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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相信的瞪着她,“你说我……”
“我看不起你这种无赖!”
她相信自己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转身就走,决定上去和左丽凰好好的谈一谈,防患于未然。不料,身后爆出一阵令人不快的大笑声。
“方老师,你完全弄错了。”
方问菊不屑理会。
韩宝玉人高脚长,几个跨步便已握住她的肩膀。
“别碰我!”方问菊本能的扭身避开。“对不起!”他神情肃然。“我不在乎你说我什么,但不许你跟柔娃开这种吓死人的玩笑!”
“我开玩笑?”
“不是吗?你以为我是柔娃的什么人?”
“总不会是表哥或叔叔吧?”方问菊冷笑。
“当然不是,”韩宝玉有些光火了,“我十九岁结婚生女,今年三十五岁,我是柔娃的亲生父亲。”
方问菊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倒退了二步。
他会是一名高中女生的父亲?不可能,我不相信!但看他的表情再正经也没有了。方问菊太吃惊了,一时,脑子里空空如也,心中纷纷乱乱,脸上更是涨得绯红,用尽力气也挤不出一句适当的话。
“以后不要自作聪明了!”
丢下这句话,他走回车旁,若无其事的抽着烟。
方问菊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感到这么惭愧过,恨不能天崩地裂,把她埋了才好,连道歉的勇气也无。
拖着无力的脚步走进公寓,上楼,经过左家门口,有心电感应似的,大门适时而开,小美人打扮得像公主一样地走出来,环佩叮咚,周身还散发出很清雅的香味。“咦,老师,有事吗?”
“没有,”方问菊勉强维持着尊严,有气无力的问:“你擦香水吗?”
小妮子粲笑。“爸爸送我的生日礼物,我们试了许多厂牌才找到适合我的香味。”她旋个身。“好闻吗?”
“很好,穿这么漂亮去那里?”
小妮子更笑了。“我们要去法式西餐厅豪华一下,今天有开幕舞会。老师和师丈有空也去罗曼蒂克一次,听说‘金巴黎’的装潢很棒哦!老师想知道是谁设计的吗?”方问菊脑子混沌,不响。
“是我爸爸韩宝玉,他很棒很棒哦!”
“什么?”方问菊只想问:他真是你的爸爸?“就是我爸爸嘛,他在楼下等我,老师没遇见?我得走了,再见!”
红蝴蝶翩翩飞下楼去,留下方问菊呆站有十分钟之久。
她爸爸?那么是真正的父女了。
方问菊难过地承认自己真是不折不扣的大傻瓜。
第二章
新阁室内设计有限公司的会客室内沙发四周烟雾缭绕,两个男人坐在一起大肚烟圈快一小时了,秘书白明珊早在他们抽烟之前就打开了空气调节系统,可是依然无法完全驱除烟味。
一个长相福泰,头顶秃了一块地中海的中年人,叫宋理杰的,嘴里含着雪茄,一样有办法说话。
“我试了那么多牌子的雪茄,还是这牌子的味道我最喜欢。”
“大卫洛夫?”
韩宝玉捻熄了香烟,感觉头有点痛了。
“是啊,大卫洛夫。”中年人得意洋洋地念着这名字。
“已经在台湾设置专卖店了吗?”
“我托人从香港带回来的,喏,要不要来一支?”
“不必了,我想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中年人跟着站起来。
“也对,我们似乎抽得太兜了。”宋理杰看看还剩半支的雪茄,心想这很贵的,便含着它走出来。“宝玉,那我的事怎么样了?”
“回我的办公室再说。”
韩宝玉经过办公店时,同白明珊道:“白小姐请你亲自泡茶,不要叫小妹泡,她只会糟蹋好茶叶。”
“好的。”白明珊很乐意为他服务。
宋理杰说:“我要咖啡。”
“一杯茶,一杯咖啡。”
韩宝玉推开总经理室大门,请宋理杰进去。
这是一间很给人好感的办公室,不同于一般办公室那么讲究稳重,反使人感受到一股活跃的气氛。
宋理杰一坐定就开始炮打韩宝玉。
“我们是老朋友老交情了,你不能先做我的吗?”
韩宝玉两手一摊,表示遗憾的说:“只剩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我手边正在动工的五个设计案一定要完成,不然我无法向业主交代,他们也等着过年呢!”
“我也是,我答应我老婆过年时给她一个新家。”
“那你为什么不早一个月来呢?”韩文王一心烦就想抽烟,伸手要拿烟,想想送是算了。“我真拿你们没办法,都想抢在过年前夕重新装潢,就为了省一次大扫除吗?”“我是给忙忘了。下星期我太太要回来了,她发现我没照她的话做,不知道又要给我闹到什么时候。”
“大不了再送她出国一次。”
“你说得可轻松了,她出一次国花的钱可以付你的设计费了。”
韩宝玉颇为厌恶,这样的谈话不知道重复过多少次了。
真正美满的夫妻实在太少了,他想。
白明瑚送来热饮料,期待总经理的青睬,但她得到的一直都只是一句“谢谢”或“谢谢你,白小姐”。
咖啡苦了点,宋理杰自己加了三颗方糖,韩宝玉觉得有点恶心的移开目光,心想这胖子未免太爱吃甜了。
“到底怎么样呢?”宋理杰品尝口咖啡,摇摇头,又加块糖。
他简直是在喝糖水。韩宝玉尽量不去想那杯咖啡有多少卡洛里。
“不可能的,老宋,我甚至连平面图都还没有弄出来,你何不耐心一点,等过完年,我第一个为你服务好吗?”
“我是无所谓,可是我太太……”
“这很容易,你难道连一个女人都应付不了吗?”韩宝玉抢着说:“你可以说‘我等你回来选择你喜欢的家具、窗帘……’什么的,她一定会很高兴,相反的,你不给她采购的机会,难保我交屋时她不会挑剔。”
宋理杰在心里琢磨一下厉害轻重,认为他有几分说中了他太太的心态,不过嘴上还是说得很勉强,卖尽面子似的。
“好吧,你都这么说了,何况我也不可能把你分了尸,叫你的另一半身体去替我工作。”
“你明白就好。”韩宝玉微微一笑,一切了然于心。
“如果你原则上同意我们对日期的看法,那么不妨谈谈你的构想与希望,比如建材、风格等等。”
“我们家的客厅够大,来一套巨型的皮沙发应该很适合。”
“真皮?”
“我要德国皮的。”
“好选择,不过价钱很高。”
“不管啦,住得舒服最要紧,钱放在银行只会贬值。”
“当然。”
韩宝玉取张企划纸,开始作记录。
“还有,我儿子说看腻了欧风设计,想来点中国复古形式的,怎么样?”“客厅吗?”
“没错,配不起来吗?”
“不是,我必须问清楚你的需求。不过,老宋,巨型皮沙发要配中国风,那得由柜子、字言、灯饰、色调去讲求,所以你要付钱买复古家具之前,最好先让我过目一下,免得搭配起来不调合。”
“干脆你全权负责不就好了。”
韩宝玉心想:又是一个懒鬼!
“我是跟各式家具的厂商都有联系,我会帮你留意一下,不过我还是会多选择几样类似的产品,让你做最后的决定。”
“好,好。”宋理杰赞赏道:“宝玉,你实在很懂生意经。”
“谢谢!这句话能从宝胜建设的副董口中吐出来,真是不太容易。”
两人目光接触,忍不住大笑。
“这年头,有钱最好了。”宋理杰有感而发。
“你够有钱了,别发牢骚啦!”韩宝玉看看纸上所记的,抬头问他:“你还要指定什么没有?”
宋理杰踏响地砖,说:“我要在客厅铺山毛榉地板。”
“你准备大花一笔是不是?”
“客厅是一个家的门面,讲究一点也应该,你知道我那里人来人往非常频繁,山毛桦地板不论色感、质感都是一流,客人踩在上面很舒服,每次坐在你家客厅我都有这种感觉。”
“那是我大哥坚持要的。”
“一分钱一分货,与其弄些便宜货回来没二年就腻了,不如今天多花点钱,让自己和家人舒舒服服多用上几年。”
“当然。”他用笔记下了。
“?,宝玉,既不要洋派,那我那座酒柜就不适合了。”
“是啊,你要考虑清楚。”
“我看……还是换掉好了,我女儿说她不好意思带朋友回来,就是嫌家里的摆设俗气,说什么好象暴发户用的,尤其是那座大酒柜,……真是不象话!”
宋理杰一副受伤的表情,韩宝玉肚子里暗暗好笑,表面依然一本正经。这宋理杰在建筑界也算是一号人物,可是偏偏就摆不平自己的家人,他一班老朋友知道内情的没有不在背地里摇头嗤笑。
“这样一来,我收藏的那些酒怎么办?”
“客厅够大不妨设一个吧台,但不设高脚椅,客人来了,自由自在的聊天品酒,更容易做出生意,你看如何?”
宋理杰眼睛一亮。
“吧抬?我怎么没想到这个,……棒啊,宝玉,吧台的主意我喜欢。”一问:“为什么不设高脚椅?”
“免得有商业空间的气息。家庭装潢不能把装潢酒店或夜总会那套用进来,家里设吧台只是求个方便而已。当然,如果你要的话,我会帮你订两张,不能再多了。”“好,就这样吧!”
韩宝玉又记下一笔。
“另外,你自己心里先要有个底,吧台的设计有各式各样,但是要配合客厅整个的气氛,所以不可能趋向豪华或金光闪闪一类的。”
“当然,当然,这次我向家人保证一定要把整个家搞得十分地有格调,我自己有面子,孩子也乐于带朋友回来,这样一来,总不会再有人说我是暴发户了吧!”韩宝玉笑了起来。
“我不这么想,其实你是最真实的人。”
“是啦,因为我不差于承认自己没艺术细胞,一丁点都没有,只好请你帮我装装样子了。”宋理杰换个姿势,又说:“对了,你知道我女儿还说什么吗?”“笑话,我那会知道?”
“她喜欢你家柔娃那张可爱的红色圆床。”
“圆床?”
“是啊,上次她和道揆去看了一次,回来就吵着要了。”
“你确定她要圆床?”
“她是这么说,你看着办好了。”
“一人睡的圆床的宽度差不多是单人床的一倍半,如果房间坪数太小,摆上一张圆床反显局促,等我实际看了地形再和你女儿谈如何?”
“只要你能摆平她,我是没问题的。”
“道军喜欢复古,清屏要圆床,那道揆呢?”
宋理杰开怀地说:“道揆不像他哥哥、妹妹那么难缠,他很能随遇而安,……我看他只要能每天见上柔娃一面,要他睡地板也开心。”
韩宝玉静静听着,不作任何表示。
宋理杰是他大哥韩伯礼的高中同学,常来他家玩,当时宝玉还只是国小三年级生,却已像个小大人一样地引人注目,两人口头上很谈得来,后来,宋理杰联考落榜,直接商界,和韩伯礼的友情出现断层,反与韩宝玉逐渐亲近起来。
“说到你女儿,我一直想请教你怎么教导她的。”
“那方面?”韩宝玉也有做父亲的骄傲。
“整体而言。”
韩宝玉用笔轻敌桌面,帮助思虑,做了这样的回答:“柔娃之所以有人缘,一半是天生的,另一半是她自己努力学习,使自己跟任何人都有话说。而我,只是顺着她的兴趣让她去学习地想要的知识和常识,就这样。”“可是清屏也学了钢琴、舞蹈,脾气还是那么拗。”
“你有没有问过她学这些才艺的动机?”
“动机?”
“有些人学才艺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