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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什么意思?”格鲁笆德看着压在自己胳膊上的干瘦手掌,再看看那张黝黑的无表情的面孔,不知所以。
“何必再浪费人手呢?”狭长的眼中滑过诡异的瞳光,让他的脸越发的阴沉。
“是啊!何必管那个鲁头呢?”与瓜多鲁积怨已深的珂约密葛幸灾乐祸得附和着卡般拓。
“胡说,瓜多鲁再怎么说也是我们的盟友啊,怎么能……”格鲁笆德有他自己的考量。
“盟友,哼!” 珂约密葛不满的偏过头去。
“我明白你的想法。”卡般拓的眸光闪了闪,有些阴险,“折一员虎将是可惜,可是少一个累赘却有利于全军。”
“你这是什么意思?”格鲁笆德睥睨着一脸算计的卡般拓。
“你还没看出来吗?留他在军中是我们行军最大的累赘。”
“可是这样会离心的!不是更散了军心吗?”
卡般拓冷冷地笑了一下,“可也要他能活着回来啊!”
同样的,在这边同样的对话也在上演。
“军师,为什么你三番五次要放过瓜多鲁?”即使是在能手刃他的上次,慕曦也让他作出那样的一出戏来。趁着叫阵的闲暇,韩昭向慕曦求教。
“因为有他在我们才能赢得这么快啊!我们为什么要为对手挖去他们的浓疮呢?让他疼着吧!”慕曦笑眯眯地回他。正因为敌营中有瓜多鲁的存在,许多计划才能展开的如此顺利,若不是他拖累了联军的手脚,自己要打败对手怕是还要再费上一番心思呢!瓜多鲁生性鲁莽,刚愎自用,脾气火爆又容易受挑拨,虽是敌营中的一员猛将。可若自己设计的得当,就说不清他是谁的生力军了。这是在研究过联军的一路战事得出的结论。有瓜多鲁在敌方的阵营中,敌方会对从内部开始腐朽。
眼角瞄过一丝黄|色,慕曦突然问道:“韩帅,他们的军阵可有什么变化?”
“除胡羌族军阵稍显薄弱外,没有什么变化。”观察了半晌,韩昭回道,他明白慕曦的意思,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此次的计划失败了一半。可惜了,他在心中叹息。
不对啊,慕曦蹙眉思索,根据风耳朵的最新情报,格鲁笆德、珂约密葛、卡般拓应该已经察觉瓜多鲁落入了圈套。与他们对阵也有数战,以自己对格鲁笆德的了解他不是那么愚笨的人啊,就算他没有看透,那卡般拓呢,难道也没有想到?为什么现在还没有派出人手去援助?莫非……
遥望着对阵军中的三员主帅,慕曦转了转眼珠子,忽地,灿笑起来,他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韩帅,开战吧!记得把左翼的兵力控制好,该撤的时候就撤吧!” 想弃卒保帅是吧!哪那么容易。
“是!”韩昭提马离去,一扬手,军旗挥舞,万马雷动。
慕曦依旧眯着一双笑眼,小小声得吩咐着:“传话下去,千万要留得瓜多鲁的一条小命回营,对了,别让他伤太重了。好歹让他留点力气和他的‘好’盟友谈谈。”
随着话音落地,一道轻风拂过,一条黄影倏然隐去。
惊鸿 第四十二章(上)
“杀——”
“杀——”
双方的军帅抽出兵刃,鼓臂挥舞,暴喝于万军之中,群卒响应,两条人龙相向冲去,手持利刃,口中呼啸,渐渐交合,杀声震天。
骑兵,铁骑对上铁骑,跨下战马腾跃奔跑,扬鬓长嘶,啸声如雷,煞是威风。马上,银甲寒光,战将勇猛,一身煞气。交击,搏战,在马上施展开拳脚,冲来扫去,杀气腾腾,望去,满眼是金戈铁马。
步兵,双方杀入敌方阵队,展开了短兵相接的肉搏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处处是鲜血的淋漓,刻刻是生命的陨落。
皇朝军以中军为主力,突进攻击,左右两翼配合夹击,企图将联军压制在中间,联军也不是吃素的,兵分三路,分别由格鲁笆德、珂约密葛、卡般拓率军从三个方向突破,各自为政,彼此配合。
战马嘶鸣,刀剑流光,山坳之间,两军对战,砍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尘烟翻滚,声势震天。
战场上,两军打得热火朝天,而此时瓜多鲁正领着手下的残兵败将在山林中慌不择路地逃窜。憋红了脸,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气,却不敢慢下丝毫,总觉得脑后生风,就仿佛有刀追在脑后一般——事实上也差不多。瓜多鲁一边在山林中跑,一边在心中直骂娘,原以为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大好抢功机会却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
当运粮小队的车马缓缓经过的时候,瓜多鲁领着自己的子弟兵兴冲冲地跑上去拦截,满以为不要一会便能将那些押车的软脚虾给解决了,不料却被人打了回来。
面对自己这帮凶猛的劫匪,押粮的兵却反常的镇静,瓜多鲁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险,却逞强地冲了上去,这阵子在营中丢尽了脸面,这次抢粮非把它们争回来不可,心中打着这个主意,一切的反常,也都通通忽略了。
领队的副将喝令停车,看着扑上来的瓜多鲁等人,竟露出了一丝微笑,“战斗!”一声令下,兵士们刀剑出鞘迎了上去,一把把闪着寒光的刀剑指东打西,指南打北,几个回合下来把瓜多鲁的手下打得溃不成军。
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这么不堪一击,瓜多鲁就是不信邪。擒贼先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他身先士卒向领头的副将杀去,眼看着刀尖就要点上副将的胸膛,却被半途杀出的参将架住了,瓜多鲁一使狠,死命下压,参将双手扶刀,力抗,僵持不下。瓜多鲁的伤口裂开了,血渗了出来,濡湿了胸前的白布,火辣辣的疼,瓜多鲁咬着牙就拼一口气,参将终是不敌他的蛮力,眼看着刀一点点靠近自己的胸膛……
“王,不是粮食,我们上当了。”一道惊喝让瓜多鲁泄了劲,参将乘机顶开。顾不上他了,瓜多鲁抽刀回首:“什么?”负荷累累的车板上,一个黄|色的麻袋被刀划开了一条缝,黄|色的沙土沿着绽开的刀口“哗啦啦”往外流。
不是白米,瓜多鲁楞住了。
“王,是陷阱!”一个族人打进他身边,抹去一脸的血叫道。
当头棒喝,NND,瓜多鲁气红了眼,怒极,挥着刀向押粮兵挥去,不出片刻,已有三五个押粮兵伤在了他的刀下,副将见势不妙,一阵急哨,运粮队撤,草丛中突然飞出一阵箭雨,瓜多鲁的身边倒下了一片。瓜多鲁被一个亲信挡住了,才免去他被扎成刺猬的下场。
“王,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身是血的族兵死命拖住杀红了眼的瓜多鲁,向树林里跑。
“啊 !”瞟过身边剩下不到一半的族中好手,瓜多鲁发出如困兽般不甘的嘶吼。
“走!”他带着剩下的人向树林深处钻去。
他没有看到,身后的皇朝军的副将挥手停住了箭雨,眼睁睁地放他们离去。
山林中也似乎处处潜伏着敌人,飞来的冷箭,不远处的熙嚷让瓜多鲁一行人心惊胆战,看着遍体鳞伤的部将,瓜多鲁不甘地承认自己已经无力再战了,不能正面冲突,就只能躲避面对未知的敌人,瓜多鲁在茂密丛林中迷失了方向,在不知不觉中被驱赶向了山南——那里正是翻滚着硝烟的战场。
当站在高台上密切注意着战局的慕曦看见一缕黄烟从山林中一飞冲天的时候,眼睛一亮,“韩帅,是时候了。”凝声成线,淡淡的一句穿过万千杀伐之声清晰地传入韩昭的耳朵。在千军万马中厮杀的韩昭耳廓动了动,一挽枪花,他冲号令官挥了挥手,号令官会意,举起两面杏黄小旗冲着左翼挥了几挥,左翼的阵形开始小心地收拢,然后不着痕迹地向山侧丛林退去。联军被渐渐引到林边,岔口拦腰,与大军脱节。左翼与皇朝军交战的正是珂约密葛所率领的部队,眼尖的珂约密葛看出了些许端倪,要撤已是不及,果见一只奇兵从山林间窜了出来,冲进了联军的阵队。被“奇袭”打乱了阵脚,措手不及的联军也顾不得细看,胡乱地挥舞着兵刃,边打边退,企图与大队人马汇合。皇朝军趁机将联军打散,阵线被拉长,飞扬的尘土模糊了视线。“前面败了,败了!快逃啊~!”不知从哪响起的惊惶叫喊,勾起了联军心中的惶恐,飞沙石走间,后面根本看不清前面。可是那些冲向自己浑身是血穿着自己兵服的的士卒却足以说明一切。“兵败了,快撤!”丢下手中的兵戈,军旗,第一个掉头就跑的士兵引燃了导火线,无数后面的兵卒盲从地丢下兵器,大喝,“兵败了!”转身狂奔而去。
逃兵化作乱流向大部队撞去,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中路格鲁笆德所率领的骑兵队伍。
被人潮冲击惊到的马,扬蹄跳弹发着脾气。看衣服也知道冲进来的大部分自己人,为免伤人,骑手一边应战,一边安抚跨下暴躁的马儿。可战场上性命交关哪容得半丝分神,一个疏忽,已被对手砍下马去。失控的马匹在阵中乱窜,你推我搡涌过来的士兵,有些不慎跌倒,前后是人,又绊倒人压将下来,哪容得再爬起,人脚,马脚的践踏后能留下一口气的尚算天大的幸事,哭喝声,求救声响成了一片。
在有心人的诱策下,失控的马匹向右翼冲去,将联军最后一块阵地也搅成了一锅粥。眼见局势再也无法控制,气急败坏的格鲁笆德不得不号令收兵。领着伤亡惨重的联军退回了营地。
皇朝军再次赢得了大战的胜利。
慕曦站在高台上微笑。
所谓的“奇兵奇袭”不过是狼狈不堪的瓜多鲁一行人马被身后的追兵追得气虚神乱,一见眼熟的衣衫,便一头扎了进去。各将统领千军,本就不易控制,尤其是在战场上,人心都绷成了一根细弦,一旦弦断则心散,哪还辩得出真假?正适合浑水摸鱼。
大胜归来,兵士们收拾着战斗的残局,救治伤员,掩埋同伴的尸体,或是休息。而刚脱下军甲的韩昭突然面色难看的冲进慕曦的营帐。
“他不见了。”韩昭冲进慕曦的营帐劈头丢下这句话,一双虎目死死盯住了刚刚洗完脸,正要看书的慕曦。
“哦!”慕曦抬眼看了他一眼,随声应道,翻开了书页。
“我差人找遍了整个营地都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韩昭加重了语气。
“恩!”无意识地点了下头,这次慕曦连眼皮都没抬,继续埋头书卷。
“军师,你不明白吗?他无故失踪了。”韩昭急得直跺脚,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在自己的地盘消失不见了,偏偏那人还是妻子最最疼爱的小弟,想到平日里温柔似水的娇妻发起威来的可怕模样,顿时额角隐隐作痛。
“那又如何?”慕曦无奈地合上书,东方啊,你还真是坐而思不如起而行啊!“韩帅,东方已经不是一个小孩子,以他的身手就算不足以制敌也足以自保,你何必这么担心呢?”
“可这里是战场啊,刀剑不长眼,再说他一人怎么敌得过千军万马!要是碰到了敌人怎么办?”韩昭急得团团转。
慕曦意味深长的瞟了他一眼,“你想的太多了!”
看到慕曦如此镇定自若,韩昭到底也是一代名将,顿时心生疑窦,莫非……
“军师可知舍弟的下落?”韩昭的语气突然变得很平静,平静中压抑着危险,犹如掩盖着汹涌波涛的海平面。
“不知!”慕曦回得干脆,好整以暇地为自己倒了杯酒,琥珀色的液体一滑入杯中顿时芳香四溢。
韩昭眼睛一亮,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