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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少强喉咙发痒,可是说不出话。
各同事多多少少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老编又说:“少强兄,加把力好不好,大家都看你的了,也给我们立一个榜样呀。”
李少强要到这个时候,才发觉人类的一张嘴,才是世上最厉害的武器。
老编似笑非笑,“怎么样,少强兄,有什么好主意?”
李少强清清喉咙,“我在想──”
不知是谁,落井下石,嗤一声笑出来。
大家跟看也笑了。
李少强此刻反而心平气和,大不了知难而退,辞工不做,反正寡母尚余些许节蓄,不需他供奉。
他轻轻说:“我想做一个专辑,大约十三集左右,每周一次,登三个月,反应好,大可再来一辑,专辑叫做月亮的背面。”
老编点点头,“说下去。”
“很多人不知道,我们在地球上看月亮,永远只能看到正面,背面是何情况,完全陌生,科学家要放出资料卫星绕到背后去拍摄照片,传返地球,才获得些少端倪。”
老编不住颔首,“你打算做那只资料卫星?”
“是。”
“很好,谁是月亮?”
“当然是广大读者最有兴趣的人物。”
同事们听到这里,对李少强又发生了新的兴趣,议论纷纷。
老编笑吟吟,“好,你去办吧,我们翘首以待。”
散会。
这就是李少强守在徐思薇家门口的原因。
月亮背面已经写到第五辑了,反应不错,口碑甚佳,最近老编走过李少强的桌子,会顺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少强图文并茂地介绍名人生活另一面,其实事先得到他们允许,所谓背面,不过是另一角度看正面,谁真会把、心底最黑暗的私事告诉一个陌生的记者。
不过今人讲话比前人坦率,少强颇得到了些独家资料。
访问了半退休身家丰厚的名歌星罗碧珊,谈到她的财产,她笑道:“何必提到钱,不过,已经是九位数字了。”
又首次说到两段失败的婚姻,一点都不介怀,笑吟吟地说:“都嫌我不够好,我受到变相鼓励,不得不努力做得更好,不负所望。”
妙人妙言。
连挑剔的老编都说:“罗碧珊真出尽一口乌气,甩掉她的人此刻在小餐厅里做龙套。”
成功是最佳报复。
李少强去拍摄了那两个人的生活近况,登在同一期,不知怎地,只见罗碧珊艳光四射,那两位先生万分憔悴。
玩笑开大了,少强收到恐吓电话。
“你当、心你那只右手!”
可是杂志社有录音设备,马上通知警方依法处理。
李少强一洗颓气,变为公司新宠儿。
可是要求访问徐思薇之际,却遭受滑铁卢。
一次又一次,她拒绝与记者接触,只托经理人推工作忙。经理人笑道:“少强,她怕你那支笔。”
“她是公众人物,不能干涉人家怎么写她,太过份,大可诉之公堂,我不会令任何人下不了台。”
“访问可否让她先过目才刊登?”
李少强嘿一声,“不可以,我不是替她宣传的公关主任,我是一个记者。”
“那,少强兄,改天我请喝酒。”
记者都有点蜡烛脾气,你越是不给,他越是想要。
于是便出现了这种三更半夜守门口的现象。
徐思薇的住宅在近郊,雪白的一幢小洋房,她收入虽丰,据说还不是自己买的,李少强又累又渴,气馁中不禁想,做女人真好,尤其是年轻漂亮会点手段的女人,十七岁出道,廿五岁好退休了。
男人,男人可真得捱足一辈子,贱拘一样。
守了三夜,徐思薇终于驾著名贵跑车回来了。
李少强看到车头灯,连忙迎上去。
车里只得徐小姐一个人,一见到生面人,立刻绷紧了脸,俏丽浓妆的面孔隐隐现着煞气。
“你是谁?”她喝问。
“皇牌杂志记者李少强。”
徐思薇一听,立刻说:“我没空,你杯葛我好了。”
李少强说:“徐小姐,我们之间,是否有某些误会存在?”
徐思薇冷笑一声,“没有误会,贵杂志的作风下流,我十分不齿,无商量余地。”
她按响车号。
护卫员闻声赶来。
李少强不甘心,“我们作风正派,并无不当。”
徐思薇哼一声,“不择手段,揭人隐私,至为卑鄙,你这种记者,为虎作伥,是为烂脚,毫无人格。”
李少强一生从来没被人这样毒骂过,不禁呆在当地,作不得声。
此时护卫员也赶至,“徐小姐,什么事?”
她大声说:“报警!说有来历不明人物鬼头鬼脑作彩盘状。”
李少强这下子可真生气了,拿起照相机,咔嚓卡噤,拍了多张照片。
护卫员把他拉到一边,徐思薇的跑车呼啸而过。
“先生,你快点走吧,徐小姐的脾气不好。”
“唏我的脾气也不好。”
那护卫员笑说:“可是先生你不是大明星。”
真的,同人不同命。
“屋子有什么人进出?”
护卫员笑道:“记者先生你想打烂我的饭碗不成?”
李少强锻羽而归。
他愤而把徐思薇粗鲁对付记者的照片公开。
谁知第二天,她的经理人即召开招待会:“思薇最近正拍摄一套有关问题少女影片,剧本太过精彩,以致入了戏走不出来,精神倍感困扰,正在看心理科医生,以致有该宗意外发生,我们深感歉意。”
反而替她做了免费宣传。
李少强被老编嘲笑,“碰到定头货了。”
李少强悻悻然,“我同此女耗上了。”
“那敢情好,读者有福矣。”
真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李少强努力搜集资料,发誓要把徐思薇整个底掀出来。
怒火遮眼,他并不觉得无聊。
他很快得到资料:徐小姐出身贫困,自幼在姨母家长大,母亲系化粉品公司售货员,父亲有葡萄牙血统……
李少强抬起头,英雄不论出身,巾帼亦不论身世,他有点佩服这个女孩子,她少女时期所欠缺的,此刻几乎已全部得到了。
李少强试图自她身边的人下手,他去走访徐父。
徐父并不姓徐,他另外有个葡萄牙姓名叫罗郎格斯,见是记者不允开门,挥挥手,揉揉黄色的眼睛,“她有照顾我,我无话可说。”随即关上门。
守口如瓶,李少强无奈又找另外一条线索。
摸到她姨母家,姨母客气地招呼记者,“看,这幢公寓是思薇替我置的,又出资金给表兄们做生意,我有点羞愧,俗称无功不受碌,思薇真是好孩子。”
李少强又失望了。
不行,她经已收买了所有亲人。
但是一个人,总有敌人吧。
要在她敌人身上下手。
可是敌人们早已讲遍他们可以讲的风言风语,全然没有新鲜话题,真令李少强头痛。
一日,他正在忙另外一篇访问,电话来了。
李少强去接听,那是徐思薇的经理人。
“李兄,”他开门见山,“思薇想与你说几句话。”
奇怪,他们都与他称兄道弟,可是事实上,一点也不尊重他。
徐小姐严峻的声音来了,“李先生,假如你再骚扰我的家人,我会通知警方。”
李少强说:“徐小姐在警方好像有很多熟人。”
徐思薇的声音更冷,“李先生,请问一个识字的人是如何堕落到你这种地步的?爱写字,大可写小说、散文、政论、专题,是怎么样的虫豕,专门揭人隐私为乐?”
李少强看了看话筒,放下,默不作声。
他抬起头。
其他的同事正在忙他们份内的工作,挥着汗,互相有商有量,偶然也会笑起来,气氛非常融洽,真叫人羡慕。
他们都不喜欢他,李少强叹口气,并且看不起他。
会不会到了检讨自我的时候了?
电话铃又响,李少强喂一声。
“对不起,思薇、心情不大好。”仍是她的经理人。
李少强不出声。
“李兄,薪水与稿费有限,何必为区区几文钱如此精忠报国,得罪天下苍生?”他停一停,“将来离开这份职业这个岗位,你也总得见人呀,是不是?”
李少强再次挂断电话。
他们都说得对。
李少强是被人利用了。
写这种题目,写得越好,作者越是吃亏,臭名四播,以后谁还敢同他多说一句话。
得益的只是杂志社。
李少强沉默。
那个星期,他那篇访问稿笔下留情。
老编马上看出来了,召他入编辑室。
他把原稿扔还给他,“少强兄,头几篇写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软了下来?”
李少强不语。
“拿回去改一改。”
“这正是改过后的新风格。”
老编也不客气,“编辑部不喜欢这种风格。”
“我不能做得更好。”
“少强兄,不必谦虚了,谁不知道你那一支笔最厉害。”
李少强辛酸地涨红面孔。
已经跳到黄河洗不清了。
“当初高价控角请你过来,也是为着这支笔,真是,谁的功力都不及你。”
李少强站起来,悄悄离开编辑室。
他告了半日假,驾着车一直往郊外驶去。
他想喝杯啤酒散散心。
他走进郊区酒店的酒吧。
在黝暗的走廊里,他看到一个熟人。
李少强连忙闲至一角。
那个头上包着丝巾,戴着墨镜的竟是徐思薇,他化了灰都认得她。
她在这里等谁?
李少强心里想,得来全不费工夫,新闻送上门来了。
他一声不响躲在一角。
幸亏照相机就在身边,他打开了镜头。
徐思薇好像有点焦急,忽然她抬起头,向前看去,呵,她等的人来了。
李少强吸一口气。
头条新闻。
那是城里著名的大导演,已婚,妻子非常能干,他到这里来私会她?
李少强立刻按动照相机,拍下一连串精彩镜头。
她与他走进酒店电梯,电梯门关上,电梯升上去,一直到十二楼停止。
李少强立刻回杂志社去冲晒底片。
第一时间把成叠照片放在老编桌子上。
“哗,精彩绝伦!你真是徐思薇专家。”
李少强的、心一动,谁说不是,他花太多时间在这个女子身上。
隔一天这辑照片便在杂志上披露,十分哄动,销路之好,几乎破了纪录。
可是为什么,李少强却觉得有点茫然?
他比往日沉默许多。
三日之后,徐思薇反击了。
她联同导演、导演夫人、以及酒店公关经理一起招待记者,证明那一日是导演生日,大家为他在酒店房间举行生日会,她特地在楼下迎接他。
徐思薇并且派发大量照片,生日会中起码有十多位客人,位位都是人证,还有,酒店工作人员证实生日会的确是在李少强拍照的同一日。
这是颇为轰动的一宗娱乐新闻,配合了新片上演,为导演与徐思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