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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又喜欢上画画。每天傍晚凉爽时,就推着书上,背着画板和画具去那片草地上画画。
仍是不照规矩。书上也了解平常的秉性,不再按俗套教她,随她所欲的玩。
平常喜欢在调色盘上调各种颜色,尤其喜欢调天空的颜色,却怎样也调不出当天的天空。
平常胡乱的画,浅绿色的草地,黄褐长毛白色小爪子的常常,灰紫色的小蝴蝶,艳红夕阳。绿色加水刷在纸面上洇开是清澈的青水,蓝色加水洇开是晴朗的蓝天,轻轻两笔白色是浮云,一点红色洇在水中是太阳倒影,一勾一抹是飞鸟。
画着画着,脑筋就错乱。平常站在草地上,望着远远的夕阳红云,久久站力,风吹起长裙,常常也安静,站在平常脚边,随平常看着远方,仿佛也能看懂平常看的。
平常想起曾经在桑树下的日子,枯燥,无望,也是如此苍渺凝视,脑袋塞满无头思绪又或似空空如也。那时平常无比希望自己变作一粒桑葚由青翠到红紫,由树梢跌落尘土,体味那些希望与失望,快乐与苦恼,颠峰与凋零,甩掉浓重的空寂与绝望。平常觉得自己会在桑树下一直仰望直到死去。仰望的姿势很累,可是除了仰望,还能如何,落眼处是晾晒的衣物和愉悦的身影。平常不敢接触阳光,只守住树阴缩在阴暗角落里仰望细碎的阳光。
然后书上出现了,拉着平常走出那片阴影,牵着她走到阳光下。
平常回身,匐在书上腿上,嘴里含糊:“书上,你会离开我吗?”
书上抚着平常的短发,给她看刚画好的画。画上女孩细伶伶,裙角飞扬,背对画面遥望斜阳,落寞孤寂,翩然若去。
“平常,没有谁可以一直陪着谁,不要依赖不要留恋不要珍惜,失去时才不会难过,你要铭记。”
家门口,沉默一路的书上以再严肃不过的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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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
无言十一、无言晚上。星辰上楼找到平常,在平常的屋子里对坐,又不说什么。
平常等了一会儿,等不到星辰开口,就放弃等待。坐在窗台上,斜靠着窗子,捧着书上给她画的画呆呆的看。
窗子很大,窗台很宽,平常喜欢坐在窗台上腿蜷起看天上的星月。
星辰也走过来,坐在窗台另一头,一腿放在窗台上,一腿搭拉在下。拿过平常手里的画细细看。皱眉不语。
平常看着星辰。眉清目秀,从小就是个漂亮孩子,一路平顺,光芒耀眼,享受充足阳光。这样的孩子会遇到坎坷吗?死亡时会悔恨自己一生未遇到任何困难会埋怨世道不公只让他享受阳光未经风雨吗?人生是什么?酸甜苦辣尝过是圆满,还是一世锦绣是完美?
平常手伸出窗外,风从指缝穿过,月光从指缝流走,虚虚一握握的住什么?张开手,手心空空。
“平常你要走么?”星辰暗哑,变声期的嗓音在屋子里静静回荡。
“走?”平常看他。
“画上的你要走。现在的你,也要走。”星辰也看着平常。
“我想走呵,你说,能走的出去吗?”平常转开目光,又看向夜空。
星辰没再说话,平常又静静地出神。
半晌。
“你说我们一生会怎样度过?”星辰开口。
平常惊异,收回目光看他:为何他也会说出此样的话?
星辰喃喃念诵:“潮起潮落,一生也可以就这样慢慢度过……”
无言歌潮起潮落一生也可以就这样慢慢度过可是 你一定也会有想起我的时候吧当你的船泊进那小小的港在离我极远极远的北方当风拂过 日将落未落你是怎样面对那些已经过去了的 和还没有来临痛苦 怎样去面对所有相似的薄暮你一定也会有再重新想起我的时候吧可是 你是怎样将过往的航线逐一封锁让音讯断绝 让希望暗暗沉没只留下一首无言的歌在荒寂的港口上 承受着潮起承受着潮落只是星辰,我们还太小,哪里懂得许多。初初入世,全然懵懂,连身处何处都未弄清楚,又哪知将去往何方呢?书上,倘若不流连,失之无伤却也得之无趣,浮光掠影一般又有什么意义,——若真能不留恋世物,我便成神了。
平常在日记本上严严记下这一天,写下这首《无言歌》P。S。_席慕容
少年篇:疤痕
清平乐
清平乐
十二、清平乐
平常接到后桌的电话,一个下着雨的傍晚。
“平常啊平常,我这里下雨呢,你那如何?”后桌沙沙的声音传来,平常耳朵痒痒的。
“我这里又不是美国,当然也在下雨。”平常唇角飞扬。
“平常啊平常,我唱歌给你听可好?”
片刻,平常极轻地“嗯”了一声。
后桌的各声从电话筒里传出:我是在等待一个女孩,还是在等待沉沦苦海……
挂上发烫的电话,又一个电话打进来。
许诺的嗓门大大咧咧传来:平常,咱们去打篮球吧。
平常看着外面淅沥小雨哭笑不得,许诺已不允许平常拒绝留句“快出来,我们在楼下等你。”就挂了电话。
平常换上新买的淡紫色T恤白色七分裤,俏生生出现在星辰许诺面前时,许诺吹了声极为流氓的口哨,嘴巴恶毒:“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平常这套鞍子不错。”
平常抱着篮球在星辰面前左晃右晃,就晃花了星辰的眼睛,轻松三步上篮,——球在篮筐上转两转居然进了。
“yeah!”平常狂喜大叫,转身胡乱抱住星辰。
许诺拨开愣住的星辰,叫:“你队友在这,不要抱错人。”
平常笑嘻嘻用力抱了一下许诺:“这回你俩一组,我跟常常一组,大战你们。不过谁敢盖我火锅我跟谁急啊!”
“不许抄球,不许靠我太近,不许偷袭……”平常单手运球向线内进军。
“你干脆说不许投篮好了,啥都不许。”许诺干脆站在平常面前,跟着平常左闪右闪,就是不后退。
平常用力推许诺,哪里推的动,一不小心球已经跑了。星辰慢慢走过去慢慢拣起球慢慢抬手,慢慢投球——三分球进。
平常气焰一下子灭掉:你侮辱我,你故意这么慢就是想侮辱我!
常常不懂事,跑过去跟星辰亲热。
许诺抱着肚子大笑。
太阳出来,彩虹出现。
平常喜欢上蓝紫色系,再买衣服,眼睛就只看淡淡的紫色浅浅的蓝, T恤,棉布裙,毛衣,外套,……每天一身天蓝淡紫。仍是平淡的五官,多了些色彩,未变漂亮,灵动许多。
这种癖好,延续之后许多年。
平常与后桌之间就多了一些什么。平常再不主动和后桌说话,只用耳朵关注着后桌的举动,等待后桌长长的手指敲自己的后背,才转过头去打闹。打闹,也有了些收敛。
自习课是不允许说话的,是规矩,也只是规矩。孩子们天生以破坏规矩为乐。老师不在,一片喧哗声中,后桌拿着英语课本问:“平常,like与love有什么区别?”
平常的耳朵轰鸣,力持镇定,用笔尖指着单词说:“like是喜欢,比如你喜欢某个女生,love是爱,比如你爱你的妈妈。”说时,笔尖颤抖,脸烫的可以煎蛋。
后桌的脸也通红着。后桌的同桌偷偷窃笑。
回到家,平常习惯性手指在玻璃窗上乱画,脑筋糊涂。直至妈妈叫开饭,平常才狠狠甩甩头,甩掉杂乱的心绪,开屋门出去。身后,满窗的后桌的名字。
初二开始有抽测,在期中考和期末考之间,抽出全班前30名进行年级统考。每学期三次大考,全年级排名,老师们更是如临大敌,每日放学强行留下补课。尽管教育局严令禁止补课,也作势突击检查过几次,但这其中猫腻全民皆知,为教育孩子嘛,又是老师自发义务,家长自是欢迎,补课之风盛行。偏老师还列出重点培养对象,平常大名再列。连中午时间也不得回家,晚上累个半死背着大书包上楼开门,迎接的必是准时响起的《义勇军进行曲》。平常爸爸倒乐:“国歌奏起,国旗冉冉上升,咱家平常吐着舌头憔悴进家。”
平常的时间变得很宝贵,成堆的作业加印的卷子。记起曾看过的一句话:“世界只剩白里透黑的试卷和黑里透白的黑板。”所幸平常随遇而安,总能挤出时间供自己娱乐。例如枕边那本厚重的《汉语大词典》最新版,就是近期平常的课外读物。平常临睡前半小时,快乐读之。
除了每夜伴读的常常,和每周见半天的书上,平常的世界就只有班里那几个一起笑闹的前后左右桌了。周末的早晨平常再不肯出去打球晨练,流连于枕被间补回严重缺失的睡眠。再见到星辰许诺,平常除了简单问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不同书上,平常可以坦率对书上讲后桌的事,讲班里身边许多人许多事,却不能和星辰许诺说这些。平常认为这应该属于“隐私”或“秘密”的范畴,心里有些小小的别扭,不肯轻易对人说出口。除却自己的事,平常又从不关注也不了解两个一起长大的男孩的世界。尴尬无语几次,平常又开始自觉不自觉的避让他们,小心拉开彼此距离。
生活已经足够精彩了。平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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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
往生
十三、往生
冬季,大雪滂沱。见雪还来不及欢喜,已为明日上学发愁。过一夜,雪在路上凝成厚厚的冰。
平常饶有万般无奈,也只得缓缓在冰上骑车前行。爸妈让她打车上学,平常抵死不从。路上,交通事故大大小小不断,地上血污与雪泥混迹,平常看后恶心不已。与其把命挂在别人身上,不如自己把握,自行车摔的再狠不至于把小命摔掉是不是?
如履薄冰就是如此了。等平常僵硬着两腿哆嗦着心脏一身雪污走进教室时,早候着的狐友们就彼此嘲弄着问出“今日摔几交”之类话语。幸运的是,平常并不是每日夺冠。
还有大雾天气。可见度两米。平常在云山雾绕中陷入无尽幻想。也有时会绝望,感觉自己如何也走不出深远的迷雾。想着,就错过路口。等到发现再急急回转。到学校时,眉毛和钻出帽子的头发都是白色,用手能揪出冰茬。
有时给自己买根糖葫芦插在车筐里,一路招摇。倒不是爱吃,只是喜欢看那红彤彤的一串,像蜡烛一样让人看了就很温暖。或者是块烤红薯,揣在羽绒服兜里,与身体互相暖暖的熨烫。先停在书上家门口,把凝霜的糖葫芦或温热的烤红薯交给应门的书上,再转身回家。
平常从没问过书上是否喜欢吃。平常很喜欢这种拥有再送出的感觉,也喜欢被人送予的感觉,可惜很少有人想到送平常什么。平常收集别人有意无意送她的一切,装在小箱子里,包括写过的字条,小小的发卡,许多细小的东西。最多的是书上送的,画的画,写的字,随手触及的,杂七杂八都可以拿来给平常。平常无比喜欢这种感觉,不需刻意准备,就是心里想送点的什么就送了,简简单单。平常也认定书上喜欢这种感觉。
平常有时觉得自己和书上简直就是一个人。
还是有一点平常从没对书上讲过的。有关飞翔。
书上已经很少,几乎不提飞翔的事。望着凌空的鸽子,书上眼睛灰暗,但是不再笑语盈盈说我是天使。
平常也不提。平常住在顶楼,坐在窗台上,风都比底层大许多,平常闭上眼睛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