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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半会儿,女子才平静下来。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手帕,她拭了拭嘴角,然后看向阴九幽。
“多谢公子相助!天色已晚,贱妾夫妇正要觅地休息,冒昧邀二位一道,还望赏脸。”女子容貌娇艳,言语有礼,并不提前一夜自己丈夫相助之事,让人不由心生好感。
阴九幽仍然背对着他们,闻言并没回头。
“走吧。”丢下两个字,他率先往小谷另一个出口走去。老马踢踢踏踏,踩过遍地碎肢残尸小跑追于其后,不见丝毫恐慌,如同久经沙场的战马一般。
男人扶女人上车,自己则牵着马相随。
燕九并没立即跟上,而是怔怔站在原地,为阴九幽那冰冷乖戾中透出些许苍凉和疲惫的语气。那语气……很陌生,仿佛他突然间换了个人般,一点也不像她所熟知的那个人。这样的感觉让她有些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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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姓葛,名三山,女子叫秦月,是到边城探亲回来。
火堆前,四人围着火远远地坐着,阴九幽脸上血迹洗去,又是一个无害的少年模样。
大多数时候都是秦月一个人在说话,说自己家里的事,说路上的见闻,燕九在她问到的时候会回应,阴九幽则是偶尔插上一两句话,只有葛三山始终一言不发。
也许是怀孕的原因,秦月每隔一小段时间,就要告罪离开,远远躲到树后去小解。就是后来各自睡下后,她也是睡到中途便即惊醒,然后吃力地爬起来。
燕九前几次还有些担心她遇到蛇或者敌人,十分警醒,后来见无事,也就放下心来。正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火堆对面传来响动,然后是沉重的脚步声走远。过了一会儿,那脚步声回转,带着些许迟滞。
她察觉有异,睁开眼时,秦月已呻吟着捧着肚子跪在了地上,正在阴九幽身边。
“好痛!”她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摸着,像是要抓住什么支撑自己。
阴九幽醒过来,坐起,手臂被抓了个正着。此时,葛三山也跑了过来。
“恐怕要生了!”秦月苦笑着看向自己的丈夫,完全忘记了自己的一只手还抓着阴九幽,因为痛,指甲已嵌进了他的臂肉中。
阴九幽皱眉,看向燕九。
“箫丫头,你过来帮她。”低头,他的目光落在那紧掐着自己的手指,也许是太过用力,那指甲竟隐隐泛着紫黑色。
燕九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哪里懂生孩子的事,虽然听他的命令过去了,但是心中却是忐忑之极。
生产的时候,按理阴九幽是陌生的男人,应该避嫌。但是秦月似乎痛得丧失了神志,竟是一直紧紧抓着他的手,谁也掰不开。不得已,葛三山只能从车内取出一条薄毯搭在她身上,遮挡住她的下身,倒也没其他言语。
相较于葛三山的慌乱,燕九的手足无措,阴九幽显得很镇静,有条有理地指导着燕九接生,一脸经验老道的样子,让其他两人不由安下心来。
第五章计中计,杀中杀(3)
生产很顺利,却也花了近一个时辰。当孩子滑落进手中那一刻,燕九双手捧着,觉得全身都紧绷起来,竟是比之前还要紧张。
刚剪下脐带,小娃娃已经张开小嘴大哭起来。燕九用葛三山递过来的净布擦干娃娃身上的羊水,然后包上小毯子,一切做得妥当之后,她才发觉,似乎他们是早做好准备的,仿佛知道会在外面生一样,心中不由生起异样的感觉。
“我的孩子……”秦月终于松开了阴九幽,刚想将手伸向燕九,不料肚子又是一阵绞痛,不得不再次躺下。
燕九以为还有一个,慌忙将孩子交给葛三山,不想这次产出的只是一团血糊淋当的东西。
捧着那团软绵绵热乎乎的东西,她忍住恶心的感觉,茫然看向已移到一旁的阴九幽,想要询问他这是什么,却不好开口。
火光映照下,阴九幽的脸色似乎有些黯淡,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秦月闭着眼呼哧呼哧地喘着气,显然累坏了。葛三山走过去,将婴儿放到她怀中,然后弯腰将她抱起,走向马车。
“那是胞衣,扔了!”被这边小小的动静惊醒,阴九幽这才发现燕九手中的东西,不由皱了皱眉,嫌恶地道。
燕九恍然,不由仔细研究了两眼,暗忖原来娃娃就是长在这里面啊,想着脚下已经走开,打算找个地方将它埋掉。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阴九幽眼中浮起一抹深思,再转眼时,脸上已经浮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就在他的对面,葛三山正负刀大步而来,浓烈的杀气如同巨浪般滚滚袭向他。
阴九幽胸口一震,抬手捂住嘴咳了两声,放下时衣袖不着痕迹地抹过唇角。
“紫河部又出新药了。”他仍坐在原地,淡淡道,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
葛三山脚步一顿,但只是刹那的功夫,然后又继续。
“不错,你很幸运,是第一个试药的人。”相遇以来,他第一次开口。让人吃惊的是,他的声音竟嫩如孩童,与他粗犷汉子的外形接合起来,让人产生一股极度不适的违和感。
阴九幽笑了笑,脸上并不见丝毫惧意,“怎么,试药还不够,还想取命?”如果不是他原本淡红的唇渐渐泛起青紫之色,葛三山一定会以为他根本没中毒。
“你应该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你去当真正的黄泉之主。”童稚的声音发出大人般的冷笑,听上去既怪异又好笑。
阴九幽闻言原本想笑,却不想先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这次他连遮挡也来不及,一股暗黑的血液已从口里喷了出来,溅在他胸前,与灰白的布衣一衬,分外惊心。
“都说你命硬,这次葛某倒要看看你要如何在身中冰焰的情况下躲过区区手中的刀。”葛三山伸手迅速地往背后一探,那厚背长刀便落进了掌中,一股凌利的杀气立时由刀锋发出,直扑阴九幽。
“咳”阴九幽似乎无法提聚真气,被杀气所伤,脸色不由一白,“等一下,让阴某死个明白……”他看到燕九出现在葛三山的背后,正悄无声息地往马车摸去,于是见机拖延时间。
葛三山正全副心神地戒备着他,竟没防到燕九会从后面而来。
“你应该……”他刚开口,马车里突然传来秦月的惊叫和婴孩的哭声,面色不由一凝,下一刻,燕九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你敢动阴九幽一根汗毛,我就要这孩子的命!”
人随声动,转眼,燕九已经抱着那刚出生的孩子来到了阴九幽身边。
葛三山显然有些投鼠忌器,手腕一翻,倒提着刀往后退了一步,冷声道:“秦月?”这一声是对车内的女人说的,显然在征询她的意见。
“你怎么样?”燕九不理他们,低头看向仍坐在地上的阴九幽,有些焦急地问。她没想到只是出去片刻,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到了这个时候,阴九幽仍然笑着,一脸的从容不迫。
“起不来了。”他说,“你抱这小东西做什么?打算给人家养孩子么?”
燕九想不到他还有心思说笑,有些恼,正要说点什么,那边马车里已经传来秦月冷酷的声音。
“杀无赦!”
话音刚落,葛三山手中的刀已经劈出。
燕九反应也是极快,蓦然伸足踢向火堆,几块仍燃烧着的柴火被气劲掀起,如同火球一向扑向葛三山,逼得他不得不回刀相抗。而她则趁着这喘口气的功夫,一弯腰,驮起阴九幽便往林中窜去。
第五章计中计,杀中杀(4)
“快追!那丫头也中了我的毒,他们跑不了多远。”秦月在马车内道。
葛三山没有应声,收刀于背,身形一动,立即刮起一阵旋风,扫得火苗四溅,枝叶纷飞,而原地已经失去男人的身影。
秦月放下车帘,躺下,无神地看着车顶,眼角缓缓淌下泪来。就在那一刻,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这样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葛三山大约是过了一刻钟的时间回来的,他的刀背在背上,脸沉着。
听到外面的响动,秦月立即抬手擦净脸上的泪,又恢复了之前的冷血。
“人呢?”她问。
葛三山不语,默默地牵过马,套在车上,然后跳上车辕坐下。
“摔下山崖了。”他一扯缰绳,冷冷道。
马拉着车往官道上跑去,车轮压碎枝叶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林中响起,分外扰人心神。
“没有尸体,怎么交差?”秦月脸色一变,眼中浮起恐惧的神色。他们牺牲了那么多人,她用药物提前生产的时间,还舍了孩子,没想到得到的竟是这个结果。这样回去,只怕又要受到严厉的处罚!一想到这里,她不由浑身打起摆子来。
葛三山没有再说话,于是秦月愈加暴躁,不停地开始咒骂起来,骂天骂地,骂葛三山废物,诅咒阴九幽他们下地狱……
葛三山充耳不闻,一等马车踏上官道,立即扬鞭加快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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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三山的轻功十分了得,燕九与之相比还差着一段距离,何况背上还负着一人。因此她不敢往平野上跑,只捡枝叶茂盛灌木丛生的地方钻,虽然自己也被拖慢了行程,但却使得葛三山的轻功不能完全展开。
一路上婴儿的啼哭声不绝,阴九幽头搁在她肩上,盯着她怀中婴儿睁开的眼睛,笑道:“就这样喜欢孩子?自己生个就好,干嘛抢别人的。”
燕九哪有闲心听他胡扯,只是拼了命地逃,不是没想过将会暴露他们行踪的婴儿丢下,但是却怎么也放不开手。
开始还不觉得,后来燕九发觉前路越来越陡,自己越跑越觉呼吸困难,等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回头无路。
葛三山手握大刀,刀剑斜指着地面,正无声无息地站在他们背后。
“只要你敢像现在这样再跑上一柱香,不用葛某动手,也能如愿同你背后的人一起步上黄泉路。”冷冷的,他看着燕九在月光中隐隐发青的脸,道。
燕九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然后停下,凝神戒备。
阴九幽哈地一下笑出声,一点也没死到临头的觉悟,“葛大侠,这丫头就算死,也是我阴九幽的,你怜香惜玉可用错地方了。”语罢,突然低头在燕九白皙的脖子上轻轻一咬,眼睛却仍示威地看着对面的男人。
燕九浑身一颤,脸上浮起红晕,却仍紧紧抓着少年的手臂,没有将他扔到一边,也没开口抗议。
“你知道我是谁了罢……”耳边突然响起细如蚊蚋的声音,她一僵,然后咬了咬下唇,迟疑地点了下头。
那动作虽然轻微,阴九幽仍然看见了,眉眼间不由浮起一丝意外。
“聪明的姑娘!”他笑赞,然后神色一整,淡淡道:“听着,宁可跳下山崖,也不能被他活捉!就算是死,也不能把身体留给他们。”
燕九还没有所回应,那边的葛三山已经开了口。
“燕姑娘,你只要放下他,葛某便任你自行离去。”他仿佛是在忌惮着什么,并没有马上动手。
此话一出,燕九有片刻的怔忡,阴九幽却依然笑吟吟的,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她是否会被说动。
“你别过来,等我想想。”燕九又后退了两步,背后便是万丈深谷,深夜月明,有寒气自其中腾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