不由得脱口赞道:「好酒!」
宣慈公主笑咪咪地摆摆手。「那就快用吧!」
傅子嘉先闻嗅了一下浓烈的酒香,再一仰而尽。
「醇烈香郁,的确是好酒!」
宣慈公主示意秀月再斟上。「那就多喝点,我准备了很多呢!」
「谢谢公主。」
「又来了!」
宣慈公主叹道,而后用双手支着下巴,两粒好奇的眼珠子在他脸上滚来滚去滚了好半晌。
「我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傅子嘉放下酒杯。「公主请问。」
「你几岁了?」她这是明知故问,不过,如果不这样起头,很难一下子就扯进她真正想知道的事上头去。
傅子嘉似乎有些讶异。「三十二了,公主。」
「哦!三十二了吗?那么……」宣慈公主略微倾斜着脑袋。「我听父皇说,你一直拒绝任何人的提亲,是真的吗?」
傅子嘉垂下眼睑。「是真的,公主。」
「为什么?你都三十二了,早该成亲生子了,不是吗?」这下子说得可就更白了。
「为什么?」傅子嘉喃喃地重复,片刻后才徐徐地抬起眼,眸中满溢着凄苦哀愁。「因为卑职已经有一妻一妾了。」
宣慈公主呆呆地凝住他的双眼,被他眼中的痛苦和无奈深深震撼了,让她根本没有办法移开视线、没有办法思考。她不明白,这个父皇口中神勇无敌的战场常胜将军、这个她眼中英挺俊逸无人可比的男人,为什么会担负着如此沉重的哀伤?
直到傅子嘉又垂下眼眸,她才得以脱离魔咒回过神来。
「可……可是听说你的妻子早就过世了,不是吗?」
「是的。」
「还有你的妾室,她……好象也离开好久了吧?」
「是很久了,」傅子嘉低喃。「整整八年三个月又十七天。」
整整八年三个月又十七天?老天,难道他……他是一天一天的数日子过来的吗?
「你……你……」
「我一直在等她回来,」傅子嘉苦笑。「现在还在等,而且会一直等下去,直到我死。」
宣慈公主傻住了。
「所以,公主,请不要对卑职存有任何期待,卑职的心里再也容纳不下任何人了。」傅子嘉仰头饮下最后一杯酒,而后起身施礼。「谢谢公主的酒,卑职告退。」
望着他头也不回的颀长身影,宣慈公主觉得满心酸楚。奇怪的是,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为自己,有一大部分却是为了那个痴情的男人,那个八年来饱受相思折磨的男人!
当那两支箭同时射进他的胸口时,他很讶异,却也很释然。
终于,他的等待结束了……不!应该说是要重启另一个等待的开端,另一个没有痛苦的开端。喝了孟婆汤之后,他会忘了一切痛苦,但是,他还是会继续等待下去,这个世界或许有结束的一天,但是,他的等待永远不会结束,直到紫瑚回到他身边的那一天。
坦然地任由身子无力地坠落地面,他望着远处的灵州城墙,四周愚蠢的人们仍然在厮杀,生命不断地在陨落,下一个就是他了。
他平静地阖上双眼,却在意识消失的那一刹那间,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檀香!
他想睁开眼,却已被黑暗紧紧的拥抱住了。
他在作梦!
紫瑚缩水了!
小小的紫瑚正在跟他说话,但是他听不清楚,有火在烧他,他全身都着火了,他想叫小小紫瑚帮他灭火,然而,使尽全力叫出来的却只是一声若有似无的声吟。
他又坠回黑暗中了!
他又在作梦了!
这日他看见的是他自己!
一个小小的傅子嘉,他也在跟他说话,但他还是听不见,火仍然在烧他,烧得他浑身滚烫。
这次他更用力地大吼,然而,出口的依然只是听不见的蚊鸣。
黑暗再次攫住了他!
他不是在作梦!
那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香味……他蓦地睁开眼……还有那熟悉的身影,是他的紫瑚没错!他想叫她,但是嘴张合了老半天,干爇的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来,胸口也好象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住。
什么时候出声说话变成这么吃力的事了?
于是,他只能看着、听着,贪婪地攫取多年不见、思念不已的身影,诧异地听她泼妇般地破口大骂。
「你这个混蛋、卑鄙小人!以他的身手,根本不会有人伤得了他,是你对不对?那两支箭是你射他的,而且,你还在箭上施了法力,所以他才会避不开,所以我才无法用法力替他疗伤对不对?」
「是又如何?」
傅子嘉这才错愕地望向与紫瑚对峙的男人,一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一个带有脂粉味的漂亮男人,甚至有点像是被人包养的相公。
请问这位相公为什么要他的老命?
「你无耻!只会用这种下流手段!」紫瑚怒骂。「你以为你杀了他,我就会嫁给你了吗?呸!门儿都没有!告诉你,我这一辈子就认定了他,除了他,我谁也不要,就算他死了,我还是会等他投胎后再去找他,永远都轮不到你的!」
够了!
他所受的一切痛苦折磨都有代价了!
那几句话就足够让他死而无憾了!
那位相公,还是请你趁早滚蛋吧!紫瑚不要你呀!
「我不懂,紫瑚,我才是你的未婚夫呀!他只是个凡人,你为什么要选择他?」
「放屁!那是我爹擅自决定的,根本算不得数,你应该知道我的配偶要由我自己决定,任何人都不能帮我做主的,我才要问你,你这么无赖地死缠着我干什么?」
真粗鲁!不过……无所谓啦!这就是他的紫瑚,他心爱的紫瑚呵!
那位相公,缠人家的老婆可不太好喔!你还是自己去找你自己的吧!
「咦?」
从他的脑袋上方突然传来一声稚嫩的惊咦,他本能地转动眼睛往上看去……耶?小小紫瑚?
「娘、娘!」小小紫瑚叫着。「爹醒了、爹醒了呀!」
「真的?」
这回是从他退部那边传来另一个同样稚嫩的声音,他再次反射性地往下望去……耶、耶、耶!小小傅子嘉!
而大紫瑚也立刻冲到他面前来,惊喜地抚摸着他的脸,双眸迅速渗出晶盈的泪光来。
「夫君、夫君,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她哽咽着。「对不起,都是我慢了一步才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对不起、对不起!」
傅子嘉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把声音挤出喉咙。
「不……不要……要紧……」他吃力地说:「只……只要你……你肯回……回到……我……我身边……就……就好了……」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胸口开始发痛,仿佛有支滚烫的火棒正炙烧着他的胸口,他不禁闭紧了双眼想忍住那阵阵难以忍受的痛楚。
「啊!夫君,很痛吗?不要说话了,不说话就不会痛了!」
傅子嘉闻言,立刻又睁开双目,「你不……不会再……离……离开我……了吧?」他喘息着问。
紫瑚温柔地笑了。「不了,夫君,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离开你了!」
于是,傅子嘉终于放心地阖上了双眼。
「紫珊,好好看着你爹,要是他又发烧了,你就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了,娘。」
哦!原来那个小小紫瑚叫紫珊,傅紫珊。
「紫豪,去附近山里看看有没有人参之类束西的,你爹需要好好补一下。」
「是,娘,我马上去!」
哦!原来那个小小傅子嘉叫紫豪,傅紫豪。
「现在,罗宗,你到底滚不滚啊你?」
「可是,紫瑚,我是……」
哦,原来那位相公叫罗宗,笨罗宗。
滚吧,罗宗!
当他由沉沉的睡梦中醒来后,双眼还没有睁开,他就不安地先唤了一声,「紫瑚?」
「娘、娘,爹醒了,他在叫你呢!」
他一睁开眼,立刻看到大小紫瑚双双挤在他眼前,他不由得笑了。
「夫君,你还好吗?」
「好……好得很……从来……没有……这么……这么好过!」
紫瑚放心地转过头去望着刚进门的傅紫豪。
「娘呀!这附近哪有什么人参嘛!芋头倒是一大堆。」
紫瑚皱眉。「那……紫珊,你到宫里去拿一两支回来,快去快回啊!」
「是,娘!」
傅子嘉刚愣了一下,便瞧见傅紫珊像烟一样消失在他眼前了。
「紫豪,你去抓两只山鸡回来。」
「是,娘!」
傅紫豪也转个眼不见了。
傅子嘉不由得惊诧地瞪大了眼。「他……他们……」
紫瑚笑笑,在床边坐了下来,并握住他的手。
「我想,你大概听你堂伯说过了吧?要让他们两个以人类的模样出生,我必须牺牲我的道行。其实,一个是无所谓啦!可是两个就很吃力了,所以……」她迟疑了一下。「当他们出生后,我就回归狐狸原形,无法再变回人样了。」
傅子嘉倒怞一口寒气。「那……那……」
「放心、放心!」紫瑚抚慰地拍拍他的手。「我只要再修练一下就可以了,不过,这一下也满久的,差不多一个多月前我才能化为人形,之后我就开始打听你的情况,这才发现你居然等了我这么久。」
傅子嘉这才安心地吁出一口气。
「我……我一直……害怕你……你会改……改嫁……给别……别人了。」
「怎么可能呢?」紫瑚笑道,「我想,有一件小事也许该让你知道比较好。」说着,她羞赧地瞥了他一眼。「你知道为什么敏妹妹一定要我跟着你吗?」
傅子嘉困惑地眨眨眼。「不……不是她……」
「不是!」紫瑚垂眸注视着他们交握的手。「是因为我和敏妹妹同时喜欢上你,虽然我并不想让敏妹妹知道,但是,我想她一开始就明白了。」
傅子嘉惊讶地张大了眼。「你……你也……」
「是啊!否则敏妹妹也不会这么坚持非要我跟着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