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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为贵啊!
一、德人的举止
德人是静居没有思念,行动没有忧虑,心中没有是非善恶观念的人。四海之内的人生活快乐,他就觉得高兴;人人富足,他才心安。悲伤的时候,他的样子看起来好似婴儿失掉了母亲;茫然的时候,又像是迷了路的羔羊。他的财富虽多,却不知从何而来;饮食丰足,也不知它们究竟来自何处。德人的行为就是如此。(《庄子》外篇第十二章《天地》)
二、世俗的人
世俗认为对就以为是对,认为善就以为是善的人,便是谄媚的人。如果你说他有道,他就流露出自满的神情;说他奉承人,就勃然大怒。不管他终身有道也好,终身奉迎也好,他们都会以夸饰的言辞彼此攻击,但是由始至终,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所做的到底是何事。
他们穿着美服,整饰仪容以取悦世人,却不认为自己是谄媚;和世人混在一起,同声附和大众的言辞,却又不认为自己是俗人,真可说愚笨极了。
知道这是愚昧的,便非大愚;知道这是迷惑的,也并非大惑。真正的大惑,是终身不悟的人;真正的大愚,就是终身不智的人。如果有三个人一块走,其中只有一个人迷惑,还可达到目的地;两个人迷惑的话,是无论如何不能到达了,因为迷惑的人占了大多数啊!我虽有向道的诚心,无奈天下人迷惑的太多,这不是可悲的事吗?
伟大的乐章,无法进入世俗的耳朵,要是奏出《折杨》、《皇荂》这类的音乐,他们就会开心大笑起来。由此可知:清高的言论,打动不了世人的心扉;智慧的言辞,钻不进他们的脑海。实在是受了世俗浮词的影响,如今全天下的人都已迷惑,我再有向道之心,恐怕也难以达到目的。知道达不到而勉强去求,是另一种迷惑,所以我也只好放弃求道的心愿。
但是我放弃了这个心愿,还有谁能与我同忧呢?一个有恶疾的人夜半生了儿子,赶决拿着火去看,惟恐儿子会像自己一样。我的心情也正是如此啊!(《庄子》外篇第十二章《天地》)
第71节:第二十一章 道的显现
第二十一章 道的显现
孔德 (26 )之容,唯道是从。道之为物,惟恍惟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窈兮冥兮,其中有精。其精甚真,其中有信。自古及今,其名不去,以阅众甫。吾何以知众甫之状哉?以此 (27 )。
[语译]
大德之人,他一切言语举动的样态,都是随着道而传移。道是什么样子呢?道这样东西,是恍恍惚惚的,说无又有,说实又虚,既看不清又摸不到。可是,在这恍惚之中,它又具备了宇宙的形象;在这恍惚之中,它又涵盖了天地万物。它是那么深远而幽昧,可是其中却具有一切生命物质的原理与原质。这原理与原质是非常的真实可信的。从古迄今,道一直存在,它的名字永远不能消去,依据它才能认识万物的本始,因它一直在从事创造万物的活动。我怎样知道万物本始的情形呢?就是从“道”认识的!一、天无为才能够清澈
天因为没有作为,所以清澈;地也因为没有作为,所以安宁;天地无为的相合,才变化生成了万物。这些万物,恍惚中不知从何而来,也没有造型可求,只知它们是“无为”所生。所以说:“天地无心作,却又没有一样东西不是它们所作。”那么人应如何仿效此例而“无为”呢?(《庄子》外篇第十八章《至乐》)
二、至道的精气
至道的精气,幽远而不可穷究;至道的极境,细微而无法看见。(《庄子》外篇第十一章《在宥》)
三、道之德
道,是真实而存在的;是清静而无为的。它可以传授,却不一定被领受;可以体会,却不能看见;它是一切事物的根本,在未有天地以前,就已存在;它生出了鬼神和上帝,生出了大地和上天。
道,在阴阳未分之前便已存在,可是并不算高远;超出天地四方的空间,也不会很深邃;比天地先生,却不算长久;比上古的年岁大,可也并不算年老。(《庄子》外篇第十二章《天地》)
第二十二章 争之无益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得,多则惑。是以圣人抱一 (28 )为天下式。不自见,故明 (29 );不自是,故彰;不自伐,故有功;不自矜,故长。夫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古之所谓曲则全者,岂虚言哉!诚全而归之。
[语译]
委屈反而可以保全,弯曲反而能够伸直,低下反而可以充盈得益,破旧反而可以生新,少取反而可以多得,若是贪多反而弄得迷惑。所以圣人紧守着“道”作为天下事理的范式。不自我表扬,反而能够显明;不自以为是,反而能够彰显;不自己夸耀,反而能够见功;不自我矜持,反而能够长久。这都是不和人争反而能显现自己的结果。正因为不与人争,所以全天下没有人能和他争,这样反而成全了他的伟大。古人所说的“曲就是全”等语,难道还会虚假?能够做到这些,道亦会归向他了。
读者将在二十二和二十四章内,看到老子的反面论。有关复归为始的循环说,也将迅速展现在各位的眼前,老子把这个思想分散在二十五和四十章内叙述。
老子提到的反论有无用之有用、曲全、不争等,他最终的目的还是在保全人的生命及德性。庄子序文并将“曲则全”列为最有代表性的老子思想。
一、“无用”之有用
山木做成斧柄反倒转来砍伐自己;油膏引燃了火,结果反将自己烧干;桂树可以吃,所以遭人砍伐;漆树的汁液可以用,所以被人割取。世人只晓得有用的用处,却不知道无用的用处。(《庄子》内篇第四章《人间世》)
庄子利用整章来研究残缺的用处。他以浪漫主义者的手法,举出身体的残缺和内在精神之完美彼此的关系。
二、形体不全的疏
有一个形体不全的人,名叫疏。他的头缩在肚脐底下,双肩高出头顶,颈项后的发髻朝天,五脏的脉管突出背脊,两股和两肋几乎是平行的。
他替人缝洗衣服,便可养活自己;替人家卜卦算命,就可以养活十口人。政府征兵时,他可大摇大摆在征兵场闲逛;政府募人做工时,他也不受征召;政府救济病人时,他可以领到三钟米和十捆柴。像他这样的人,尚且能够保养自己的身体,享尽天赋的寿命,何况那德性朴实,不合世用的人呢!(《庄子》内篇第四章《人间世》)
第72节:第二十二章 争之无益
有个拐脚、驼背、无唇的人,去游说卫灵公,卫灵公很喜欢他,看看形体完全的人,反而觉得他们的背部太平。有一个颈上生大瘤的人,去游说齐桓公。齐桓公因为喜欢他,反觉得那些身体完整的人颈子太细了。
所以一个人只是有过人的德性,身体上的残缺很快就会被人遗忘。如果人们不忘记所应当忘记的形体,反把不应当忘记的德性忘记,那才叫做真正的“忘”呢!
因此游于道中的圣人,晓得机智是思虑的萌芽,礼义是束缚人的缪漆;道德是交接的工具,技巧是通商谋利的手段。他既无心图谋,何用机智?不求雕琢,何用约束?没有丧失,何用道德?不求货利,何用通商?
这四者,就是天养。所谓“天养”乃是“禀受天然之理”的意思。既然受天然之理,又哪里用得着人为?圣人有人的形体,而没有人的感情。有人的形体,所以能和人相处;没有人的感情,所以没有非观念。和人同类的是渺小,和天相合的才是伟大啊!(《庄子》内篇第五章《德充符》)
三、无用的树
有一个名叫石的木匠到齐国,经过曲辕,看见一株祭土地神的栎树。这棵树大极了!树荫下可以卧牛千只,树干的圆径有百围,干身象山那么高,直到八丈以上才有树枝;可以用为造船的材料,就有几枝。看的人多极了,而木匠却看都不看,就走了过去。他的徒弟饱看一番后,追上木匠问道:
“自从我拿斧头跟随先生学艺以来,从未见过这么好的木材。可是先生却看都不看一眼就走了,这是什么道理?”
木匠说:“算了吧!别提了,它只是株没有用的散木而已。拿来做般,就要沉;用做棺材,腐败得快;用做器具,又不结实;用做门窗,会流汁液;用做屋柱又会生蛀虫,简直是毫无用处可言。就因为它没有用处,所以才这么长寿。”
木匠回家后,夜里梦到栎树对他说:“你打算把我比做什么?有用的大树吗?你且看那桃、梨、橘、柚、瓜果之类的树,果实一成熟,不是被敲就是被打,弄得大枝折,小枝扭,以致半途枯萎,这就是为何它们不能长寿的原因。说来说去,还是它们自己招来的祸患。
“一切有用的东西都是如此。我曾利用不少时间找寻一条对人没有用处的路,好几次差点死于非命,现在总算找到了。对我来说这条路就是最有用的路。假如我对人有用,怎能活到这么大的岁数?再说,你我都是物,为什么彼此要互相利用?你这快死的无用人啊!哪里知道无用树木的本意?”
木匠醒来,把梦中的经过告诉了他的徒弟。徒弟听后,说道:“它既然渴求无用,为什么又要充当社树呢?”
木匠回答说:“别做声!它是特地托身在神社,任人讥评的,这样才能显出它的无用。它如果不做社树,不是还会被人砍了作柴烧吗?它保全自己的方法与众不同,不是一般常理可以解释的。”
南伯子綦到商丘这地方游玩,看见一棵大树,与众不同。假使有一千辆的四马大车在此乘凉的话,都可停在它的树荫遮里。
子綦惊奇地说道:“这是什么树啊?它一定比普通的树要好。”于是抬头看看细枝,大都弯弯曲曲不能做栋梁;低头看看树干,又盘结松散不能做棺木,舐舐它的叶子,唇舌立刻受伤腐烂;嗅嗅它的气味,居然能让人昏睡三天不醒。
于是子綦恍然说道:“这真是无用的树木啊!难怪它能长得这般大了。神人不也是应用这个方法来保全他的天真吗?”
宋国有一个地方叫做荆氏的,最适宜种楸、柏和桑这种树木,长到一握粗的,就被砍去做猴子的笼子;二三围粗的,就被砍去造屋梁;七八围粗的,就被富人取去做棺木了。所以还没等到寿命终了,就半途丧命在斧头的刀口下。这就是木材有用的害处。
自古以来,凡是白额头的牛,高鼻子的猪,生痣疮的人,都不会去祭祀河神。掌祭祀的认为它们是不吉祥的东西,所以不曾取用过。但是所谓的不祥,正是神人以为最吉祥的。(《庄子》内篇第四章《人间世》)
四、随俗
尊重古代,鄙视现代,是一般世俗学者的行为。如果以豨韦氏的眼光来看当今之世,有哪一个不是随波逐流的?惟有至德的人能够和世俗混合,而不流入邪途;依顺世人,而不失去自我。(《庄子》杂篇第二十六章《外物》)
第73节:第二十三章 同于道
第二十三章 同于道
希言自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孰为此者?天地。天地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 (30 )?故从事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足焉,有不信焉。
[语译]
无言才能合于自然的道体。所以狂风刮不了一清晨,暴雨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