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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深的脸色一片阴霾,沉声道:“曲小竹,别以拒绝来考验我的诚意和耐心。”
“不敢。我完全相信郡王的诚意,而且也明白郡王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小竹道,“但也请郡王不要质疑我的决定。”
默然,白云深凝视着她。许久,他傲然一笑,缓缓开口,道:“你我还是会合作的,在不久的将来。”转身,离去,伟岸的背影洋溢着难掩的王者气势。
“白云深……”目送他的远去,小竹的唇边泛起一抹无奈。回神,螓首微偏,一片青竹跃入眼帘,苍翠欲滴。她走近,纤纤素指抚上竹枝,轻轻地摩挲着,喃喃低语道:“你的嘱托……可能,会让我输掉全部呢!”
难得的好兴致,信天王爷竟然会提议与她对弈。没有拒绝的余地,小竹顺从地执起黑子。
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玛瑙棋子,信天王爷迟迟没有决断。“北阳军此次惨败,必然会加固边防的守卫。小竹,你认为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走?”说话间,白字落下,截住了黑子的去路。
“静观其变。”不慌不忙地,黑子不进却退。
“嗯?”信天王爷问道:“不怕受制被困吗?”
小竹回以自信一笑,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才举手,黑子已然争出生天,另辟疆域了。
扬眉,他赞道:“这一招走得妙!看来本王太轻敌了。”随即,专注于棋局,思索破解之途。
“父王!”珮环玎玲中,一阵暗香拂面,流萤郡主急急地步入观心殿。侍卫随后而入,伏地请罪:“王爷恕罪,郡主她……”
“知道了,退下吧。”
侍卫如蒙大赦,谢恩离去。
望着贸然闯入的流萤郡主,信天王爷不禁皱眉,“身为郡主之尊,怎么如此不懂礼数?!”
流萤郡主自知失礼,垂首道:“流萤知错了,给父王请安。”
天之娇女啊!信天王爷见状,便也不忍苛责,口气软和了许多,“你擅离又华园,闯入观心殿,所为何事啊?”
流萤郡主抬眼,方见曲小竹也在侧,不禁勾起了前几日的往事,又思及方才的失态,心下又羞又气。
小竹将她的不自在尽收眼底,遂别过脸,自去研究棋局。
“流萤!”信天王爷有些不耐。
纤腰款摆,流萤郡主赌气似的侧了侧身子,故意忽略小竹,向信天王爷娇嗔道:“父王,云深不见了。我已经三天没见到他了,所以出园子来找,谁知临云馆里连个人影也没有。”绝艳的容颜上写满了焦虑之意。
压下心头的不快,信天王爷问:“你找他做什么?”
“陪我啊!”流萤郡主回答得理直气壮,“他已经半年多没有回金陵了,好不容易回来,当然要他多陪陪我啦!”
“胡闹!”信天王爷呵斥道,“肆意妄为,太有失体统!”流萤——他最宠爱的女儿,竟然对白云深……
向来得宠娇纵的流萤郡主突逢斥责,吓了一跳,顿时倍觉委屈,低声争辩道:“女儿又没做什么,怎么胡闹了?哪里又肆意妄为了?难道找云深聊聊天也算是有失体统吗?”
“你……”她为何如此执迷不悟呢?但见她一脸无辜,信天王爷又深感无奈,“唉!算了算了,你回去吧!”
流萤郡主颇不服气:“可是……”
信天王爷截口道:“边防驻守关乎国之安危,一日也不可懈怠,云深他已经回边关了。”
“啊?!”真是令她万分失望,心,仿佛一下子又空了,再次坠入那无边的寂寞中。
“那,流萤就先告退了。”转身,瞥见小竹不动声色地安坐一旁,事不关己般的悠闲,她眼中流露出忿意。“哼!曲小竹,见我受辱,你心里定不知怎么幸灾乐祸呢!下次,咱们旧帐新帐一齐算!”
流萤远去,信天王爷的好心情也随之而去了,锦袖拂过,乱了棋局,“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是,小竹告退。”她也终于可以借机抽身了。
“慢着。”
小竹被迫回转,问道:“王爷还有何吩咐?”
“被萤儿这么一搅和,棋也下不成了,你就留下来与本王随便聊聊吧!”
“是。”满腹狐疑地,小竹应道,心中却有一丝防备。聊天?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信天王爷他想了解什么呢?
“不必拘礼,坐吧。”信天王爷亲切地招呼道,“你终日为政事劳心,还不曾有空与本王闲聊呢。”
小竹微笑,入座。
“刚才看萤儿的神情,似乎对你有些成见。你们之间发生过不愉快的事吗?”信天王爷随口问道。
“这……”小竹略一迟疑,道:“上次因为世子醉酒,郡主曾召见过小竹。”
他颔首,“此事我也略有耳闻。萤儿有时也太任性了。后来好像是云深为你解围的,是吗?”
“不错,是流紫郡王。”
望定她,信天王爷缓声道:“他,对你不错呀!”
此话别有深意,她心下微微一惊。但仍面带笑意,问道:“王爷此话怎讲?”
他哈哈笑道:“小竹,聪明如你,又何需多此一问呢?”
“王爷谬赞了。”她谦虚道,“小竹与郡主、郡王初次见面,对种种过往内情原由,不甚了解。”
“云深是本王的侄儿,与萤儿从小青梅竹马,感情笃厚。可是那天为了你,他不惜开罪萤儿,可见他对你真是特别啊!”信天王爷悠悠地道。
小竹面不改色,道:“正如王爷所见,郡主自小娇生惯养,平日难免会耍耍小性子,郡王其实是想借机管束郡主。”
信天王爷笑了,道:“同朝共事,理当相互照应,你有何必急于撇清呢?”
“小竹只是据实以告,王爷多虑了。”她始终笑语盈盈。
他不再言语,只管细细地品着茶。
许久,他再问:“你觉得云深如何?”
“流紫郡王?他是个难得的将才,王爷若想得天下,这破军之将便非他莫属。”小竹中肯的道。
“破军之将……那可是双面利刃啊!”信天王爷若有所思道,“你可知他的封号为何叫‘流紫’?”
略一沉吟,小竹道:“白骨高于太行雪,血飞迸作汾流紫。”语气颇为沉重。
沙场无情。铁蹄过出,尸横遍野,寸草难生,那是惨绝人寰的修罗场啊!正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错。正是白骨如山、血流成河才造就了他今时今日的辉煌。”信天王爷叹道。
“王爷是在担心?”小竹笑问道,“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信天王爷没有否认,“边关十万大军尽在他手中,不可不忧。”忽地,他犀利的目光直射而来,
“小竹,你可曾察觉到什么?”
她暗底悚然,却依旧谈笑自若:“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王爷啊!不过王爷也不必太过担忧,目前郡王他还不会有所行动。”
“为何?”他疑心顿起。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一点,郡王他岂会不明白?”
“那将来呢?”他忧心忡忡,“权归臣兮鼠变虎。”猛然间,一阵刺痛撞击着他的胸口,郁闷难当。
小竹关切道:“王爷,您怎么了?”
信天王爷惨白着张脸,无力地摆摆手,道:“没事,多年旧疾了。”
“小竹为您传御医吧!”
“没用的,御医也查不出是何病症,只说可能是忧劳成疾,休息一下就好了。——嗯!”又一波刺痛袭来,他不禁呻吟起来。
“来人!”小竹向殿外呼唤道,“快护送王爷回风华阁。”既然御医束手无策,那他的发妻风华王妃想必会有应对之法。
“不!”信天王爷摇头,道,“去光廊。”
“光廊?”小竹疑惑,那是宋夫人的居处。宋轻轻——又华园中第一宠妃。淑太妃、风华王妃,小竹都曾拜会过,却与这位宋夫人一直无缘。传闻,她比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
信天王爷已在侍女的扶持下,侍卫的护送中起身出殿,口中兀自喃喃道:“未知鹿死谁手啊!”平日里神采飞扬的他此时却显得有些颓然。
“王爷放心,有小竹在,一定能助您力挽狂澜。”平淡地,她许下了保证,看着他满意地离去。
她又岂会不知,信天王爷所担心的何止是流紫郡王白云深,她的倒戈才是真正令他感到忧虑的。冷眼看世情,这世上原本就不存在绝对的信任,生于万丈红尘,面对人世纷扰,人的一生就注定在信任与怀疑的边际游走着,飘浮不定。正如白云深所说的每个人的心里都会有一片不为人所见的阴影,而那阴影里的,也许才是真我吧!
心中泛起一丝凉意,她不觉有些莫名的感伤。无端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双俪影。一个身如柳絮,注定一生风般漂泊流浪的女子,本是不幸的,但上苍却将他赐给了她。无论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他都会永远固守着,倾己所有地保护着她,一生无悔。
“那是永远也不会属于我的幸福。”小竹心下自嘲道。眼前是自己当初选择的路,没有回头的余地,那,就继续吧,且不论它是否真是一条不归路。
第六章
半月后,流紫郡王率军两万与北阳军大战于原阳,左翼自詹店包抄时,不幸中伏,损兵八千,原阳沦陷。
金陵城。
沐阳殿内,小竹静立于信天王爷身后,倾听返朝的护军中尉禀报前线的军情战况,不动声色。水袖下,素手却悄然紧握。
“前方战事紧急,流紫郡王特修羽书一封,让卑职面呈王爷。”中尉献上插有羽毛的百里加急文书。
直北关山金鼓振,征西车马羽书驰。
“他打算移营?”信天王爷微惊,有些不豫,道:“眼下有这个必要吗?”
护军中尉诚惶诚恐道:“还请王爷定夺。”
无视阶下臣服的百官,信天王爷侧首,问向她道:“小竹,你如何看待此事?”
“北关将士数万,若要移营……只怕损耗巨大,且容易使军心浮动,恐不利于安民。”对他的顾虑有所知觉,小竹便顺应他的心思答道。
果然,信天王爷颔首,道:“你深明本王心意啊!虽然我军此次出师不利,损兵近万,但胜败乃兵家常事。若略受小挫便大举移营,那我信天军威何在?”
见王爷表态,百官便纷纷附和。
“王爷英明。”
“此举不当,万不可行。”
……
信天王爷朗声道:“护军中尉,传本王令——”
“王爷且慢。”小竹在其身畔轻声制止。
“嗯?”
小竹道:“王爷,流紫郡王向来领兵有方,移营有数多弊端,他岂会不明?纵然如此,他仍出此下策,可见事态之严重,军情之紧迫。既然已经无路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