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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雷闻听,也急忙接口说:“是啊,哥,我过两天就回学校了,妈一个人住着很孤单。”
邵云沉默。
申玉芳知道他的心思,微微叹了口气,“你总是邵家的人,回来也是天经地义。从前,你说不想看见爸爸,现在,你爸他……他都已经不在了,你还有什么可顾虑的?”说着忍不住落泪。
邵云看见母亲这样,心里刀绞似的难受,扶着她肩的手紧了一下,“……好,我会考虑的。”
到了楼下,邵雷跑去停车场将车开了过来。邵云先扶申玉芳入座,他钻进去的前一刻,正好看见邵俊邦从门里跨出来,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有火花燃烧的哔啵声,邵俊邦突然扯动唇角,泛起一个志得意满的浅笑,扭身迅速向另一头而去,邵云满怀阴骘的钻入车内。
一路上静静的,气氛略显沉闷。
申玉芳抬头撇了眼始终面色阴沉的邵云,犹豫了一下道:“只要你愿意,随时都可以回邵氏来。”
“妈!”邵云皱眉叫了一声。
申玉芳没有停止说下去,“这也是你爸的意思,他把最多的股份放在我名下,就是希望有朝一日你们俩兄弟能好好的把公司做下去。”
邵雷边开着车,边不满的发牢骚,“如果是这样,爸爸为什么不直接让大哥继承,非得把公司交给二叔?”
“唉,他是没办法,这两年来,二叔早已成了邵氏的顶梁柱,公司哪项事务不是他在控制着,连上市这样的大事都是由他一手操办的,如果不交给他,公司可能会一下子跨掉……你爸有他的难处。”
申玉芳又对邵云道:“即使你回来,短期内也只能听二叔的安排,总之,公司不能乱,尤其是现在这样的非常时期。”
弟兄二人尽皆沉默,过去的一切都已发生,没什么好追悔的。
车子开进邵家别墅,邵云的目光禁不住向窗外扫去。
两年了,他一次也没回来过,这里的一草一木依然如故,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他忽然想,原来两年的时间竟然可以如此快的流走。时光匆匆,带走了一些人和事,带不走的是曾有的伤痛和记忆。
邵云没有搬回家里,也没有回邵氏,他仍然每天守着那个装修铺子度日。
重回过去的生活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然而,要他回去面对邵俊邦,甚至事事向他请示汇报,他不甘心。过去种种不提,他心头始终存着怀疑,那就是邵俊邦在他的这场变故里到底充当了什么样的角色,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参与了。
他和邵俊邦不和是很早以前就开始的事,不光因为公事上的分歧,即使在生活中两人也彼此看不惯,邵俊邦对他飞扬跋扈的作风一向感冒,而他则对邵俊邦的清高深恶痛绝,仿佛正义永远站在他那一方。
邵云并非没听说过他在外头有女人,二婶也曾为了这件事吵到邵董面前过,虽然这已是多年前的事了。邵云最痛恨的就是这种口是心非,满口仁义道德,骨子里道貌岸然的长辈,如果要他选择,他宁愿还是活自己的,做个表里如一的真小人。
更重要的是,邵云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他的生活中多了曼芝和萌萌。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提出搬回去,曼芝会是怎样的反应。
忙过父亲的丧事后,邵云就很少在大院的租房里过夜,不是在张昆那里借宿就是和冯涛等人打通宵麻将。内心里,他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就是不想面对曼芝,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只要想到隔壁躺着她的身影,他就辗转难眠。
曼芝对他始终淡淡的,甚至连跟他抬杠的兴趣似乎都没有了,变得陌生而疏离。对于那晚的事,邵云曾经以为她会跟自己翻脸,毕竟是他不守信用,破坏了约定。可是没有,她绝口不提,仿佛压根就没发生过,他吃不准她的态度,也只能缄口,可是面上却难掩尴尬。
他无从得知曼芝的心思,只是觉得她一反常态的沉默,这样的曼芝让他不知所措。
他很清楚,曼芝不想跟自己有什么瓜葛,那一夜的责任也全在他。可是每次见到她,邵云就会情不自禁涌起一阵渴望,他惊异于自己如此激烈的反应。
平心而论,曼芝是美丽的,可在他从前接触过的女孩里,她不见得是最出色的。然而她带给他的震撼却是如此强烈,以至于每次想起那夜的片断,他就血脉喷张,情不可抑。
邵云不得不沮丧的承认,自己迷恋上了曼芝的身体。
想明白了这一点,他顿时觉得自己在她面前成了败将,成了她的俘虏。连带她看自己的眼神里,仿佛也多了些轻蔑的意味来,他羞愤难当。
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自己在面对曼芝时所感受到的那份紧窒和局促,哪里有半分从前挥洒自如的影子,这样的他,连自己都鄙视。于是索性选择避开,走得远远的。
过一阵就会好,他这样安慰着自己,充满了信心。
五十五(往事28)
因为是临时决定,去得又迟了,包厢早已没有,一群人只好在人满为患的大厅里凑合着吃。好在合同谈得很顺利,宾主双方都比较欢畅。
冯涛签了笔大单子,格外的高兴,举了酒杯站起来道:“来来,今天一定要好好敬敬肖总,来日方长,今后可以合作的地方还很多啊!”
彼此痛快的饮尽。
冯涛呵呵乐了两声,突然手指一边作陪的邵云,神秘道:“肖总猜猜这位是谁?”
肖总不解的望向邵云,眼神里带了探究,但最终还是含笑摇了摇头。
邵云没想到冯涛会把自己抬出来,一张脸顿时显得有些僵硬,又不便发作。
冯涛挑了挑眉毛,朗声道:“他可是邵氏集团的长公子邵云啊!”
他这句介绍引起了邻座一个人的注意,忍不住回过头来瞅了两眼。
肖总顿时又惊又喜,“当真?去年邵氏招标时我们还去投过,可惜功亏一篑啊!”坐得离邵云近了些,口气殷勤,“有邵公子照应着,我们恒远还希望能……”
邵云啜了口酒,淡淡的打断他道:“我不在邵氏。”
肖总一听,既尴尬又懵懂的朝冯涛望去。
冯涛心血来潮的介绍,无非是为了拉拢与肖总的关系,此时见邵云的态度不咸不淡,自然明白他不想牵扯太多,他要的就是这个点到为止的效果,好长久的吊住恒远这条大鱼。于是离座走过去拍拍肖总的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谈,今天咱们好好喝酒,不醉无归!”
邵云的肩上蓦地被人轻拍了两下,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立刻蹙起了眉头,是伟新实业的销售副总翟强,从前两人在生意场上交过锋,颇有些过节。
“云少看到我好像不怎么高兴啊!”翟强悠悠笑着说,“怎么,还在装修市场上混哪?”
邵云讨厌此人诡计多端,很有些手段,不欲跟他多罗嗦。
冯涛见邵云对他爱理不理的样子,知道来人不善,起身招呼道:“既然是云少的朋友,来,我敬你一杯。”
翟强呵呵一笑,“我们是不是朋友,这得问云少了。我只想跟他说两句话,说完了就走。”
他眼睛紧紧盯着邵云,慢条斯理道:“云少的确潇洒,老爹留下来的数亿资产都可以这么轻易的拱手让人。哦,当然,让的也不是别人,反正即便你二叔全吞了去,最终也是姓邵,你面子上依然风光。”
一席话说得邵云面色大变,啪的一掌击在桌上,杯盘跳跃,锒铛坠地。他起身向着翟强怒目而视。
冯涛见状不妙,赶紧过来,拉开邵云,对着翟强喝道:“你哪个庙的,说些什么屁话呢!”
冯涛生得人高马大,站在那里自成一股气势。
翟强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神情笃定的向后退了退,耸肩道:“邵云,看得出来,你还有点血性!你如果真有种,就回去看好你老爹留下的这份家业,别当缩头乌龟!”
邵云怒不可遏的甩开冯涛的手掌,丢下一桌惊愕的眼睛,大踏步的朝门外走去。
翟强回到席间,身边的助理惊魂未定,“翟总,我差点以为你们要打起来了,好端端的您惹他干什么?”
翟强冷冷一笑,“我要不去刺激刺激他,邵氏就太过安稳了。邵俊邦那只老狐狸,一贯挤兑我们,哼,不能什么都他说了算。我也给他找点乐子,打发一下他的时间。”
门砰的一声被不客气的推开,满面通红的秘书踉跄着跌进邵俊邦的视野,紧接着,他看到了邵云怒气冲冲的脸。
“邵总,他,他非要见您,我拦不住……”秘书有些委屈的替自己辩解。
邵俊邦朝她挥挥手,“你先出去吧。”
秘书如蒙大赦的退了出去,顺便将门带上。
办公室里只剩了叔侄二人,邵俊邦对邵云点了点头,“坐。”
邵云睥睨着他,站着不动。
“怎么说我也是你叔叔,你就用这种态度对待我?”他摇着头道。
邵云冷道:“我只想问清楚一件事情。”
邵俊邦踱到自己的椅子前,从容的坐下,“你说吧,我听着呢。”
“苏曼绮的事情,你到底掺和了多少?”
邵俊邦含笑端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又缓缓放下,“阿云,知道你做人为什么失败么?”
“你自以为很聪明,可是偏偏在一些原则问题上犯错误――我掺和跟不掺和重要么?事情你已经做下了,你以为瞒得过谁?即使当时你爸爸不知道,那么以后呢?你能保证瞒住别人一世??”
“我管不了那么多!”邵云吼道,“你究竟有没有做过??!”
邵俊邦眼看邵云神色激动,遂收起了笑容,站起身来,望住他,面色冷俊,声音却低沉得可怕,“我只做对公司有利的事情。不像你,日日沉迷酒色挥金如土,还自认为活得潇洒,这个公司交给你,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邵云在叔叔轻蔑的凝眸中怒到了极点,双拳握得紧紧的。
两人就这样对峙了片刻,邵云突然怒极而笑。
“这么说,今天的一切都是你一手策划的了?”他继而咬牙道:“我真怀疑,我爸的死是不是也跟你有关。”
邵俊邦倏地变了脸色,“别拿你那套歪门邪道来揣测我!这么多年来,我一心帮着你父亲把公司由小做到大,不像你,除了气他没别的本事,你才是个不孝的逆子。”
邵云面庞抖动,点着头道:“是,我的确是逆子!”他逼近一步,“可是你呢?你敢说你一点野心都没有吗?你敢对天发誓,对得起我爸么?”
邵俊邦笑起来,“我要说没有,你会信么?你认定了是我搞的鬼,不管我怎么辩白都是没用的。”
他重新归位,遥望着邵云,气定神闲,“所以,我不打算作任何解释,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邵云此时反而平静了下来,他走到邵俊邦面前,双手撑住桌面,定定的俯视着他,良久,拿定了主意,一字一句道:“我-要-回-邵-氏。”
邵俊邦的眼里有片刻的迟滞,但仅仅是一闪而过,不留一丝痕迹,他微微一笑,对邵云摊开双掌,平心静气道:“随时欢迎你回来。”
邵云死死盯住他,忽然间冷笑两声,向后退了几步,旋即快步离去。
邵俊邦独自坐在办公室里,逐渐陷入阴霾。
邵俊康遗嘱中的分配于他,从面上来讲已是极大的慷慨和荣耀。然而他不是傻子,怎能读不出大哥的这份“苦心”,只要邵云和邵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