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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辰霜却没再多问,谢过这老头,便往巷外走,南宫灵只得跟上。
走了一段,南宫灵才道:“你好像知道那老头是谁。”
易辰霜挑挑眉,不作声。南宫灵又道:“他好像也并不是瞎子。”
南宫灵道:“而且你好像也早已看出来了。”
易辰霜道:“你没注意到他的双手么?”
南宫灵皱眉:“手?”
易辰霜道:“他的手掌几乎已经磨平,双手赤红,显见是朱砂掌已炼至化境,昔年川南朱砂门,朱砂掌冠绝天下,不过近五十年来真正能将朱砂掌炼到十成十火候的不会超过三个,除了已经过世的前任掌门及其幼弟,还有一位便是当时朱砂门的二当家胡海天。”
南宫灵不禁一惊:“这么说,方才那老头——”
易辰霜道:“按年纪来算也差不多。”
南宫灵皱眉道:“那么你又是怎么看出他不是瞎子的?”
易辰霜笑了一下,道:“尽管他装得很好,不过正常人眼睛对光线的反应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掩盖的,方才我用银票试他,他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瞳对天光还是有反应的。”
南宫灵默然。过了一会儿,她忽然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他是个隐匿于市井的高人,也知道他不是瞎子,觉得他可能有用才跟他套近乎——看不出来你还挺狡猾。”她转念一想,却又微微撇了撇嘴,道:“不过,也是瞎猫碰上死老鼠罢了。”
易辰霜挑眉,不置可否。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是桌上的彩陶小人,圆鼓鼓,胖乎乎,正对着他咧开嘴笑。
身下是椅子,身上是麻绳。
对面是丹霞。
她已经换回了火红的衣裳,正在擦一把短刀。
“醒了。”她道。
七夜皱了皱眉,现在纵使他有三个脑袋只怕也想不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哪儿?”他道。
“七彩赌坊。”丹霞淡淡道。
七彩赌坊?
俞丹霞看了他一眼,道:“你的福气还是不错的,你要知道,七彩赌坊地下的赤橘黄绿青蓝紫七间房,一夜的要价是一万两,还不算赢家付的抽成。”
七夜这才发现这间屋子虽不大,却十分华丽,锦帐流苏,香气氤氲。锦帐是紫色的,门口的香案上放着一尊紫色琉璃的弥勒佛。他看了一眼俞丹霞,现在就算他是傻子也已看出这已不是平日那个丹霞。
他不禁道:“你现在……清醒了?”
俞丹霞看他一眼,没作声。
七夜便也不再问。正在这时,外面进来一个人,附在丹霞耳边说了几句话,七夜忽然觉得他有些面熟,细看之下不禁一惊:“你是……”
这个人赫然竟是遇到丹霞那日撑船的船家!
他看了七夜一眼,面上毫无表情,又出去了。
俞丹霞见他一脸难以置信,道:“没错,你那天在船上见到的就是他。他们都是我的人。”她忽然笑了一下,道:“想不想见他们,他们现在都在外面候着呢。”
她道:“他们都是很忠实的仆人,他们办的事也从没让我失望过,因此你大可放心,辰霜哥哥一时半会儿是找不到这里的。”
七夜沉默,半晌才道:“你究竟怎么了?”
丹霞看他一眼,淡淡道:“多余的话你不必问。你现在只需做我要你做的事。”
七夜不作声。
他看出丹霞并不是在开玩笑,那么他现在身处七彩赌坊也是事实了,可是她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目的?他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这之间的来龙去脉恐怕一时间实难弄清。他忽然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丹霞道:“未时。距我们离开菡萏山庄已有一日多了。”
一日多。易辰霜应当已经发现,他会找他么?
七夜道:“你是瞒着你那些师兄出来的?”
丹霞凝视他半晌,忽然笑出声来,道:“我该说你是天真还是愚蠢?”
她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用短刀挑起一边茶几上的一样东西,在七夜的眼前晃了晃。
是他脸上原本戴着的人皮面具。
她将面具丢到一边,用短刀碰了碰他的脸,道:“原来你是长这个样子的啊。”
七夜没有动作,也没有避开她的刀,她轻笑一声,道:“难怪……”
她收回了刀,道:“难怪能勾引到辰霜哥哥。”
“我都看见了。”她忽然轻声道,“你们在屋里做的丑事。”
她嘴上说“丑事”,语气却很淡,面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你真是贱。”她道。
她转身,似是想回到先前坐的椅子上,却突然又转回,俯身平视七夜。
她手上的短刀也已抵上了他的脸。
她瞪大的眼睛令七夜觉得有些难以招架,只得将视线落到一边。俞丹霞突然毫无表情地冷冷道:“喂,你说我在这上面刻一幅画怎样?”
七夜暗叹,道:“丹霞,你究竟想做什么?”。
“别叫我的名字,少跟我套近乎。”她淡淡道,又眯了眯眼睛,道:“你怕不怕?”
七夜不作声。
寂静。
半晌,她收回了刀,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懒懒道:“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做的,因为我知道,你除了这张脸还能看看,实在一无是处,我不会忍心剥夺别人唯一的东西。”
七夜苦笑。丹霞道:“你笑什么?”七夜道:“我笑你说的真对。”他顿了顿,道:“你带我到这里来,总不会就只为了闲聊吧。”
丹霞一手撑着下颌,淡淡道:“到了赌坊,当然是要赌。”
七夜道:“我没有钱。”
丹霞道:“我不赌钱。”
七夜道:“你赌什么?”
丹霞道:“赌手指。”
她将短刀扔到桌上,道:“你若输了,就砍下自己的一根手指,哪一根随你挑。”
七夜道:“我若赢了呢?”
丹霞道:“赢了就得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能说谎。”
七夜苦笑:“好不公平。”
丹霞道:“现在我就是公平。”
丹霞伸手,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个骰盅。
黄金骰盅。
丹霞道:“我们来玩最简单的比大小,十局,点小为胜。”她晃了晃骰盅,道:“你也看出来了,这骰盅是黄金做的,内力无法渗透,做不得假。我也是个生手,没有什么技巧,因此一切听天由命,实在是再公平不过了。”
见七夜不作声,她又道:“你若同意,我马上叫人给你松绑。”
七夜道:“我能说不同意么?”
丹霞道:“不能。”
七夜苦笑,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赌。”
麻绳被松开,他的身体终于暂时恢复了自由,不过他一分想逃跑的念头都没有,只因他已十分清楚,这样的状况下他是绝计逃不脱的。
然而他的脑中却已在飞速思考。他原本就觉得奇怪,衡山派的人为何要带一个半痴子下山一路到杭州,她根本没有必要去参加什么水华会,现在看起来她原本就没有与他们同行。不过她那些所谓的仆人又是从哪儿来的呢?他们又为何甘愿受她驱使?还有——她究竟是真疯还是假疯?
“你先。”丹霞道。
七夜接过骰盅。
摇骰盅,落定。他也几乎从未玩过骰子,只知道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
“小心点哦,若十局都输了,可就一个手指都没有了,辰霜哥哥再怎样,大概也不会喜欢一个没有手指的人。”丹霞淡淡道。
盖开。
白玉骰子,宝石镶点。
六点。
丹霞接过骰盅,同样开始上下左右大幅摇晃,不过若是行家就会知晓,这种“大摇”对生手来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只是出于一种惯常心理。
骰盅终于落定在桌正中。
丹霞伸手缓缓将盅盖揭起,不过她只揭起自己能看见的那一面。
四周寂寂。
“真是遗憾。”半晌,她才道:“——你赢了。”
盖开。
八点。
不等七夜反应,她便沉声冷冷道:“那么,我的第一个问题就是——”
——“你究竟,是什么人?”
青衣巷。
人来人往。
易辰霜和南宫灵呆愣愣的站在巷口,脚上像是钉了钉子,一动不动。
因为他们实不知道究竟该往哪儿走。
青衣巷中有二十八家妓院,十八家赌坊,十三家小酒馆。
青衣巷原来是这样一个地方。
巷子里停着各式各样的马车,要找到那辆已经改头换面的绿马车实也要费一番工夫,何况那人很有可能已将马车处理掉。
两人站着,行人来来去去,稀奇地打量他们。
易辰霜先缓过劲,四周望了望,看到一边有个小面摊,便走了过去。
“葱花面一碗。”他道,边说边在老板面前的小桌子边坐下,南宫灵也坐下,易辰霜道:“你要不要也吃点东西?”南宫灵皱着眉看了看老板肥腻的手,油污满布的桌凳,筷桶,不知多少人用过的也不知洗没洗干净的碗筷,摇了摇头。
老板将面下到锅里,等水沸的这段时间里,易辰霜道:“老板,敢问这附近什么人见识最广博,消息最灵通?在下方自外地来,很想去拜会拜会他。”
那老板看了他们一眼,了然道:“你们是想找杜老板吧。”
易辰霜道:“杜老板?”
那老板道:“杜老板就是这里消息最最多,最最快的人。”
易辰霜道:“哦?敢问他家住何处?”
老板道:“不知道。”
易辰霜道:“不知道?那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
那老板道:“他的名字就叫杜老板,不过我没见过他。”
南宫灵嗤笑一声:“这人的爹娘,想必是想做老板想疯了。”
易辰霜皱皱眉。
南宫灵道:“既是这附近的人,又这么有名,你怎会不知道?”
老板道:“杜老板说的每句话都是要用钱买的,据说最便宜的也要五百两,姑娘你看像我们这样的人,会认识他那样的人么?”
易辰霜道:“谁见过他?”
老板摇头:“不知道。”
易辰霜暗叹一声。
面已好,端上了桌,易辰霜抽双筷子,胡乱拨拉。
吃了几筷,他突然发现长桌上还有一位客人,隔一个位子坐在他左手边。易辰霜看了看他,三十五六岁模样,穿一件素色布衫,气质儒雅,不像是会到这种地方来的人,却只是啜茶,没有叫面吃。
易辰霜不禁道:“兄台为何干坐此处?”
那人转过头看他,易辰霜这才发现他是个十分俊美的男子,虽然已有些年纪,却丝毫不能折损他的风采一分,尤其是他周身上下的气质,竟似有些翩然出尘,清雅无匹。
在这样的地方见到这样的人,易辰霜也不禁一愣。
那人却笑道:“我坐在此处,自然是因为我想吃面。”
易辰霜道:“可你却没有叫面吃。”
那人道:“因为我没有钱。”
易辰霜道:“那你为何还坐在这里?”
那人道:“因为我想吃面。”
两人像是绕口令般绕了一通,南宫灵已禁不住想笑。那人却一脸认真,似乎想显示自己并不是在开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