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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启臣大急,越发用力拽着童率的胳膊疾走。童率头也不回,只解下腰中一物,抛向那女子。
虽然是反身盲抛,但童率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那东西正好落在女子胸前。
那女子伸手接过,在掌中细看,见是一块形盐,只有核桃大小,雕成一只玉兔形状,兔子的两只眼睛,是一颗柱状的赤红宝石,从兔子头部贯穿而过。翻过来,兔子腹部有款识,是一个“童”字。
那女子捏着那块形盐,手扣在胸前,怔怔地看着远去的两个黑色背影,没有叫喊,也没有移动身形……而此时,轻雾已散,皓月当空,那些飞扬的发丝,在明亮月光下幽幽旋舞着,像是有生命的精灵。
晏薇一路上晓行夜宿,辛苦赶路,终于,就要到凡城了。
此时天色将晚,却还没找到宿头,远远望去,也看不到任何城郭的影子,晏薇疑心自己走错了路,越走越是心虚,但又不得不继续前行,否则,便只能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
突然,后面传来辚辚车声。晏薇避在道旁,回头望去,却见是三辆辎车鱼贯行来,车上载着很多货物。最前面一辆车上坐着一人,黑色褐衣,戴着顶硕大的斗笠,嘴里叼着一茎草,那玩世不恭的姿态,像极了童率,晏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人见晏薇看着他,便用食指微微顶起斗笠,也看向晏薇。
看到那人的脸,晏薇不禁又惊又喜:“你是……在储珍轩见过的那个……”晏薇顿住了,因为她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人有些困惑地眯起了眼睛,似乎也在凝神打量着晏薇。
晏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不认识我啦?在怀都的储珍轩,我和童率在一起。”
听到童率两个字,那人似乎想起来了,迟疑地问道:“你是……晏薇……姑娘?”
晏薇想起可能是因为自己穿着男装,所以他不敢确定,忙点头道:“是我啊,我就是晏薇。还不知道你尊姓大名呢!”
那人跳下车来,说道:“我叫赵类,之前在赤崖上我也远远地见过你,只没有搭话。”
晏薇笑道:“原来你就是赵类,常听童率提起,却不知道就是你。”
—》文·—赵类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人·—晏薇道:“去凡城,找我父亲。”
—》书·—赵类点点头:“上车吧!还要歇宿一宿,明天才能到呢。”
—》屋·—“啊?!”晏薇惊道,“我还以为前面就是凡城了呢!”
赵类笑道:“你走岔路了,前面有个村子,可以歇宿,去凡城还要向东北方向再行半日,明日一早出发,中午就可以到凡城了。”
晏薇上了车,车上的货物满满当当的,她只能和赵类并肩,坐在车头。即使这样,能在车上歇歇腿脚,对于赶了一天路的晏薇来说,也已经很知足。
车,又缓缓前行。
晏薇侧头问道:“你最近见过童率吗?”
赵类摇头道:“没有,你们上崖没几天,我就下崖了,以后再没见过面。你没和他在一起吗?”
晏薇不便对他说行刺之事,只是摇头道:“没有……”又立刻岔开话题,问道,“这车上是什么货物啊?这么多。”
“盐。”赵类答道,“运到长岩关的,那么多将士,这些也只够两月之用的。”
晏薇不禁咋舌道:“长岩关驻守着这么多兵卒吗?”
赵类笑笑说道:“是啊……只怕又要与姜国开战了……”
只行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工夫,便看到前面一座小村庄,隐藏在黄昏的暮色中,死气沉沉。按说这时辰正是家家生火做饭的时候,可远远看去,整个村庄竟无一缕炊烟,实在是很不寻常。
转眼辎车已经到了村头,天更暗了,没有一家的窗口有灯光灶火透出。
赵类止了辎车,把食指中指放入嘴中,打了一声呼哨,后面两辆车上便跳下几名大汉,一色的褐衣短打扮,有的人甚至已经拔剑在手。
赵类伸手一指,对其中一个人说道:“那边似乎有古怪,过去看看。”
晏薇顺着他手指方向看去,远远的,大路中间,有一团黑乎乎的物事,看上去,像是趴伏着的一个人。
那人快步跑了过去,俯身把那物事翻了个个儿,略怔了一下,挥手对众人说道:“是个死人!身上没有外伤。”说完又继续往前走。众人快步跟上,晏薇看到,在稍远的地方,也是路中央,同样倒伏着一个人。
先头那人跑过去,把远处倒伏的那人也翻了过来,叫道:“这个也死了,还是没有外伤。”语气间带了一点惊惶。
赵类听后拔剑在手,对另一个人一努嘴,说道:“去旁边人家看看。”
那人应声踹开最近一家人家的院门,提剑走了进去,只片刻便出来了,说道:“里面没人,看上去有几天没住人了。”
晏薇走到第一个倒伏的尸体旁边。赵类怕她有闪失,忙跟了上来。
天色已经很暗,借着最后一点天光,晏薇清楚地看到,那是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汉子,那尸体的眼眶之中,密密麻麻,都是白色的蝇蛆。晏薇一阵烦恶欲呕,用袖子掩了口鼻。
赵类一闪身,挡在了晏薇身前,说道:“死尸没什么好看的,别吓着你。”
晏薇强压着恶心,说道:“小心些,尽量别碰这些尸体,搞不好是瘟疫……”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有几个人惊恐地退后了两步。
那第一个翻动死尸的人已经返了回来,听到这话,吓得两眼一翻,几乎昏倒。
第四十六章 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晏薇见他如此害怕,不禁失笑,说道:“不妨事的,我这儿有药。”
听了这话,那人像被吹了一口仙气儿似的,立时活了过来,睁大眼睛说道:“在哪里?!快给我!”
晏薇抿嘴一笑,从怀中取出早前做的那祛除瘴气的香囊,解开封口的绳子,把其中的药粉倒在那人手心,对他说道:“你双手互搓几下,便可除去疫气了。”
那人依言用力互搓了片刻,还觉得不放心,说道:“再给我点儿吧!”
晏薇只得把剩下的药粉都倒给他,说道:“等下吃东西之前,仔细净净手,便不妨事了。”
入室探看的那人见此情景,也不安地问道:“我没事吧?”
晏薇笑道:“你没动过尸体,没关系的。看着尸体的样子,已经死了五到七天了,纵有疫气,也差不多该散尽了。”
众人都看着赵类,等他拿主意。
赵类沉吟片刻,说道:“此去向南不远,还有一个村子,我们去那里过夜吧!”
晏薇问道:“何不直接去凡城?”
赵类道:“杨国有宵禁之令,你不是不知,现在去到凡城,城门早已经关了,我们就只能在城外露宿了。”
晏薇奇道:“你们不是有符信启节吗?又是给长岩关送盐,难道不能叫开城门?”
赵类笑道:“你以为启节是虎符吗?不是十万火急的军务,就是王公贵族半夜都叫不开城门的。”
晏薇听了这话,心中一紧,想到那日公子瑝半夜送三人出城,还是国都怀都,不知使了什么手段能顺利叫开城门,只怕他又做了什么惊世骇俗、违法犯禁的事情,不然他也不会自伤,如果不自伤,恐怕这事情遮掩不过去吧?
车,继续行进在夜色中。
又走了一个时辰,远远便看到月色下,一个小小村庄的剪影渐渐近了。和前一个村子不同,这村子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只听后面车上不知什么人说道:“这村子怎么这么热闹?敢是秋社祭祀吗?”
另一个人的声音说道:“这也太早了吧?时候不对啊……”
前一个人反驳道:“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也许这边就是这日子秋社也说不定。”
接着是第三个人的声音:“要是祭祀就最好不过了,有酒喝,还有肉吃!”
赵类听了一笑,扬鞭催着那马,加快速度向村中行去。
一进村口便是一个场院,场院的中央高搭席棚。席棚周围都是火把,还有一口大灶冒着白气,几个人跑前跑后忙碌着。没有鼓乐,没有歌吹,更没有酒肉香,反倒是隐隐飘来淡淡的药气。
一行人下了车,走近那席棚,才看清席棚内躺着两排人,男女老幼都有,足有二十人之多。棚内扑面而来的,是酸腐秽恶的气息,混合着浓烈的药气,赵类不禁用衣袖掩住了鼻子。
晏薇却呆呆地看着棚内一个忙碌的灰衣身影,脱口而出:“父亲!”
那灰衣人转过身来,四十多岁年纪,蓄着须,面容清癯,正是杨国赫赫有名的神医——晏长楚。
晏长楚看到晏薇,也一呆,迅即便张开双臂。晏薇如倦鸟投林一样扑入父亲怀里,将脸埋在父亲胸前,嘤嘤地抽泣。
晏长楚轻轻抚着晏薇的肩背,一句话也不说,只静静地待她平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晏薇抬起头看着父亲,眼角还有泪,但唇边却带着笑。
晏长楚笑道:“好了,没事了……来帮我好不好?”
“嗯!”晏薇用力点点头。
晏长楚道:“那一排的人,你帮忙灌药下去,我来照顾这一排,注意看脉象是否平稳,有异常就招呼我。”
晏薇点头应了声:“是!”便卷起袖子,净了手,忙碌起来。
父女两人又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把一切处理妥当。晏长楚又细细叮嘱了守夜人几句,才和晏薇回到下处。
那是借宿了一户人家的旁室,内外两间,外间有灶,灶下生着火,灶上是甑,甑中有粥,有螺酱,另有一条烤鱼。
晏薇早已饿过了时辰,反而一点也吃不下,只用箸头点着嘴唇,嘟着嘴,眼睛眨啊眨地看着父亲。
晏长楚呷了一口粥,笑道:“想问什么,尽管问吧。”
“你为什么偷偷走了,也不打个招呼!”晏薇的语气有些恼,但更多的是撒娇。
晏长楚道:“我接了大王密令,调查公子瑖被毒杀一案,本来说准备几日再走,但突然接到线报,不得不追下去,便走得急了。”
晏薇奇道:“啊?!有这等事!那么大王认为黎启臣是不是凶手?”
晏长楚笑道:“这个自然,但凡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黎启臣对公子瑖如何,他怎会是真凶?”
晏薇急道:“可是、可是……那大王为何还要把黎启臣下狱?为何还要刑囚他?”
晏长楚道:“不是凶手,不等于没罪,就算是没罪,也不等于不需要受罚……”
晏薇一脸不解,嘟起嘴巴:“不懂……是不是像他自己说的,他负责内廷禁卫,公子被毒杀,他有责任?”
晏长楚道:“此其一也。”
晏薇问道:“难道还有其二、其三?”
晏长楚点点头,却沉吟着不说话。
晏薇急道:“那是什么啊……你快说啊!”
晏长楚缓缓道:“最近这半年,你想必也经了不少事,遇事也该多想点,想深点儿,世上的事,不是只分好事坏事,世上的人,也不是只分好人坏人、忠臣奸臣……”
晏薇听了,不解地眨眨眼睛。
晏长楚道:“有人能在禁宫中毒杀公子,其毒闻所未闻,其人无影无踪,一切全无线索,你若是大王,你怕不怕?”
晏薇点点头:“怕。”
晏长楚道:“现在捉到一个人,对外说他是凶手,如果你是真凶,你会再出来害人吗?”
晏薇想了想,说道:“不会,既然有人顶缸,总要收敛些日子。若再出来害人,岂不是证明下狱的那人不是凶手了吗?这样会引火烧身的啊。”
晏长楚道:“正是!把黎启臣下狱,定为真凶,便可以让真凶略微收敛,也为查案争取些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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