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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都不知道……」西尽愁不想听下去,再次打断欧阳扬音的话。
「我知道你中毒了!」欧阳扬音低吼出来,西尽愁蓦然一怔,竟收声了。
欧阳扬音走近几步,蹙眉道:「西尽愁,别人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是我知道……别人都以为酒只会伤身,只会消磨意志,但是我知道——酒还能驱寒!」
——驱散体内的寒毒!
西尽愁不置可否,淡然一笑,也许欧阳扬音的确比尹珉珉更加了解他。刚举起酒壶,又想给自己灌酒,但不料手腕却突然被欧阳扬音截住!
「西尽愁……」欧阳扬音压低的声音,显得阴寒可怕,她紧紧扼住西尽愁的手腕,直到看到西尽愁因为吃疼而微微皱眉。
她用略带颤抖的声音说道:「西尽愁,你的手不是用来拿酒,而是用来拿剑的……你用它拿酒,它会抖……」
面对这样的欧阳扬音,西尽愁竟说不出话来。
「西尽愁……你好好听着,有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欧阳扬音松开西尽愁的手,背对着他站着道,「第一,几个月前我搜查这间屋子的时候,找到一种药。药是出自紫星宫的,叫做孟婆汤。这种药,可以摧毁人的记忆……我不知道你六年前的空白,是不是和这种药有关系……」
——孟婆汤。
西尽愁的眼中终于恢复一丝神志,欧阳扬音的话已经引起他的兴趣。但是欧阳扬音并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而是……
只听『蓬』的一声,斗篷落地,但欧阳扬音依旧背对西尽愁,没有转过身来。
西尽愁愣住,不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这时,欧阳扬音苦笑一声道:「月摇光对我说过的话不多,但仔细想想,他的话很多都很对……他曾说过,如果脱不下这见斗篷,我的这辈子就算完了……」陡然一转,「西尽愁,我要你两眼眨不眨地好好看着……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情!」
话音一落,欧阳扬音蓦然转身。
既然光线再暗,即使西尽愁再神志不清,他都看清楚——欧阳扬音的脸已经彻底毁了,不仅是脸,脖子手臂,全都毁了。皮肤已经腐烂,满是凹凸的痕迹。西尽愁只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虽然以前也奇怪欧阳扬音为什么老是披着斗篷来见他,但没有想到……事实竟是这样?
欧阳扬音重新把斗篷披好,缓缓道:「当日月摇光把我踢下水蛇阵,我本无活路,但情急之下,我吞下剧毒,本想和那些毒蛇同归于尽。但幸运的是,以毒攻毒,我没有死,那些毒蛇却死了。但是后来渐渐,我发现自己的皮肤开始溃烂,我以为自己活不了多久……所以,曾和你做过那个十日之约……我以为只要给我最后十天时间,我就可以毁掉圣血麒麟,也可以放弃你……然后躲在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悄悄死去……但是,我不但没死,而且还活到现在……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西尽愁没有答话,他猜不到,也不敢去猜。
欧阳扬音再次走近,拉住西尽愁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西尽愁,我要告诉你的第三件事情……孩子……我有你的孩子了,所以我不能死……我不断告诉自己,我不能死……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所以我不能死……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所以西尽愁,我也希望你不要死……」
说这句话的时候,欧阳扬音哭了出来,这是她第二次在西尽愁的面前落泪。
第一次,是在水寨,她问西尽愁,自己究竟有没有在他心里占据哪怕只是一点的位置。第二次,就是现在,她希望西尽愁可以善待自己,不要一直消沉下去。看到这样的西尽愁,欧阳扬音的心比谁都痛。
听到欧阳扬音的话,西尽愁的反应还算平静,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好像是接受了这一切,又好像是不敢接受这一切。欧阳扬音告诉他的三件事情,都令他震撼。
那天夜里,西尽愁被人从地窖救走,负责守夜侍卫都被毒针所杀。
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尹珉珉和紫星宫,再没有得到任何关于西尽愁的消息。
◆◇◆◇◆◇◆◇◆◇
秋季已经走到了尽头,气候转凉,冬季的气息越来越重。
杭州城里,也是这样。
岳凌楼回到杭州,并且找到月摇光。
月摇光暂时住在以前荆家的宅院里,突然看到岳凌楼,被吓了一跳。
岳凌楼显然已经等候月摇光多时,所以一见到月摇光,别的不说,张口就说正题,问道:「你曾说过,无论何时我想投靠你,你都会要我,是不是真的?」
月摇光暂时还没从岳凌楼从天而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也说过,如果哪天有人威胁到我,有人想要我的命,你都会帮我,这句话又是不是真的?」
这时,月摇光总算察觉出岳凌楼的来意,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我可以把自己给你,但你必须要拿一样东西来换。」
岳凌楼语出惊人,但这次月摇光却没被吓到,微微偏头,问道:「什么?」
岳凌楼道:「紫星宫。」
闻言,月摇光突然笑了,他问岳凌楼:「你真是看得起你自己,你值这个价?」
而岳凌楼却告诉他:「我不是看得起我自己,而是看得起你。月摇光,如果是你——就有办法把紫星宫给我!」
月摇光突然沉默了,片刻过后,他又问:「为什么想要紫星宫?」
岳凌楼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恨他们,非常恨——仅此而已。」
第十三部 完结
月满西楼·第十四部·南柯
第一章
秋末的京城,细雨细雪,早已纷飞。
一场不算太长的秋雨过后,京中那些从北方吹来的沙尘,全都不见踪影,空气变得清新。
说到京城,当然会想到皇宫。然而四角高墙之内,那名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此时此刻正一脸愁苦地望着窗外,时不时还叹两口气,以表现他的悲哀。
一名中年男子上前恭声道:「皇上……」
「知道了,知道了……」
不等他说完,宗明熹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双手支颔,不由又重重叹了口气道:「不就是选妃吗?告诉母后,有时间朕会选的……唉,不过说实话……那些秀女还没有朕漂亮……」
「咳咳!」
在身后中年人严肃咳嗽的提醒之下,宗明熹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言,急忙改口道:「不是不是,是朕说错了,秀女姐姐们一个个都比天仙还漂亮……」
说完搔搔头,呵呵地赔笑起来。
宗明熹,当朝天子,年号德靖。十岁继承父位,迄今整整九年。
九年间,天下太平,国泰民安,既无外地,也无内乱,所以宗明熹这个皇帝,当得还算清闲。但当皇帝太清闲了也不好,容易耽于逸乐,导致头脑简单。宗明熹虽然已经十九岁,但大脑等各方面的发育,还滞后了好几年。说话办事完全不像将近二十的人,到更像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
刚才他说那些秀女不如他漂亮,这话倒也不假。
宗明熹个子不高,而且身体消瘦,四肢细长。再加上肩膀狭窄,骨骼轻薄,只要略施薄粉,往人前那么一站,倒真的可以压倒后宫一片妃嫔宫女。
都说后宫佳丽三千,但宗明熹的后宫里,就只有一名皇后,外加屈指可数的几名嫔妃。
也许是对自己的美貌太过自信,宗明熹天生就对女人不敢兴趣。每次选妃,候选人全都被他一票否决。如果不是太后一怒之下,硬给他塞了几名妃子进来,恐怕他的后宫,到现在都还空荡荡的呢。
但就算太后有本事给宗明熹塞妃子,但却没本事把宗明熹塞上床;就算哪天真有本事把宗明熹塞上床了,但宗明熹守身如玉,不想办事,其他人也只有干瞪眼着急,完全没有办法。
如果是其他皇帝,到了他这年龄,皇子的个数早就排到『十』以后去了。但是宗明熹呢,到现在连一个皇子都没有。宫中到处都流传着这个消息,当朝天子,极有可能……还是……处男……
这个急坏了皇太后,三天两头给宗明熹召开选妃大典。但宗明熹不是躲,就是逃。太后好不容易把他逮去参加了,但他就只会坐在一旁,愁眉苦脸地摇头叹气——没有一个中意的。
而现在,围在宗明熹身边团团转的这名中年男子,便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当朝内阁首辅——延惟中。他本是翰林院庶吉士。正嘉帝死后,宗明熹继位,太后笃信道教,希冀长生,他便投其所好,又善逢迎,深得宠爱。
有太后撑腰,延惟中发迹很快,不久便成为内阁首辅,权利极大。就连宗明熹,也得叫他一声『仲父』。
现在,延惟中奉了太后之命,无论如何要把皇帝拉去选妃。
「皇上,选妃一事不能再耽搁了……」
「唉,朕知道朕知道。」
「皇上,太后现在恐怕已经等着急了……」
「唉,朕知道朕知道。」
「皇上,请随微臣选妃去吧……」
「唉,朕知道朕知道……」
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宗明熹抬起哭丧的脸,恳求道:「仲父,朕不去行不行?」
「皇上……」
见延惟中已经摆出滔滔不绝、苦口婆心教育自己一场的架势,宗明熹知道自己难逃此劫,只得暂时认输,乖乖道:「好了好了,朕去就是了。」
闻言,延惟中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给宗明熹引路。
但走到半路,宗明熹突然主意改变,他还是不想去选妃,于是竭尽所能地拖延时间。抬手一指,竟指到了不远处『沉宣殿』,问道:「仲父,那是什么?」
延惟中当然知道他在拖延时间,但又不能不理,只好无奈地答道:「皇上,那是沉宣殿。用来陈放历代帝王选妃用的画像……」
「选妃用的画像?」宗明熹突然来了兴趣,急忙拉着延惟中走了过去,边走边说,「原来宫中还有这种地方?朕早就好奇了,为什么以前的皇帝能选出那么多妃子,但朕却连一个都选不出来。今天,朕倒要好好看看,是不是以前的秀女,比朕看过的漂亮……」
「皇上……」延惟中叫苦不迭,一阵头痛。
但宗明熹已经闯入殿内,从一大堆画轴中抽了一卷出来,展开一看——
这时宗明熹第一次因为惊讶而说不出话。
——太美了。
这三个字不停在他脑海中跳动,眨眼再看,竟越看越美。不只是画中人的相貌,而是那种神情,那种宁静淡泊的眼神,就像具有魔力一般,深深吸引住了宗明熹的眼睛。
画中是一树淡红的桃花,几点纷飞的花瓣下,一名身着明黄长裙的女子,恬静而温和地笑着。画上一角还提着几句诗: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竟是人面桃花。
「仲、仲、仲父……」宗明熹因为激动而结结巴巴,「这画中人到底是谁?」
闻言,延惟中低头一看。虽然他也承认画中人是个美女,但却没有宗明熹表现得那么夸张。美虽美,但却总觉得她的笑容中有一丝排遣不去的忧愁。人都各有所好,画中女子不是延惟中喜好的类型,所以他表现得极为平淡。
延惟中注意到提词下还跟着年日月,仔细一看,竟是『正嘉八年』。
——也就是十七年前,先帝还在位的时候。
宗明熹也注意到了日期,大嚷道:「难道是父皇的妃子,朕怎么从来没见过?」
「臣以为不是……」延惟中微微摇头,目光直直盯着那副画看,突然指着画上的章印,对宗明熹道,「皇上你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