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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爻迎着晨光,沿着东宫宫廊一路走向太子殿下的寝宫。走在青石砖铺成的地板上,脚下未发出一丝声响。深吸一口气,初秋微凉的空气透入心肺,为自己又添了几分精神,好去向此时仍在安睡的太子殿下报信。
这消息,是木爻一刻钟前从下属处收到的,来自江宁郡府。得知了消息,木爻一时间讶异无比,接着便有点矛盾起来,是该表现出些焦急的模样,还是用一贯的面无表情去掩饰忍不住要从心里透出的些高兴?
毕竟没有在下属面前失了态。木爻沉声的道一声:〃知道了。〃转身便向太子殿下寝宫走去。
一路上遇到几拨巡逻的侍卫,见了木爻一一行礼,心里却有些讶异这么早便找太子,不知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转眼间,木爻已经走到太子寝殿门口。门前两个侍卫站了大半夜,此时不免有些精神松懈,正隐忍着打了个呵欠,看见木爻,立刻站直了身子,鞠躬行礼。
木爻低声问道:〃殿下可起身了?〃
侍卫摇摇头,没有听见里面传来什么唤声,想必是未醒,按着惯例,太子殿下是卯时一刻起身。
木爻道:〃我有要事禀报殿下。〃
他是太子殿下的贴身侍从,深的亲信,出入不需通报。侍卫见木爻一早来便心知必有要事,又是鞠躬行礼,侧身为他打开寝宫大门。
木爻走进殿内,早有侧殿侍女听见动静,迎了上来,见木爻,轻声说道:〃殿下仍在安睡,昨夜白少主来了。〃
木爻点点头,一个人进了内殿。内殿烛光黯淡,龙涎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又仿佛散着些媚惑的气息。隔着数重垂纱,隐约看见床榻上的人影,自丝被间露出些肢体。
木爻脸颊微红,心想昨夜白少主留宿东宫,看来。。。。。。
〃殿下。〃收敛心神,单膝跪地,轻唤一声。
〃唔。。。。。。〃帘后传来略带沙哑的声音,太子水晟澈将醒未醒,神智尚未十分清明,模糊问道:〃什么事?〃
〃殿下,木爻有要事禀报。〃刻意的重复,是让太子殿下彻底清醒,这亦是木爻多年来的习惯。
这一小会儿的时间,果然已令水晟澈清醒过来,下意识手伸向身侧,意外的发现空荡荡一片,指尖触及的冷意让他明白昨夜与他缠绵的那个人已经离开多时,不由眉头皱起。
坐起身,任丝被滑落腰间,露出身上暧昧的痕迹。水晟澈问道:〃什么事?〃
〃殿下,江宁郡王刚才派人传信来,说是。。。。。。〃木爻微一停顿,不等水晟澈发问,已接着说道:〃说江宁郡主昨夜里失踪了。〃
〃失踪?〃水晟澈语调募的扬起。
木爻沉声应道:〃是。〃
这消息确实令人震惊,今日就是祈帝正式宣旨赐婚的日子,谁想这节骨眼上,准太子妃竟然失踪了,眼下只怕江宁郡王那边也忙乱一团,不知该怎样是好。
这桩联姻波折不断,显然是有人存心阻挠,如今对太子殿下很是不利。
但木爻又忍不住有点心里庆幸。倒不是觉得江宁郡主莫韶华有什么不好,只是觉得那个自初见一招制服自己的半分堂主人,才该是配的上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与白少主之间的往来,木爻看的清清楚楚,哪里会不明白太子殿下心里的想法。只是为了时势,不得不立江宁郡主为妃,虽则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可心里总是觉得有点可惜,为江白可惜。
所以乍接到江宁郡主失踪的消息,惊讶之后,竟是为了太子与江白感到些庆幸,便好似临上了刑场,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刀下留人,此案重新审理!〃一般。虽则多半仍是维持原判,但毕竟多了一分变数。
沉思间,水晟澈已经离开床榻,披着件墨色睡袍,赤脚踩在地摊上,掀开垂帘,人已站在木爻面前。
〃怎么回事?〃水晟澈沉声问道。
〃伺候江宁郡主的侍女一早唤郡主起身,发现郡主不在房内。看床铺的样子,似是一夜未有人睡过。府中搜寻未果,因此江宁郡王派人先给您报信,此时大约皇上与太后殿下也收到了消息。〃木爻简明扼要的报告了经过。
江宁郡主婚前失踪之事非同小可,因此是决不能欺瞒祈帝的,所以在派人向东宫传信的同时,也派人禀告了祈帝。
〃唔。。。。。。〃水晟澈沉吟片刻,又问道:〃可有什么线索痕迹?〃
〃昨夜值夜的侍卫未发现任何异常。郡主闺阁内全无任何打斗痕迹,亦无迷香残迹,也不曾少了任何东西。只是郡主闺阁的窗开着,但窗框上并无任何攀爬脚印。〃
木爻说到这里,心里也是一番推测。江宁郡主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一介弱女子,自然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侍卫的情况下自己出走,因此只可能是有人把她带走。这人带走江宁郡主,竟未留痕迹,也未惊动侍卫,可见身手必定十分的高明。也不知。。。。。。
略略抬头窥向水晟澈,也不知太子殿下心中是否有所推论。
只听水晟澈道:〃知道了。此事我自有定夺。〃说着便唤来侍女,吩咐准备沐浴更衣。
正要退下,忽然听见水晟澈问道:〃他什么时候离去的?〃
木爻一愣,随即意识到水晟澈问的这个〃他〃必是指江白无疑,于是又是一愣,一句〃难道白少主不在?〃差点脱口而出,大着胆子往帘后床上张望,果然不见江白身影。木爻暗暗叫苦,心想:〃白少主武功这般的高,自从功力恢复后,出入这东宫如入无人之境,殿下您这枕畔之人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这些下属又怎么会知道?〃
忽然心中一动,隐约想到些可能,但随即摇了摇头,不愿相信。
口里却答道:〃属下不知。〃
水晟澈也未真指望木爻能答出,原只是下意识随口问的。若是木爻真知道江白什么时候离开的,恐怕他心里倒更不是滋味了。
挥手便让木爻退出殿外。
待沐浴更衣完毕,一袭华贵锦衣在身,头戴鎏金发冠,好一个英姿勃发的当朝太子。带着侍从便直奔金銮殿去了。
此时辰时将至,金銮殿外众臣恭候,趁着早朝前的片刻,低声交谈,或商量事务,或议论是非,或交结应酬,不足而一。见太子水晟澈到了,便纷纷迎上,贺道:〃恭喜太子殿下。〃
水晟澈不动声色,目光扫过众臣,却未见有何异色。看见江宁郡王莫闻出现,两人视线交汇,瞬间互相传递了些信息。
这时阉官高呼上朝,众人连忙整理了官服,依次排着队走入金銮殿,左右各自站好。待阉官传报陛下驾到,众臣跪拜行礼,高呼万岁,然后又随着一声〃众卿平身〃纷纷站起。这一番礼节,是每日必行的,未见例外。
这早朝便算正式开始了。
各部依次上奏,如此近大半个时辰,眼看国事已毕,祈帝向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高声道:〃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江宁郡王莫闻连忙上前一步,说道:〃陛下,臣有事要奏。〃
祈帝早已知道消息,但这形式仍是要走的,于是问道:〃莫卿,你有何事?〃
莫闻神色沉痛,说道:〃陛下,臣无能,昨夜竟被歹人混入府中,掳走小女。〃
此言一出,众臣一片哗然,祈帝亦摆出一副讶异震怒的模样,道:〃此事当真?想我泱泱大朝,京城治安却如此不堪,竟令歹人掳走郡主,皇家颜面何存?〃说着竟似怒极攻心,忍不住连连咳嗽。
此言一出,三个月前方上任的新京兆尹连忙惶恐出列,道:〃臣无能,臣惶恐!〃
祈帝〃哼〃了一声。
太子水晟澈这时出列道:〃父王,此事恐怕是日前在骊山别院谋害郡主的奸细所为,她曾在郡主身边潜伏多年,熟悉郡府,兼之身怀武功,掳走郡主事半功倍。又因为前次谋害郡主未遂,恐怕心存报复。〃
虽则真相未明,水晟澈却当机立断把事情推到秋瑾身上,乃是为了维护莫韶华的名节。须知江宁郡主被贼人掳走,日后便是完好的回来,仍免不了被人怀疑坏了清白,但如果犯人是女子,便可少了这份猜疑。
再者,水晟澈心中已隐约猜到真相,虽然尚不明其人用意,但他自然是要维护的,所以索性把罪名先安在秋瑾头上,日后也容易见机应变。反正秋瑾谋害江宁郡主未遂本是事实,也不差多一项罪名。
祈帝看向水晟澈,面带冷笑,道:〃这秋瑾倒是好大的本事,屡次逃过追捕,竟还敢潜入郡府掳走郡主。〃
水晟澈连忙低头道:〃儿臣追捕不力,还请父王责罚。〃
祈帝道:〃如此。。。。。。着令太子水晟澈追查此事,务必救回江宁郡主,各部须尽心协力。〃
水晟澈道:〃儿臣遵命。〃
江宁郡王莫闻见机又道:〃陛下,请准许臣带人搜寻小女下落。〃
祈帝道:〃准了。莫卿便与皇儿一同彻查凶犯吧。〃
如此,朝事已毕。
江宁郡主失踪,赐婚的圣旨自然不能宣布,这婚事便只得延后了。
众臣自金銮殿退出,议论纷纷,看向太子水晟澈与江宁郡王莫闻,目光各异。
最初的惊讶之后,便显出不同的反应,暗中忧虑有之,暗中高兴有之,所思所想的无非是政治权益上的得失,却不会有人想到那个在此次联姻中扮演重要角色的江宁郡主,此时心中又是何想法。
水晟澈极目远望,心里暗道:〃江白,你这又布的是什么局?〃
※ ※ ※
九月初九,秋水镇,秋水祭。
这秋生镇在上京之西约六十里处,正当交通要道,也是个繁华热闹的所在。镇名不知是前朝哪个文人起的,倒是颇富诗意,想来是见镇外一江秋水缓缓流过,因而得名。每年九月初九秋生祭,其实无非也就是个庆祝游乐的日子,镇上的居民与天南地北的过客在一起观景听歌,图一个热闹。如此而已。
说到观景听歌,那是秋水祭的重头戏。由镇上的富贾名士出资在江边搭台,然后各路赛者轮番登台献唱,唱的好的,便有台下观众丢上大小不一的铃铛儿,得的最多便是胜者,日后便会把这些铃铛儿串一起挂在窗前以示荣耀。
这赛歌早年是各家伎馆争胜的活动,后来渐渐参与的人多了,便不再拘于身份,兴起了,谁都可以上台,只需向主事的说一声,便会安排次序,轮番登台。
此时已过晌午,江边人头攒动,人人手里拿着数个铃铛儿,俱往歌台上看去。那歌台搭在江上,竟有两层楼高,台上富丽堂皇、轻纱飘舞,衬着江景,好不精彩。
人群中站着一男一女,尤其瞩目。那两人都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那少年的身形削长,穿着一袭旧白长袍,乌青色长发披在身后,手里拿着把白玉金槿扇,扇面开合间半掩着脸。他那俊美的脸上带着慵懒从容的笑,狭长双目微眯,正全神贯注的观看台上演出。站在他身边的,是个穿着青色长裙、容貌秀丽、端庄优雅的少女,却有些心不在焉,时时侧头看向身边少年。
正是江白与莫韶华。
似是察觉身边之人的视线,台上一曲唱毕,江白侧头对莫韶华说道:〃怎么,歌赛不好看么?〃
莫韶华摇摇头,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