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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浩又敲了几个键盘,才转过身,朝荧幕努努嘴,“黑海盗的巢穴是找到了,但我还要给你看样有趣的东西。”
“什么东西?”倪澈弯下身,盯着荧幕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呆住了。
荧幕上显出的是倪湛的个人资料,但这份资料不是他原来存在纵横帮的档案,而是一份“元老团”的机要记载——
经查证,倪湛原名方龙,乃叛徒方河之子。方河以贩毒走私及残杀同门的罪名被就地正法后,其妻亦留下独子自杀身亡。倪夫人因不孕而暗地收养其独子,对外宣称为己出,命名倪湛,隐瞒事实,并辅佐其担任总舵主,违反混淆血脉之帮规,理应受罚,但念其一片状善心,且又逢倪湛意外瘫痪,故而不做处分,直接将倪湛予以免职,流放瑞士,并命倪夫人随行不得再干预帮内大事。
列入极机密,不公开。
“我哥……不是爸妈的孩子?”倪澈坐倒在椅子上,膛目结舌。
这件内幕竟隐藏了二十多年?
“很意外吧?现在我比较能了解倪湛为什么很你了。你一出现,他的地位就不保,因为你才是真命天子,而他不过是个流着叛徒血脉的假货而已。”上宫浩支着下巴盯住他。
“那么,他早就知道真相了?”倪澈依旧难以置信,倪湛竟不是他的亲哥哥!难怪大妈对他甚至比对倪湛还要亲切,难怪倪湛会心生怨气……
“应该是吧!像他那么聪明机灵的人,我想这件事瞒不住他。倒是你父亲还真沉得住气,没有给倪湛不同的脸色。”上官浩又敲着键盘,不禁要佩服倪浼的老成。
“所以,我哥下台的主因并不只因为他受伤,而是因为他的身份!”倪澈豁然明白他们兄弟之间一直存在的鸿沟正是源自于此。
“是的。”
“天,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要是我没回来就好了……”倪澈双手掩面,总觉得是他破坏了一切。
“怎能这么说?虽然你不是正室之子,但你毕竟是倪家的孩子,认祖归宗是理所当然的,倪湛自己应该也知道这一点。我想他会不断挑衅纵横帮,并非因为你,而是因为他父母之死。”上官浩推敲着始末。
“但他把错全推到我身上。”倪澈苦笑。
“那是因为你是纵横帮的首领,他知道只要向你寻衅,就足以牵动整个纵横帮;只要对你下手,我们就会忙成一团。”
“但他始终没向我动手。阿浩,他有许多机会杀掉我,然而他却一再放过这些机会。”他语重心长地说。
“他喜欢你,可是又恨你,我想,他一定相当矛盾。”上官浩等于是和倪澈一起长大的,他太明白倪澈天生讨人喜欢的特质。倪湛被迫带领他一起学习,两人相处的机会比谁都多,十多年来不知不觉累积的手足之情,并不是那么轻易就可以抹杀。
“你知道吗?虽然他前两年煽动纵横帮几个分舵的混乱来进行报复,可是据我调查的结果,那些分舵早就有问题,没有他挑出深藏的浓血,我们又怎么知道这些叛徒背着总舵在做些什么!”倪澈双手往桌上一捶,黯然低下头。
“这是你的看法,但其他人就不会这么想了。倪湛造乱已成事实,你能宽谅他,可是‘元老团’不能。我另一件要告诉你的事就是,其实‘元老团’早已盯住倪湛,去年我们在横滨打捞不到他时,消息就已传进那群老头的耳里。听说他们在黑海盗出现之前就知道倪湛的下落,甚至还收买了他身边的人……”上官浩把得来的情报告诉倪澈,由他去决定如何做。
“什么?”倪澈浑身一凛,倪湛的身边有人与元老团互通消息?
是了!透露方天艾被绑的消息给他们的人,必定就是那个暗桩。他恍然地想着。
“‘元老团’制裁叛徒有两种方式——嫌疑者缉拿回来定罪,而罪名已定又脱逃者,通常杀无赦。他们的眼线埋伏在倪湛身边,却又不杀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上宫浩靠坐在桌上,低头看他。
倪澈抬眼迎向他的注视,脸色变沉,目中精光内蕴。
“他们想利用倪湛,乘机毁了樱井财团!”那些老奸巨猾的元老,必定打着如意算盘才会让倪湛活着。
上官浩赞许地点点头,这就是他服倪澈的原因,他的反应迅捷且非常敏锐,只要举一,他能反百。
“没错,他们一定希望藉此机会一举消灭樱井财团,来个一箭双雕。不过这几天我的手下查到元老团派了不少人出任务,他们大概觉得时机已到,打算展开行动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倪湛现在人在哪里?”倪澈正色问道。
“暴风岛!距离新加坡不到四百公里,位于阿南巴斯群岛和纳士纳群岛之间,已被樱井财团买下。卫星探测显示,岛上有武力设备。人员约一百人。”上官浩详细报告资料。
“阿浩,叫阿浚准备直升机,我要比元老团的人早一步到达暴风岛。”倪澈沉声下令。
“是。”上官浩开始联络一切事宜。
倪澈瞪着电脑荧幕,内心焦急如焚。尽管倪湛不是倪家的人,甚且被视为纵横帮的叛徒,但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杀了他!
在他心目中、早已认定倪湛就是他的哥哥,这已是永远不变的事实。元老团若真要倪湛的命,他会不惜任何代价,与他们周旋到底。
方天艾随着樱井铃子走出盘龙居,回头又看了那扇大门一眼,心中充斥着一种奇特而复杂的情绪。
她一方面因为可以脱离倪湛而松一口气,另一方面却感到一丝丝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的牵挂。
好奇怪,明知道倪湛是个危险又霸道的男人,是个天生以掠夺为乐的海盗,不顾她的抗议将她掳到这里,还把她当女奴使唤,强占她的身子……
但是,她就是无法恨他。
甚至,在这不能心软的时刻,她仍放心不下他那双初愈的腿!他的腿还需要调养,要持续复健,但不能过劳,要戒烟戒酒,不能熬夜……
她的思维倏地顿住了。
天!你疯了!方天艾,他根本是个不值得关心的家伙!你在想什么啊?
她的理智提出警告了,频频催动着滞留不前的脚步,要她别感情用事,尽快离开。
是的,她是该走了。方天艾硬是扭过身体,举步跟上樱井铃子。
每次遇上倪湛都是个灾难,去年的横滨绑架案,她就栽在他手里过,这次在回春号遇劫,他又是主谋,如果这些还不够让她对他心生警戒,那她就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大笨蛋了。
而且,她的自持与平静在遇见倪湛之后就宣告瓦解,虽然表面上尚能维持惯有的沉定,可是她知道,她的内心早就兴起了巨大波澜。
倪湛的狂妄与直接搅乱了她的平常心,他的喜怒哀乐左右了她的心情,她发现自己变得心浮气躁、静不下心,在他那双充满邪气双瞳的紧盯之下,她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的视线好像一张网,被他看一眼就会迷失,就会不由自主地向他飞奔而去……
所以,她不能再迷惑了,再待下去,她会化为专门取悦恶魔的祭品,或是夜夜为主人暖床的女奴,她不要变成这样!
她要逃,逃离他身边,逃到安全的地方,从此再也不要看见他!
可是……为什么脚步愈来愈急,她的心也愈来愈沉,心里的紊乱也愈明显?
谁来帮她斩断这不该有的情丝啊?
她深深吸一口气,终于来到基地通往船坞的通道大门。
通过这扇门,就不能回头了。方天艾盯住樱井铃子的背影,心里老是烦乱不定。不知是不是她眼花,刚刚一路走来,基地内竟无半个人影。
那些海盗们都跑到哪里去了?
樱井铃子按下按钮,转头对她说:“进去吧!修罗可能已经在船上等你了。”
“请问,他会送我回新加坡吗?”为了保险起见,她仔细看了樱井铃子按下的号码,悄悄记住,然后故意问道。
“当然!”樱井铃子以一抹微笑掩饰精狠的目光。
“真是谢谢你肯帮我。”她点头致谢,但总觉得有点不安。他们就这样放了她,不怕她泄漏暴风岛的事?
“别客气,你帮我治好倪湛,我都还没好好谢你呢!”樱井铃子低下头,暗地哼了一声。贱人!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你再也别想活着离开!
“别客气,能医好他我也很意外。”听她谈起倪湛就像在谈着自己的丈夫般,方天艾心头更闷了。怎么,难道她陷得比她想象的还深?
“快走吧!别让其他人发现。”樱井铃子推她一把,巴不得她早点上路。
方天艾点点头,未带任何行李,只身走进通道内。
门在她后方缓缓关上,她瑟缩地搓着双臂,走向停泊在大洞穴中的海盗船。
天色暗了,在微弱的灯光下,船影更显得硕大,被粼粼海水反射的水光照映得鬼魅幢幢。
奇怪!要开船总要有水手,怎么这里连个船员都没有?方天艾疑惑地止住脚步,直觉到某种危险正在酝酿。
就在她怔仲间,修罗出现在船上的甲板上,他朝她走来,低沉地笑着:“你可来了,妙手天女。”
“其他人呢?”她立在原处,紧盯着他。
“其他人?为什么需要其他人?我一个人就能送你,离开了。”他指指大船旁边的一艘快艇。
原来他要用快艇带她走……她暗吁一口气,失笑道:“我还以为要开这艘大船。”
“那就铁定会惊动狂龙了。你想惊动他吗?”他揶揄地瞅她一眼。
“不!”她急急道。
“是啊!那就用快艇绕从岛的后方离开。”他向前跨一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鼻间传来她身上某种清淡的中药香味,再看着她清丽的模样,他的小腹蓦地一热。
樱井铃子要他好好“享受”她之后再将她杀死丢进海里,这主意是不坏,不过他可能舍不得一下子就将她杀掉。这女人出尘得让人心生怜惜,尤其她那雪白的肤色,不多尝几次怎能过瘾?
方天艾感受到他过度热切的凝望,心一凛,向后退了一步。“现在可以走了吧?”
“好啊!如果你这么心急……这边走。”他扬起浓眉,让开通往快艇的路,笑得不怀好意。
“樱井小姐说你会送我回新加坡?”她笔直走向那艘快艇,心头的不安更浓了,因而回头再问一次。
谁知她一回头就被修罗抱个满怀,惊骇之际,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感觉到他强壮的手臂紧搂住她,脸上是充满欲望的狞笑。
“你想干什么?”她生气地大喊。
“你还真是天真!你想,在你知道暴风岛的一切后,铃子还会放过你吗?她要我好好‘送’你下地狱!只是我一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所以你放心,在我尝过你之前,是不会让你死的。”他嘿嘿怪笑地说明。
方天艾连连抽了好几口气,樱井铃子真是歹毒,她分明是不要她再活下去,才故意骗她到这里……
呆子!她为何没早点发现呢?樱井铃子一定视她为眼中钉,又怎么会好心地送走她?只因她一时大意,竟让自己陷入困境,现在落进修罗手里,下场可能比死更惨!
“你……你放开我,难道你不怕倪湛生气?”她边怒斥边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