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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睛,似乎就可以闻到竹香。
那个最了解自己的人提前走了,平常无数次梦到他在小竹木屋前微笑,伸过手,来,平常你来。
平常坚信,他已经找到那个地方了,等着自己。
平常对爸妈说,大学的事你们要听我的,我要自己做主。
爸妈点头应允,只要你自己心里有目标就好,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
星辰问,平常你想考哪里?
许诺也问,平常你想上哪个学校?
平常的回答都是,等高考过后再看,现在哪里知道将来是什么样子,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平常也矛盾,这样三个人不会继续在一起了,可……梦里江南,青山绿水……缘聚缘散,各安天命……世事难料……算了,还是先顾眼前的好,比如这道该死的物理题。
期末考,结果不好不坏,爸妈很满意,平常自己觉得一般般,还可以更好些的。
许诺回来了,略微瘦了些,但气色很好,说起新学校那群陌生同学说的慷慨激扬口沫横飞猛拍大腿:“那群真是极品中的极品,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的大有人在,吃饭时书本还摆在碗边,用英语说梦话,半夜做梦可以解出题来……”
平常星辰笑着听着,也说说本班的事情,说起某些人的八卦,某某和某某某好了被老师抓了全校通报批评,某某神经衰弱休学了……
没话说了就相对傻笑,没话找话的聊聊小时侯的事情。是谁说过的,当一个人开始喜欢回忆过去时,就说明这个人已经老了。
平常十七岁生日,赶在腊月二十九。
妈妈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平常答:一套新衣服,浅蓝色的毛衣,浅蓝色牛仔裤,蓝白运动鞋,再加一条天蓝色围巾。
妈妈笑:这也算生日礼物?
平常点头:恩哪,我只想要这些。
可你每年过年的新衣服都是这个样子……妈妈试探,要不要换换?
不要。平常干脆利落否定。
“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善良勇敢相互关心……”
客厅里,只开了角灯,昏暗的光线下,屏幕上一群蓝精灵手拉手唱着歌。
很小很小的时候看过的动画片,现在电视上已见不到了。许诺找了好几家音响店才找到全套《蓝精灵》碟片。
爸爸妈妈体贴的出门去同许诺星辰的父母聊天去了,把家留给三个孩子。
三个孩子抱着枕头摊在沙发上,对着屏幕一个劲儿傻笑。
主题歌响起,平常许诺拍着手跟着唱,星辰抿嘴乐。
“哦可爱的蓝精灵,哦可爱的蓝精灵,他们齐心合力开动脑筋斗败了格格巫,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又欢欣……”
时光倒流。
平常想起那时一个人缩在小黑白电视机前无比羡慕蓝妹妹,讨厌格格巫。那时才几岁?现在,看看身边人高马大的两个男骇,是不是该充满感情的吟诵“啊——时光如水,生命如歌,转眼间到了二零零某年的冬天……”
为什么会送我《蓝精灵》?平常悄悄问许诺。
许诺大大咧咧:因为某人总是喜欢穿一身蓝。哈哈,蓝妹妹。
嘁,我才不是。平常心里乐开花,嘴里很不屑。
你怎么不是?你跟蓝妹妹一样笨。星辰慢吞吞开口。
蓝妹妹!蓝妹妹!
不是,我不是,你们是格格巫。
枕头满天飞,十七八岁的三个人像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嬉闹。
电视还径自唱着“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
远处,有人点燃了炮竹,噼里啪啦带来过年的喜庆。
平常好象又长高了一点点。不过星辰许诺一致认为她根本没长,似乎还缩水了,气得平常扔一把瓜子砸过去。
我们老了我们老了……平常一溜气喊。怎么眨眼间我们就变这么老?
许诺白眼:你老了,我们还年轻,我们正是青春年少意气风发之时,被你说的跟老头儿似的。
你们更老,快入土了,愿主保佑你,阿门。平常在胸前画一十字架。
平老太——星辰声音拖很长。
不到两个星期的寒假,过得很快乐。每天都笑哈哈的,三个人没有吵架没有闹别扭,白天一起看书写作业,晚上也凑在一起看电视看影碟。
半夜看恐怖片是三人最新的爱好。
许诺书房里,三个人坐在地上,声音开的小小的,锁好门。
许诺自称不怕鬼了,可还是不时被坏心的平常星辰吓到。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不是可以训练出来的,比如你的胆量。平常一本正经教育许诺。
开学了。
在火车站,平常星辰拥抱许诺,约好:加油加油,努力努力,大考后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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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落
蒂落
四十八、蒂落
中学时代最后一个学期。
教室里更加杂乱,每人的桌子上都叠了一堆试卷,书本塞满了抽屉。灯光明亮,眼前却是昏暗。
平常心已平静,或者说是麻木,成绩再不能影响心情,也再不会为考试担忧焦虑。平静的面对接连不断的考试,甚至有时一天考三四次。晚自习每天都排满考试。倒是课本陌生了许多,远不如试卷来得亲切。
时间过的飞快,黑板旁边的高考倒计时挂历每天都被人愤怒的撕下一张。眼看着三位数变成两位数,有人心忧有人愁。
这个时候,大局基本已定。每个人什么样自己心里都有数,绝望的绝望了,没绝望的就麻木了。
平常想,我要走了,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激动,开心。
平常的成绩自然仍算不上顶尖,去自己想去的学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只要到时候发挥正常就好。保持状态即可,平常的脚步慢下来,稍微喘口气,养精蓄锐。
星辰还在搏。想来尖子生就是麻烦,高几分就进清华北大,低几分就差个档次,当然要拼命抓住这关键的几分。
有志者跟胸无大志者的差距。
眼看地狱之门即将打开,却又再生事端。
常常死了。
那日,平常如往常一样回家,却不见常常扑出来迎接。扔下书包,叫“常常常常”,四处找,只见常常趴在沙发底下,眼睛圆溜溜睁着,却怎么也不肯出来。不好的预感强烈。
平常推开沙发,强行将常常拖出来。常常细声尖叫,爪子挠破平常的手,再次找个角落缩进去。
惊动了爸妈。妈妈忙着帮平常消毒,爸爸说常常口吐白沫。平常推开妈妈,想再次抱出常常,爸爸却把平常推进屋子关上门,说:不准出来。
这算什么?
平常背靠着门,胳膊刚才被老爸捏的很疼。居然胆怯,胆怯的不敢打开门走出去找常常。
几声尖叫,一阵骚动,再无声音。
过一会儿,妈妈进来说:常常死了,怕是在外头吃了什么东西中毒了,叫了几声绕着客厅四处疯跑,然后就倒地不起,爸爸出去埋它了。你手上被抓伤,要去打狂犬疫苗,走吧。
已经入夜了。敲开附近诊所的门,打了很疼的疫苗针,医生说要连续打一个星期,每天都要去报到。
平常半边胳膊都麻了,木讷的点头,不言语。
回家的路上,妈妈一直说:没事的没事的,咱们以后再养一只,养只名贵的……快高考了别影响心情……这条狗已经活了好几年了……
平常打断妈妈的话:妈,别说了。
妈妈不是很爱常常的吗?妈妈,怎么可以这么冷静的说“这条狗”如何如何,它叫常常啊。常常。
平常没哭,手上贴了创可贴,也连续打了一个星期疫苗。对星辰和云云笑着说,常常死了。然后面对两个人惊讶的脸,继续微笑,我没事,我很好,常常死了而已。
常常死了而已。爸爸当夜就把它埋了,埋在什么地方爸爸不告诉平常。为什么不告诉?平常想不出答案,估计老爸会以为自己做什么傻事比如拜祭吧,自己怎么可能那样傻?
常常死了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是什么时候?临上战场了,怎能为这些杂事分心?一条狗而已,只是一条黄色杂毛小狗。
直到一个多星期以后,写作业写到深夜,累了,伸个懒腰,习惯性叫:“常常,过来。”然后等着常常毛球般的小胖身子滚过来,等了几分钟没等到。平常想,常常去哪了?开始寻找,狗窝里没有,书桌底下,沙发下面,厨房,厕所,各间卧室……每间屋子的灯都打开,平常越找越心急,大声叫“常常常常”。
已经睡了的妈妈跑出来拽住平常:“平常你干吗常常已经死了。”
平常才站住,看看妈妈,突然觉得灯光太过晃眼。眯起眼睛,对妈妈点点头,转身走回房间,关了门,顺手关了灯。黑暗如潮水般涌进屋子。
原来,常常死了。
泪水顷刻流下,顺着脸颊流进嘴里。某些被深埋的记忆重新曝露在眼前,某块已经结痂的伤疤再次被撕开。
死亡。消失。孤独。我爱的。
是谁说过的,无情者无伤。如果不爱,就可以不受伤;如果不在乎,就可以不难过。
几颗泪流完,平常就再无泪。哭都哭不出来。坐回桌前,拿起笔继续作题,精力怎么也无法集中,笔在算草纸上乱画。这么简单的题目怎么可能做不出来??平常重重落笔,笔尖穿破纸页扎在桌面上。
小区周边开始发展,原本的空地荒草地全部堆上了砖木,据说要盖居民小区。
平常跑到曾经常去的草地,看到一堆石子和一群建筑工人,仓皇逃走。
忽然发现这个世界很陌生。自己在这个城市住了十七年,就在自己计划离开它时,它竟先抛弃了自己。一点点摧毁自己的过往,一点点消除自己存在的痕迹,一点点将自己排除在外。这里可还是我的家?
清晨,妈妈照例来给平常盖被子。
平常正处于惊梦中,泪流满面,含糊叫着“常常,常常快过来”。
妈妈轻轻擦掉平常脸上的泪水:“平常,平常,又做噩梦了?”
平常惊醒,盯着妈妈:“妈,咱们家再不要养狗,再也不要。”
妈妈应声,叹息,早知道这孩子不会轻易放下。
“妈,我要一只毛毛狗,黄色的,像,”平常哽咽,“像常常那样的毛毛狗。”毛毛狗,不会死掉。
“好。”妈妈答应,拿过床边的衣服,“起床吧,该去上学了。”
该去上学了。自己还是个高三的苦学生。平常肿着眼睛出门,与另一个眼睛布满血丝的苦学生一起奔向学校。
抛弃就抛弃吧。我们是互相抛弃,没什么大不了的。远方,还有个梦里江南等着我,它比你美丽。
平常对着路边杂乱的街景嘲弄的笑。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农历四月,花主牡丹,花神李白。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一个月。
老师基本停止讲课,也停止连环炮似的考试,只偶尔发套题,直接给答案,不懂的单独问。学生们自由复习。
平常把一套物理化学数学生物课本重新翻看几遍,确定已记全上面的概念和公式。语文和英语没太用心,反正是靠平日积累的东西。
三次模拟考,一模最难,二模稍难,成绩还算满意。最简单的三模过后,就只等着洗干净脖子上刑场了。
平常的战斗策略:语文英语数学保持正常,理科综合保底即可。
刚能记全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