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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该来的。”顾惜朝立在窗前,负手望天。
“小五不明白,公子不是一早料到他一定会来的吗?”
“来与不来是他选的,该与不该是我说的。”轻叹一声,顾惜朝转过身来:“三更了,你去歇息吧。”
“公子不睡吗?”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突然很想抚琴。”
“公子又有什么难以决断的事情吗?”
“小五,你今天太多话了。”
春未绿,鬓先丝,人间别久不成悲。
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知。
展琴焚香,指按弦上,却久久隐而不发。
豳诗漫与,笑篱落呼灯,世间儿女。写入琴丝,一声声更苦。
顾惜朝唇边泛起一个冰凉的微笑:今夜难以入眠的,相信,岂独惜朝而已。
天已大亮。
杨无邪走到内堂前,伸手制止了有事通传的兄弟:“等等吧,戚楼主昨夜归后一直在院子里坐到天亮,不言不语的。这会子才刚入内小憩一阵,有什么事也等回头再说吧。”
转头望向戚少商居所方向,这位处变不惊的金风细雨楼总管竟也呆了一呆:江湖传说中的九现神龙是不可击败的英雄汉子,可再怎么神武的英雄若是有了柔软的暗伤,就不能不令人担忧。
虽是躺在塌上,戚少商其实根本没有睡意。
昨夜的事,他想了很久,也根本想不明白。
不过,还是不要再遇上那个人了。
恨恨地咬咬牙,遇上他,绝对是个不好的劫数。
一个他戚少商,不想试,也不能试的劫数。
批上衣服推门而出,刺目的阳光竟让他有点睁不开眼来。
杨无邪恭敬地束着手,遥遥等在堂院里。
戚少商知道,自然又有一堆的事情,在等着他处理。
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六分半堂的突然邀约之外。
握着拜帖,戚少商有点拿不准对方的用意:“杨总管,来人没说所为何事?”
“帖子是雷纯亲自着人送来的。”杨无邪蹙眉道:“说得盛情拳拳,写得诚意恳恳,一时真摸不透那边的用意。”
“这也好办,我去便知。”戚少商朗声一笑。
“楼主,我们与六分半堂久有嫌隙,自从苏前楼主去后,更增宿怨,如今他们冷不防地邀咱们相见,只怕未必安着什么好心啊。”
“帖子都收了,岂有不去之理。说起来,我还真应该拜会拜会咱们楼子的这个大对头。”
“既是这样,在下着几个可靠的人跟着楼主一起去。”
“这倒不必了。我能完整地去,自然能完整地回来。杨总管放心便是,戚某当自行前往。”
“那便一切听凭楼主安排。”
戚少商感激地望着杨无邪笑一笑,立起身来走到窗边:“又起风了。”
突然没由来地又补了一句:“风起秋寒,若没个人提点着增衣添褥,只怕易惹风寒啊。”
【戚顾】千山暮雪…(四)
还是提前说明一下,虽然做了些功课,但要完全切合史实,确实不容易,凡涉及历史背景及人物的,请各位大人休要深究;另外写文时,诗词种种均是随手捻来,也顾不得什么朝代先后了,回头不小心把明请的句子也搬出来的话,大人们不要追究啊。。。
累死了,明天能否还保持这个速度。。。疑问中。。。
“他会来吗?”
“会,因为他是戚少商。”
狄飞惊轻轻答着,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她的美,经霜更艳,遇雪尤清。
轻轻把玩着手中的一支红梅,这绝美的女子绽放了一个更胜花艳的笑容:“是啊,他是戚少商。”
盗得梨蕊三分白,不输梅花一段香。
“小姐,今年的梅花开得这样的早,想非寻常之兆。”狄飞惊温柔的目光在她的面容上逡巡,柔软的声音仿似怕惊扰一个极清极甜的梦境。
雷纯极目远望,那似曾相识的小楼一角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她没有再说话。
再好的红梅,若没了那个可以共赏的人儿,又有什么意味呢。
楼未空,人已去。
却原来,此花开处更无花。
暮色四合,斜阳如醉。
戚少商端坐在汴河岸边的“水月楼”上。
此时汴京城中,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走卒商贩,行人过客,叫卖嬉笑之声渐渐淡去,管弦丝竹之声不绝于大街幽坊,燕馆歌楼,灯火已亮,城中的大酒楼上,甚至已开始有浓妆丽服的女子,莺莺燕燕,远远可闻。
这皇都地处平原之上,非长安洛阳之可退可守,豁露在黄河之外,若逢战乱,根本无险可守,燕云十六州又被割赠辽人,若是辽人南侵,只须三日便能驰到汴京城下——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一派风流繁嚣,终将雨打风吹去。
仿似已看到这太平盛世下暗伏的危机,戚少商的眉头不觉拧成了一道深深的剑锋。
六分半堂的人,该来了吧。
水月楼的老掌柜亲自奉上茶来,对戚少商欠了欠身子:“戚大侠,小店粗鄙,怠慢了。您先慢用着,想来雷小姐他们也就该到了。”
戚少商眉尖一挑:“掌柜的也知道我们在此见面?”
“呵呵,金风细雨楼的大当家和六分半堂的主人在此见面这么大件事,只怕京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戚少商闻言,不由苦笑一声,干咳了两下。
“让戚楼主久侯,小女子实在不该。”
一声轻笑,如拨云见月,一个清丽的人影袅袅婷婷地走上楼来。
雷纯的清,雷纯的美,有那么一瞬间,微微地叩击了戚少商的心。
她的美不同于息红泪的英气,傅晚晴的柔弱,不过一见之下,已经让戚少商明了那个紧随在她身后的人,是怎样地沦陷其中。
狄飞惊垂着头,白皙纤细的颈项显得格外刺目。
——他宠辱不惊地站着,仿佛天下事都与他无关,而他要做的,仅仅是保护身前的那个女子。
六分半堂不会倒——戚少商暗暗深吸了口气:因为她,因为那个为了她的他。
一晃神间,雷纯已坐了下来:“戚楼主真是一派英雄气概。”
戚少商猝然抬首,这又是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已经有太多的人,不止一次地告诉他,他是个英雄,是个大侠。
侠义千斤,一个大侠可担八百——
曾几何时,他自己也曾意气豪迈地说过无数次这样的话。
可今时今日再听来,为何这几个字,竟会让他这样的沉重和刺痛?
只一瞬间,戚少商已黯然一笑:“雷堂主过奖了。但不知今日约戚某前来,有何事相商?”
雷纯深深地凝视着戚少商的眼眸,像是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出些什么:“小女子知道这样是唐突了。在戚楼主面前用不着拐弯抹角,我不妨开门见山了。”
“雷堂主但说无妨。”
“戚楼主自然知道金钱帮之事,他们是何来路,有何所图,和朝野里或明或暗的几股势力又有无牵连,想必戚楼主和咱们一样,也已多方查探,但仍然不得而知。但有一点,他们绝对声势汹汹,来意不善——”
雷纯顿了一顿,继续道:“未知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本来自迷天七圣消亡后,金风细雨楼与六分半堂在京城两分天下,虽然中间有不少误会,但总算相安无事。如今这金钱帮任谁也看得出有再分一杯羹,乃至取代你我的图谋,想来戚楼主也不会无动于衷吧。”
“雷堂主的意思是?”
雷纯柔声一笑:“结盟。你我结盟共商应对之策。”
戚少商至此已了然于心,轻笑道:“雷堂主不担心你我是敌非友各有所图吗?”
“第一,我想咱们都一样,宁可要个熟悉的对手,不想多个陌生的敌人。”雷纯抿嘴一笑,春水潋滟的眼波荡漾过戚少商的面庞,“第二,因为我相信你,戚少商。”
沉寂半晌,戚少商长长地吁了口气:“你想如何协作?”
雷纯微微颔首道:“在对付金钱帮这件事上,只要我们共同进退,互通有无,若有异变,联手应对便是。”
“好。我答应你。”
诚然,京城里的局势暗涌诡谲,再容不得什么变数。
否则,如骤然投石,搅乱一池静水。
戚少商转眼看了束手侍立的狄飞惊一眼,起身抱拳道:“若是再无他事,戚某告辞了。”
“戚楼主且慢。”雷纯急唤道:“还有一事,不知是否应该相告。”
一边说着,一边已有随从递上了一个小小锦匣。
呈到戚少商面前的,赫然是一枚闪着冷冷银光的小斧。
“神哭小斧?!”匡地一声,戚少商只觉气血翻涌,似是已预料到不是什么好事。
“是的。神鬼夜哭,神哭小斧。”雷纯曼声道:“无须小女子多言,这小斧的主人自然是戚楼主的故人了。”
“怎么会在雷姑娘手中?”戚少商稳了稳心神,急问道。
“本来,它是在本门弟子的身上。”
“你说什么?”
“那两个年轻人,是小雷门关外雷家庄的弟子,初生牛犊不知天高地厚,竟然跑到京城来寻仇,却不掂量下自己的斤两,撞到那位顾公子那里,又如何能讨得了好去?”雷纯风清云淡地述说着,像是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江湖逸闻。
戚少商哪里还听得下去,耸然动容道:“戚某自会给雷门一个交待!”
转眼已疾步走下楼去。
“你说,他会怎么对那个人?”雷纯倚在窗栏边,目送着戚少商的背影消失在天街尽头。
“无论怎么都好。但不管那个人站在哪一边,对我们都不是好事。”
“他真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也许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可怕。”
“他就算是只老虎,也已经虎落平阳,是条飞龙,也已经龙游浅水。”
“但也许有人能让他重新变成睥睨众生的猛虎,翱翔九天的巨龙。”
狄飞惊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声道:“顾惜朝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戚顾】千山暮雪…(五)
下午开长会啊,在手提里啪啪啪啪一口气居然敲了大半,然后继续苦命地干活。。。
最后,下班前,竟然,真的,把第五章也发了上来了。虽然短了点,不过真是,就觉得这节,就应该这样了啊。。。
——要连续晕死两天了。。。
戚少商从来没觉得,这条通向西郊的官路,是如此漫长。
自水月楼急步而出,他几乎想也不想地就冲向这个方向。
走到半途,他却突然迟疑了。
就在几日前,就在这条路上,他已暗暗下定了决心: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绝不要再往这条路来。
绝不要——
再去见他。
他是他的劫数,是他的魔。
戚少商有预感,遇到他,等待自己的苦难与仇怨就会开始,并且无穷无尽。
可是刚才,一看到那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小斧,自己就崩溃了。
控制不了的恨,像潮水一样瞬间拥抱了他。
难道仅仅是因为那两个被滥杀的年轻人?
那末,现在,自己是该去解决这个恨呢?
——还是,永远地避开这种恨?
握着剑的手微微地颤抖了。
即使在百万军中血溅五步,还是在千里逃亡重伤累累,他都没有这么犹豫过。
他,戚少商,一直是坚持的。
可现在,他是真的犹豫了,甚至退缩了。
就这么一步慢似一步地走着,远远的,已经看到那片在秋风中摇落而变衰的竹林。
有些来势不可挡——
比如要暗下去的黄昏,
比如要亮起来的黎明,
比如宿命的邂逅,
比如预知的离别,
比如摧枯拉朽的爱情,
比如生,
比如死。
顾惜朝的小屋里,已经燃起了金黄|色的灯光。
隔着竹栅栏,甚至隐隐听到里面言笑晏晏。
戚少商一征,正自疑惑间,里面的笑语声忽然停了下来。
略一沉吟,戚少商急走几步,推开了虚掩的大门。
第一眼看到的,是顾惜朝的手。
清瘦苍白的手上,赫然放着另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
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