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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啊?有就拿出来,多少钱我们都给。”
年轻人的眼睛里闪动着初次尝试的兴奋和狂热,任燃刚想开口,头顶的射灯一转从远处的角落扫过,他的目光被吸引看到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在灯光下闪现了一下。
任燃不自觉地动了动,等他回想起那张脸的时候就像最灵敏的猎犬一样嗅到危险的气息。
两个年轻人还在那里一脸不高兴地嘟囔着说介绍人是不是耍他们。
任燃忽然站起来,甩开两人冲进洗手间。
他的身体才一动,从舞池边的人群里立刻挤出四五个人,紧跟着他跑过去。
关上门的一瞬间,外面的音乐骤然减轻了。
任燃跑到马桶边,从口袋里摸出几包药丸,连塑料袋一起扔进去。当他按下冲水键的时候,门外传来撞击声。
看着水流冲进下水道,连一分钟都不到,门就被一股猛力撞开了。
撞门的人闯进来,声音响得惊人。两个人动作迅速地扭住他的手臂,另一个从口袋里掏出手铐把他已经被扭住的双手反铐在背后。
任燃没有反抗,但是不管他是否反抗,对方的动作都一样粗暴,生怕他会逃走一样。最后进来的男人吩咐周围的人让开,并叫人把半跪在地上的任燃拉起来。
“我们接到举报这里有人吸毒贩毒,现在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我是缉毒队的队长林扬。”
任燃被拖起来,脸正对着那个叫林扬的男人。他的目光一偏,被推搡着走出去时,看到黎杰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对着他微笑。
从这这里看去,黎杰脸上的笑容就像一张惨白的面具,画着扭曲的表情,鼻梁上的伤还没有痊愈,笑容就显得更怪异。
人流从他面前经过时,他一边笑一边用愉快的眼神瞪着任燃。
任燃想站住,却被身后的警察推了一把,按住肩膀送出去。
这是个不愉快的夜晚。
洪洋和叶子还有一群好友聚在路唯一的小窝里吃火锅,晚上八九点时忽然整个房间灯光一暗,所有电器同时罢工了。
叶子在一片漆黑中紧紧抓住洪洋的手,电热锅刚才还沸腾着滚烫的锅底,一下子就安静得像时间停止了一样。
路唯一站起来,从抽屉里找出手电筒说:“邻居都没出声,大概是我们自己这一间的保险丝断了,我去看看。”
“要不要帮忙?”
“不用。”
他打开门走出去,房间里断断续续有人开始说话、开玩笑活跃气氛。走出门,迎面有一股冷风扑面而来,路唯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即使没有被风吹到的皮肤也一下子颤栗起来。
他打开电表箱找到自己那一间的保险丝盒,拔出盖子检查了一下。
果然是保险丝断了,幸好家里有备用。
路唯一抬起头看着走廊的窗户,眼睛习惯了黑暗,窗外高楼的灯光和远处的街灯就变得清晰可辨。他记得自己在那个时候全身骤然僵硬,忽然想知道任燃现在在哪里?他在干什么?
叶子说爱情和友情的区别在于,你和一个亲密无间的朋友在一起会觉得很快乐,但是分开之后却不会特别想念他。爱情是让人不管能否在一起都心意相通,始终想着对方。
突如其来的停电好像是什么不吉利的征兆,路唯一在走廊上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洪洋忍不住出来找他才想起要做的事。
拿出备用保险丝换上,小小的房间又立刻亮起来。所有人欢呼雀跃,像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一样举起杯子互相干杯。香气四溢的电热锅重新开始工作,一切恢复如常。
晚上十一点,任燃什么东西都没有吃。
他被铐在拘留所的小房间里,没有人过问。
房间里空空荡荡,很冷,椅子更是又冷又硬,坐久了连腰都开始酸痛。
虽然境遇很坏,但他却并不担心。
今天晚上还没来得及做成一笔生意,如果不是偶然看见黎杰倒真有可能人赃并获,那样就一点都无法抵赖了。
他做好了接受审讯的准备,却反而像被遗忘了一样丢在这里,又冷又饿。
接近午夜时,审讯室的门打开,两个穿着警服的男人进来,却没有看到带队的林扬。
其中一个把一叠记录纸扔在桌子上,台灯被拉高了一点,光线刺眼。
“叫什么名字?”
“任燃。”
“年龄。”
“26。”
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
进审讯室之前已经有人把他摁在墙角搜了一遍身,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警察用笔点着桌子说:“有人举报你在1231会所贩毒,是不是?”
“没有。”
好像早就知道会得到这种答案,坐在对面的人站起来走到任燃身旁。受审者和审问者的距离缩短了,连一张桌子的保护也被剥夺,负责审讯的警察在他面前说:“我们有可靠的线人和证人,现在不过是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
任燃看着他说:“有证据可以直接送我去监狱,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
“刚才你在酒吧的厕所里干什么?”
“厕所里还能干什么?”
看似没有杀伤力的问题连续不断,几小时过去,审问的人换了班,问题也一直乏味地重复,任燃困得只想睡觉。但是每次只要稍微有些迟疑地回答问题,对方就会厉声叫醒他,继续无休止的提问。
两三点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林扬从门外进来,看到室内的情况似乎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非常冷漠地对同僚点点头。
“刘斐,问出什么没有?”
“还没,不过有时间,慢慢来。”
“你们出去,我来问。”
任燃看着他们换班,眼睛不自觉地合拢,一种从来没有过的疲倦袭来,几乎立刻就要睡着。
那种疲倦也许并不是缺乏睡眠,只是心理上的烦躁厌倦。
反反复复问同样的问题,直到他承认为止,压力犹如重石,承受不了就只有被压死。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苍白无力,但是对抗的精神却没有溃散。
“怎么?哪里不舒服?”
林扬关上门,看着桌子对面脸色发白的嫌犯。
任燃强忍着瞌睡,却没有回答。
他抬头看着林扬回到桌边,于是开口问:“有烟么?”
“想抽烟?”
“不行就算了。”
眼前的缉毒队长是个很有气魄的男人,不说话时很威严,甚至会让人有一种个性严厉暴躁的印象。
可是出乎任燃的意料,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却没有像其他审讯的警察那样粗暴地对待他,反而看了他一会儿之后,从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支送到他嘴边。
点燃烟的时候,任燃立刻觉得全身都松弛下来,只是坐得太久腰腿很不舒服。
他露出自嘲的笑容,把头往后靠,一直望着天花板发呆。
路唯一现在在干什么呢?
是不是还在和同学一起吃饭、打牌?
明天要是不能回去,他会不会有点担心?
烟雾整个弥漫开了,被手铐铐着的手腕也暂时失去知觉。
“你叫任燃?”
“嗯,26岁,刚才问过了,能不能问点新的。”
他说着连自己也听不懂的话,现实感在心中苏醒,林扬的声音就又清晰起来。
“林警官?”
“你有什么要说的?”
任燃仰头看着他,用含糊的声音问:“报案的人,是不是叫黎杰?”
林扬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才说:“你没必要知道这些,现在是我在问你。”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任燃以没有丝毫情绪波动的目光看着对方,虽然他的态度平静淡漠,但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隐隐有些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紧绷感。
林扬并不是没有遇到过棘手的对手,只不过那些人有同样的特质,不管保持沉默还是拼命为自己开脱都难以掩饰眼中的狡黠。
任燃和他们不同,虽然他也有着相似的不安和焦虑,但又很奇怪地显得心不在焉。林扬感觉到他担心的并不是眼前的困境,而是更长远更深入的东西。
毫无疑问,这个人的确做过违法的事,但是他曾经为此焦躁、后悔过么?
林扬沉思着,没有立刻采取更为激烈的方法展开询问,而是静静地等待那支点燃的烟慢慢减少,烧到尽头。
对方的精神尚未达到临界点,一切只是刚开始而已。
任燃把吸完的的烟头熄灭,灯光下抬起头,振作起精神继续接受考验。
(二十)
审讯持续到早上八点,任燃知道只要坚持过了24小时就会没事,虽然有证人举报,可缺少物证也没办法定罪。
林扬是个彻底的工作狂,一个晚上下来脸上几乎看不到疲惫的影子。
连续几轮的审讯虽然让任燃困顿不堪,但他始终不承认贩毒的事,供货人和交易方式就更无从谈起,审讯一直处于僵局。
八点一过,任燃忽然开始显得有些焦虑,有时会皱起眉发呆,对迎面而来的问题充耳不闻,有时又会很不耐烦地说“不知道”,眼睛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天亮了很久,这个时候路唯一和同学的聚会应该早就结束了。
散场之后,他一定会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可是自己却被困在这里无法接听。
林扬很明显地感觉到他的烦躁,像是在怕什么人担心似的,可是昨天问他有没有亲属朋友却又直截了当地回答说没有。
任燃黑色的眼睛里隐藏了太多秘密,那也许是突破口,只是一时还无从入手。
林扬在那一刻,甚至觉得眼前的人在受着比审讯更加痛苦的煎熬。
“你担心什么?”他忽然开口。
这似乎不像是一个审问者会问出来的问题,这个问题太柔软,毫无杀伤力,甚至可算是一种安抚。
任燃抬起头,他看着林扬,听到这样一个温和的询问,心中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涌起了比焦虑更加强烈的情绪。
在自己如此惶惶不安的时候,听到一直不断对他施加压力的人问出这句话,任燃当时的感觉不仅仅是烦躁,而是愤怒。他宁可林扬继续毫不留情地用严厉的语气问他昨晚到底干了些什么,宁可他用更加苛刻的方式逼自己承认罪行,也不愿意接受这种探究他内心的怀柔策略。
“林警官。”
任燃看着林扬,眼睛里带着冰冷的表情说,“我累了,你可以继续问,不过我什么都不会回答。”
林扬也看着他,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快十个小时了,我们暂停一下。”
他整理资料走出去,过了一会儿有人送盒饭进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饭菜,任燃飞快地吃完后抓紧时间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但是刚合上眼睛又被推醒,林扬没来,换了昨天晚上负责审讯的刘斐和另一个警察。
任燃抬起身,用手揉了揉眼睛。
从下午开始,也许是因为时间越来越紧,所以审讯开始变成真正的精神折磨。
刘斐远不如林扬那么沉得住气,对待嫌犯的态度也更粗暴。
任燃打定主意一句话都不说,因此遭到一些暴力对待也依然保持沉默。
明知道眼前这个人在酒吧的厕所里冲掉了身上带的毒品,却又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刘斐不禁感到胸闷难耐。他一次次发问如石沉大海一样得不到回应,实在忍无可忍了就会站起来动手打人。
刘斐用随手从资料室带过来的书,打在身上既痛又不会留伤,据说是从什么电影上看来的。
他并没有虐待嫌犯的癖好,只是年轻加上个性火爆缺乏耐性,连续几小时连一个字都没问出来,不免心烦。
任燃越不说话他越暴躁,最后连旁边的同事都不得不上来阻止才算结束一顿殴打。
到了晚上九点,离24小时的拘留只剩不到两小时,不只是任燃觉得快要崩溃了,审问的人也一样筋疲力尽。要是没有惦记着路唯一在电话里说等他回去,要是没有抱着这点希望还像以前那样一个人的话,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到底。
不眠不休地这么坐了一天一夜,等有人进来通知可以走的时候,他几乎连站都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