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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怀讶然道:“贝勒爷这是——”
玉贝勒道:“傅玉翎不占这个便宜,出招。”
郭怀笑了,笑得很轻微,”道:“贝勒爷难怪威名震寰宇,不傀是位磊落英雄,只是,我还是那句话,贝勒爷如果坚持非让我先出招不可,这场比试恐怕又要比不成。”
玉贝勒在拳脚上的那一阵,已经让了人,这一阵关系他的威名,甚至于关系着他神力候府,他绝不敢大意。加以他在兵刃上有绝对的把握,尤其是用剑,他自信放眼当今绝不作第二人想,也是巴不得出手刷刷几剑马上放倒郭怀,挣回头面,保全声威,所以让郭怀先出招,那是基于他的身份地位,不能不如此。
如今,郭怀既然仍作这么一说,他可就不再多让了,冷笑了一声,道:“那恐怕仍然难如你愿!”话落,振脱,那柔软下垂的芦苇稍儿陡然笔直,然后,他跨步欺身,挺腕就刺。
这位“威武神勇玉贝勒”,难怪他能统领帝都铁骑,难怪他能威震天下,也难怪用剑一途,他自信放眼当今不作第二人想,在剑术上,他的确有高绝无沦的造诣,举世无匹的修为。
只这么一根芦苇,如今到了他手里,就能带起隐隐能令人窒息的劲气异啸,而且那截芦苇梢儿,幻起碗口大的花儿朵朵,立即罩住了郭怀的前身。
这要是用剑,那就该是朵朵的剑花了。
就这么威力无伦的一“剑”。
不知道郭怀是不敢轻攫锐锋,还是怎么,他却一旋身躯躲了开去。
不过,他躲得倒是从容而潇洒,似行云,如流水,不温不火。
“哪里走!”
玉贝勒冷喝声中,人如影随形,第二“剑”振腕挥出。
郭怀,他竟又躲了,而且就这么一连躲了三“剑”。
这一连三“剑”躲得王贝勒火儿了,沉腕收“剑”,目闪威棱:“郭怀———”
郭怀淡然道:“贝勒爷熟读兵法,胸蕴略韬,应知,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玉贝勒冷笑道:“如今你是不是已经知己知彼了!”
郭怀道:“是的。”
“只这么三“剑’?”
“已经很够了。”
王贝勒一声冷笑:“那么你再看看!”
冷笑声中,第四“剑”出手,招式突变,跟前三“剑”大不相同,不但慢,而且是在空中先划半弧,然后才向前飘飘挥出。
百丈外,那些个当然看不出玄奥,觉不出威力,但是要是个行家,他就准能看出,这一“剑”,威力倍增于前三“剑”,而且十丈方圆之内,都在威力笼罩之下。
按理,郭怀该躲的应该是这一“剑”。
而,理虽如此,事却不然,这一“剑”,郭怀没躲,不但没躲,他反而出了手,挺“剑”直递,“剑”出半尺,然后手腕微沉,“剑”头上撩。
太平淡无奇的一“剑”。
而就这平淡无奇的一“剑”,立即把倍增于前三“剑”,这第四“剑”的威力化解得无影无踪。玉贝勒他清晰的感觉出,郭怀这一“剑”已经封住了他的攻势,尽管他这一“剑”
威力笼罩十丈方圆,但是不管是哪个方位,哪个角度,都逃不出部怀那一“剑”的封架,郭怀看似平淡无奇的那一“剑”,简直滴水难进。玉贝勒心头震动,沉腕收“剑”:“没想到你用起剑来也不错!”
郭怀道:“贝勒爷夸奖,只敢说还差强人意,要不然怎么敢跟贝勒爷这当世顶尖儿的高手谈比论剑?”玉贝勒脸色陡一变,目射威棱,煞气逼人,一声:“好了!”
五度振腕出“剑”。
这五度出手发招,情形跟前四“剑”又自不同;前四“剑”,尽管威力无匹,毕竟多少带点试探性质,如果郭怀真在躲了三刻之后知己知彼,那么他也在四“剑”之后试出了郭怀的剑术造诣深浅,他绝不敢有一点大意,他知道,不尽全力,或者是有任何一点大意,不但不能挣回颜面,保全声威,甚至很可能败上加败,一个跟头栽到了底,这,绝不是他能够受得了的。
尽管如此,但是,他多少还是有点不信这个邪。
第五度振腕出“剑”,格式快捷如电,剑势矫若游龙,而且是连绵不断的威猛攻势。
郭怀没再笑,他收敛了笑容,神情一肃,挺“剑”迎了上去。
立即,又是劲气疾风四溢,又难分出谁是谁了。
只知道高手过招,迅捷如电,却难知两个人已经互换了多少“剑”,过了多少招。
突然,一声震天长啸划空响起,一条人影一飞冲天,拔上半空,半空中突然一顿,藉这一顿之势看出,那是玉贝勒傅玉翎。他藉这一顿之势,半空里折腰拧身,头下脚上,掌中一根芦苇幻起一片影网,疾泻而下,凌空下击。另一条人影也跟着冲天飞起,掌中芦苇抖出“剑”花十朵,由下而上,疾迎那面当头罩下的影网。任谁都知道,任谁也看得出,这是关系重大的一击,前面的无数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一击。只等十朵“剑”花迎上那片影网,便是胜负立判,不但关系着声名,甚至可能关系着生死。百丈外,那些个,正自看得目瞪口呆,此刻却一下子把心提到了腔口。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剑”花跟影网只差一发便要碰上的刹那间,不知道为什么,只听“噗”地一声暴响,紧接着那十朵“剑”花的疾升之势为之一顿。
也就在这一刹那间,一声惊急娇喝划空传到:“住手!”
与此同时,一条无限美好的人影像一缕轻烟随风飘到,硬往那十朵“剑”花跟那片影网之间扑去。三条人影一合乍分,飞射落地。
郭怀,站立在原地,手中芦苇梢断了一截,但是他气定神闲。
玉贝勒,飘落在丈余外,混身上下没有一点伤,手里的芦苇也好好的,只是脸色有点苍白。在两个人的身旁丈余处,卓立着一位风华绝代,清丽如仙的姑娘,赫然竟是胡凤楼!·姑娘胡凤楼永远够镇定,但是为了刚才那一击,她竟然惊急娇喝,由此可知,刚才那一击关系多么重大,后果是多么不堪设想。
一瞬间的静寂之后,只听玉贝勒道:“凤楼,你怎么会----”
姑娘冰冷道:“我怎么会知道,我怎么会来了,是不是?你带着人满街跑,更下令这一带百丈内禁绝行人,城里都传遍了,我还能不知道,还能不来?”
玉贝勒道:“凤楼,你或许不能不来,但是你不该阻拦!”
“怎么说?我不该阻拦?”
“你知道不知道我这是干什么?我跟他,这无关私人间的怨隙,我跟他也扯不上私人怨隙,我这是缉拿罪犯!”“缉拿罪犯?他犯了什么罪了?”
“他海威堂阻挠我缉拿杀害‘巡捕营’官差的叛徒,又图吞没康亲王十几万两的存银。”
姑娘一怔:“怎么说,他——”
霍地转脸,两道清澈、深邃目光直逼郭怀:“是么?”
郭怀迟疑了一下:“我不能不承认。”
姑娘脸色一变:“我不是官家人,你阻挠拿什么叛逆的事,我不便过问,但是我要问一问,你为什么要吞没康亲王的存银?”
郭怀道:“姑娘,这似乎也是——”
“不!”姑娘道:“和硕康亲王虽是位皇族亲贵,但他的银子是存在了你通记,而且这件事也一定跟我义父有关,因为他派人找过我义父,义父又不敢去见他。”
玉贝勒忙道:“风楼——”
姑娘道:“你先别插嘴。”
玉贝勒又道:“凤楼——”
姑娘转过脸去,道:“你能不能先听我的?”
玉贝勒没再说话。
郭怀道:“康亲王跟韩老镖头之间的事,我不清楚——”
姑娘道:“你总该清楚为什么要吞没他的存银?”
郭怀道:“因为他那十几万两银子来路不正。”
姑娘道:.“来路不正那是他的事,朝廷自有王法,掌管皇族事也自有‘宗人府’,难道你这算黑吃黑?”郭怀又迟疑了一下:“这么说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跟你跟我义父间的事,一点也没有关系?”
“没有。”
“你会是这样的人?”
“姑娘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我不能相信。”
“谢谢姑娘——”
玉贝勒道:“凤楼,明摆的事实,他也承认了。”
姑娘望郭怀:“为什么?你应该有别的理由。”
玉贝勒叫道:“凤楼——”
郭怀说了话:“我还是谢谢姑娘。”
姑娘道:“是没有别的理由,还是不能说?”
郭怀道:“随姑娘怎么想吧!”
玉贝勒叫道:“还要怎么想,他来得神秘,没多久一变而成海威堂的主人,为叛逆欧阳家,他能阻挠漕运在先。接着又吞没康亲王十几万两存银,阻挠我缉拿杀害‘巡捕营’官差的叛逆于后,凤楼,他不止居心叵测,根本就是个叛逆。”
姑娘一双美目之中忽现幽怨神色,道:“我没有想到,我没有想到——”
玉贝勒道:“你现在想到了也不迟。”
一挺掌中芦苇,就要动——只听姑娘轻喝道:“玉翎,站住——”
玉贝勒霍地转睑:“凤楼,你——”
姑娘道:“你抓不了他,因为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是他的对手?”玉贝勒冷然而笑:“你看看他手里的芦苇!”
姑娘道:“我看见了,可是我知道,胜的是他而不是你,因为他在即将伤你的刹那间,手上顿了一顿,所以你才能震断他手里的芦苇,但是他的芦苇稍儿已点破了你的衣裳,就在你的胸口——”
玉贝勒忙低头,这一低头、只见他身躯猛然震动,再抬头时,玉面上已一片煞白,脚下也不由微退半步,手一松,他的那根芦苇落了地。
姑娘转望郭怀,娇靥上已趋平静,平静得像一浴池水:“没想到你会使‘大罗剑’,据我所知,‘大罗剑’无匹无敌,当世之中,只有一个人会,那位,他也姓郭——”
郭怀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使的是‘大罗剑法’。”
姑娘道:“承认不承认在你,不过我更能确定你是——”
一顿改口:“你自己明白,我不愿意再多说了,但是我义妹韩如兰找你来了,她现在人呢?”郭怀道:“韩姑娘已经回去了。”
姑娘道:“她什么时候回去的?”
郭怀道.:“早在我到四方客栈去之前,她就回去了。”
姑娘目光一凝,道:“我不愿意问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你又对她说了些什么。我只要知道,她是在什么情形下离开你海威堂的?”
郭怀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我不愿瞒姑娘,也没有必要瞒姑娘,韩姑娘是哭着跑离海成堂的。”玉贝勒脸色一变,瞠目道:“郭怀,是你——”
姑娘胡凤楼道:“玉翎,这件事你不要管,咱们可以走了。”
玉贝勒叫道:“凤楼,你怎么能任他——”
姑娘脸色微寒,道:“玉翎,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玉贝勒立即住口不言,姑娘胡凤楼没有再看郭怀一眼,转身袅袅行去,玉贝勒他却深深看了郭怀一眼,转身大步跟了去。
玉贝勒这一眼里,包含得太多,别人难以意会,但是郭怀能清晰的感受出那是什么,他站在那儿没动,没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他知道,对玉贝勒的那两阵,他是在手下留情,拼着受伤,甚至于后果更严重的情形下胜了。前一阵,玉贝勒自己知道,后一阵,得到了姑娘胡凤楼的认定。
但是,在那看不见,摸不着的另一阵里,他却是输了。而别人,不但没手下留情,甚至于还狠狠的伤了他,这个伤,恐怕要随他一生,跟随他一辈子。
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