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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主果真人物。那就烦劳门主将它请出来吧。”
协议已定,吴秭归起身欲至床前,忽而感觉颈上的利器已消失,不禁思忖是否要趁机逃脱,只是心念一转,那凉飕飕的器物竟又不知从何处倏忽而至,抵上后颈。
“门主莫要轻举妄动,吴氏一族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一念之间。”
依旧不能感觉到那人是如何行动的,甚至无法感觉到确切的位置,惟有颈上冰凉的利器。
什么时候江湖中竟已出了这等好手?!
吴秭归至床前暗柜将那积满灰尘的匣子取了出来,丢至蒙面人手中。
两人既已得手,便不再逗留,身形一晃出得门去。
不料刚出门,一张大网即刻兜头而下,两人大惊,心道不妙,却已不及反应,立时被困于网中!
火光四起,定睛一看,已被带各色兵器的吴门家众重重包围。
身后,那吴秭归已从房中信步迈出,抚掌笑道:“你二人功夫了得,怎生头脑如此简单?”看他的样子,与先前竟已是两副面貌。
网中一人见状冷声质问另一人道:“吴家上下不是都已被你的迷|药迷倒,怎么会这样?”
另一人疑惑道:“我的迷|药理应绝不会失效才对……”
吴秭归闻言不禁大笑,“你的迷|药的确不会失效,奈何我家中上下早已服下解药。”
两人愕然。
吴秭归道:“不错,今日夜袭我早已知晓。”
见两人依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决定让他们死也死个明白。
“难不成你们还以为天下间就只你们‘地妖’的消息是最灵通的么?”
“那这匣中的东西……”其中一人愣道。
吴秭归得意道:“匣中的东西倒是真品,可惜……你们已经出不了这门。”
原来是笃定自己会赢,竟连赝品也不屑使用,这吴秭归当真有自信。
那两人却仿佛只听到前面半句,长呼一口气道:“那就好,害我怪担心的。”
周围人莫名其妙,死到临头却还担心身外之物,这“地妖”的人还真是鸟为食亡。
“哼哼,过一会儿你就再也不需要那东西了。”吴秭归冷哼。他说话间,原本拉网的十数人已迅速摆出一副奇特阵形。
正是吴门赫赫有名的“星罗棋布阵”!
此阵集奇门遁甲,暗器,毒物,拳术,剑术为一体,随敌手的不同而自由增减布阵人数,最多时可至百人,数十年来从未有任何一个高手破过此阵!
网中两人却还一副闲适自在的模样。
即便是吴秭归,也不禁要佩服他们死到临头居然还能如此镇定。
然而下一刻,他便明白了个中原因。
——腹中忽起一阵剧痛,他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看向眼前两人。
网中没有蒙面扎冲天马尾辫的少年笑意正浓,“实在抱歉,我的暗器上本就淬了毒,方才一碰上你的皮肤便已渗入。没看到预期的好戏实在令你失望透顶吧。”说完居然还俏皮地眨眨眼。
“如此说来你们本就……”
“没错,本就没打算放过你。”两人笑眯眯道。
吴秭归倒吸一口冷气。他暗自运气逼毒却发现丝毫使不上劲,只是说几句话的光景间已觉五内俱焚,足见这毒之猛烈古怪。
布阵的十数人见状不由眼红,厉声齐喝着“纳命来!”立时发起攻势,一时间,人影重重,杀气一片!
恰在此时,一道白影自空中迅急划过,这十数人只觉迎面一阵冷风,耳边忽过一道刺耳利响,接着便是喉间一紧,待回过神却已人头落地!
“来得刚刚好啊,十夜。”网中一人懒懒道。
他话音刚落,那道白影已在两人面前落下。定睛一看,是一个身形略矮、装束与网中两人一模一样的短发少年。
“所以说根本就不需要破阵,只要从外将布阵的人杀了就可以了嘛。”网中另一人笑道。
方才是那少年出的手么?他的手中却并没有任何武器!那么,他究竟是如何办到的?!
四周围观的人在反应过来的同时无不惊呆了。
吴秭归见状忽然大喝一声,飞身而起,掌势如排山倒海般骤然而出。
却在半途生生停住,冷不防大吐一口浓血!
毒已入骨。
竟连磨练二十多年的成名绝技“寒雨连江”也未及使出!
其他家众立时大骇,任谁也无法想到这样的变故!
星罗棋布阵虽可自由增加人数,最先的十数人却是无可替代,此时已形同废物。何况见识了方才的阵仗,谁还有勇气上前送死?!
女人和孩子率先尖叫起来,胆小者已纷纷四散准备逃命。
霎时,哭嚎声,逃窜声,叫骂声,一些略有实力者预备拼命的大喝声,交织成一片。
谁能看出这是江湖中薄有威名的乾州吴门?!
网中两人起身,后来的短发少年冷声道,“如何?”
“依计行事。”两人道。
话音未落,三人已迅速分离,如三支离弦之箭,闪电也似朝不同方向散开。
翌日,乾州府衙得报,昨夜吴门突遭大火,家中上下一百一十七口,连同家主吴秭归,无一生还。
第八章
七日之约已过了三日。
这三日,两人也没有见面。
见面这种事,本来也就没有必要,更何况易辰霜向来不是那么有空的人,踏雪城名下商号遍布大江南北,钱庄,金店,珠宝古玩铺,木料买卖,皮草买卖,香料买卖——这世上值钱的东西永远就那么几样,另有几个庄园,一些大大小小的酒楼饭庄,其他大店小铺自不必说,除了每日处理上上下下的事务,他的早晚课也从不间断,对一个习武者而言,自练武的第一日起便绝对不能有哪怕一日的偷懒——这种习惯也许要直到进棺材方能停止。
显赫的家世,雄厚的财富本就已难得,更难得的是他同时还具备出色的个人资质——你不得不承认,这世上有些人,确是上天的宠儿。
然而像他这样的人,活得就真的有意思么?恰恰相反,他的生活可说枯燥至极,作为继承者,等待他的永远是处理不完的事务,沉重的责任,即不能推托也不能逃避——当然他从未想过逃避,正如七夜接受自己作为弱者的命运,他也接受自己的命运。
踏雪城城规森严,城中不可赌博,有家室者不可狎妓,不可铺张浪费,奢侈享乐,城中也没有任何乐子可寻,因为居于山中,最近的市镇距山脚也还有几里路,城中仆役每逢初一十五轮番休假,可以去镇上采买各人所需,或是寻些乐子,去戏园子听戏,茶馆听说书,妓院喝花酒,赶巧遇上庙会还能凑个热闹,而一旦回到城中,每个人都各司其职,除了完成自己的任务不能再有任何非分之想——日子仿若苦行僧。
易辰霜过的自然也是这样的日子,甚至比起一般仆役,他的自由更少,除了巡视商号一类的正事,不能随意出城,他的生活乐趣甚至远比不上普通富人家的公子哥。
尽管他自小便比较寡欲,过着这样的日子,有时未免也觉得无趣透顶。
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有七日之约。
这样的比武对他而言当然只是游戏。
此时的七夜在房内。
自约定那一日起,他便不再从早到晚地发呆,除了运气调息,每日也在院中习练一番,尽管如此,他依旧不可能是易辰霜的对手。
他心里很清楚,却并不失落,仿佛应战的只是个与他差不多的角色。他也开始有心思读一些书,这一日他在桌边,读的是书架中随手抽的《南华经》。
忽然一道迅急的黑影自糊窗的纸间穿过,“啪”的一下落到他面前的桌上。
是一个纸团。
他将纸展开,一道俊秀的字迹跃入眼帘。
“你以为这样干坐着就能勉强在我手下过十招?”
显然是易辰霜。他在附近么?
七夜起身,拉开门,却见一袭灰衫的易辰霜立在院中。
“走。”易辰霜一如既往,毫无情绪地吐出一个字。
“去哪儿?”七夜简直莫名其妙,他说话一向都这样令人摸不着头脑么?
“跟我走就是。”他说完便自顾自地走,听到身后没有跟上来的脚步声才又停住,回头看七夜,“我空闲不多。”他说。虽然没有表情,七夜却感受到了他的不满。
他关上门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院子,走了一两盏茶光景,似乎并没有出城,眼前却出现了一大片林子。
树都已抽枝发芽,树上栖息着一大片鸟。
七夜一回头,发现易辰霜已经在一边的坡地上坐下,嘴里衔了一根草,看着他。
“这里是——”他疑惑的望了一眼易辰霜。
“我平日练功的地方。”
“城主究竟有何指教?”七夜恭声道。离那日已有三日,他火气再大也早已消散,常态下的他向来是个温和有礼的年轻人。
“你恢复得如何?”易辰霜道。
“不错。”
易辰霜将草拿到手中把玩,“看见那群鸟么?”
“嗯。”
“那种鸟叫做灰头雀,只有慕山这个地方有,它们的习性很奇怪,喜寒不喜温,现在已是四月,踏雪城已不够冷,再过几日它们便要北迁——迁徙前的这几日它们变得十分敏感,任何最细微的风吹草动都能觉察,即便是最好的猎手也很难捕捉到它们。”
“那又如何?”
“你能不能用石子打到它们?”
七夜回头看了看树间三两成群栖息的鸟,毛色像是麻雀,体型却比麻雀要大很多,头顶有一小撮灰毛。
“你武功虽普通,根基却尚可,你师傅应该很不错。”易辰霜道。
七夜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在他眼前展现过身手么?
“你在院子里练功,我看见了。”易辰霜重又把草塞回嘴里,“二十招。”
“什么?”
“上次我说十招,实在有些夸张了,我想增加到二十招。”
七夜笑了一下,“即便过得了二十招,我还是输。”
“不,我的意思是如果过得了二十招,就算你赢。”易辰霜淡淡道。
“你很希望我赢?”
“说不上希望,只是打赌罢了。”他咬了咬草茎,“来加点赌注吧,随便什么都可以。”
“我没有什么可作赌注的。”七夜道,这是实话,现下他身上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
“那么,你想要什么——我便以那个做赌注。”易辰霜道。
七夜看了看天,“现在的话,没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这也是实话,对于一无所有的人而言,想要的应该是全部,而不仅仅是某一样东西。
易辰霜看了他一眼,“这么说的话,其实我也一样。”对于拥有一切的人而言,的确已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可是如若没有赌注,岂非太无趣?”他说。
“是。”七夜点头。
“那么,赢的人向对方提一个要求吧。”易辰霜道,“自然是对方能做到的。”
“好。”七夜应道。
“那么,你赶快去试试能不能打到那群鸟。”
“这有什么关系么?”
“你若能打到哪怕一只,便有可能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