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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坦白的说:“那天是请了朋友特地打扫干净来招待你的,今天措手不及,原形毕露。”
她笑,笑得很厉害。
“这几天,你真是忙考试的事情?”我开始问她。
“当然。”她睁大了双眼。
“我还以为你不肯来呢。”我说:“吓了我一跳。”
“没有,不过表姐把你形容成一个很想结婚的男人,我有点顾忌,我以为你是要娶妻,不是找朋友。”
她说得这样坦白,我也不好意思了,我也只好照直说。
“其实谁不想娶太太呢?”我说:“我已经快升学了,不过我又没有闹妻子慌,哪有一见到女孩子就这样?”
文采笑,“这么讲来,我表姐是言过其实了?”
“很可能有一点。”我客气的说:“你放心,我不是那种男人。”
“请你不要误会我表姐不好,她常常逼我结婚,她又非常想撮合我们两个人,所以我才把这话来推搪她的。我说我只想交朋友,不想结婚。你可别生气。”
“我不会,这也难怪你。”我说:“你表姐的确很热心。”
“是的,凡是婚姻幸福的人,便一直也想别人结婚。”
“是。”我说。
“我的意思是,没有了解,怎么能成为夫妇?”
“是,”我附和,“一切事可不能操之过急的。”
文采也笑了。“你要喝些什么?”我才想起来。
“我自己来,”她说:“样样都是自己动手的好。”
她跑到厨房去,唏哩哗啦的就冲好了茶,整理好东西。
我觉得很抱歉,她一来就很忙,做这个做那个的。
做朋友尚且如此,做妻子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的能力有限,哪个女孩子跟我,都是会吃苦的。
我看着文采,到现在我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但是我希望这个伟大的女孩子她会是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对她有无上的好感。
假如她愿意的话,我也不想再交其他的女朋友了。
但是她肯不肯呢..
她递给我一杯香香的茶,我喝了一口,精神松弛了。
“我希望你不要生我的气。”她说:“怎么样?”
“你这样说,我真是无从气起。”我笑了,“我误会了。”
“你也不会怪我表姊?”她问。
“不会。”我说:“她真是热心人,也非常关心你。”
“她老是认为我不懂得照顾自己。”文采摇摇头。
“你真的没有要好的男朋友?”我还一直在问她。
“没有。”她答。
“像我这样的呢?”我问。
“很多。”她笑。
我点点头,看样子,我还得经过一番竞争才行。
“坐在家里谈话不是很好?我不喜欢在外到处走。”
“挤在人群里太没意思。”我说:“你这点意见与我相同。”
“做朋友,总点共同点吧?不然怎么行啊。”她说。
在这时候门铃忽然响了,文采看看我,我站起来去开门。
她为什么看着我。
是不是怀疑来的人是我的女朋友?她还相信那些谣言。
我是问心无愧的,我拉开了门,门外站的是阿丽。
她拿着一盒蛋糕,两本课本,站在那里,探头深脑的。
“咦,进来呀。”我说。
我心里暗喜,这一下子,我可以让文采知道我那些“女客”的真面目了。
“你有客人,大哥。”
“进来别鬼祟,”我笑道:“你就是专门会这样。”
阿丽进来,坐下,忽然之间眼圈就红了起来,哭了。
阿丽很少哭,这才是第二次,我很是尴尬,又不知就里。
“干么,你?”我问她。
“我的国文不及格。”她说。
“该死!”我说:“那怎么办?给不给补考呢?”
“准补考,但是母亲说,如果不升班,她就赶我走。”
我看文采,文采忍不住笑了,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阿丽,你真该惭愧!你上学期的国文是第一名!”
“是的,但是国文老师要转校了,我又没有温习……”
“你现在预备怎么样?”我问她:“找我帮你忙?”
“是的,”她无精打采,“我明天才来吧,你又没空。”
“来得及补吗?”我问。
“还可以的。”她答。
“你那体育老师呢?”我问。
“别提了,”阿丽的声音像蚊子,“现在还没出院呢。”
我跟文采道:“这孩子的国文教师便是你姊夫阿关。”
“是吗?”文采问。
阿丽看我一眼,暗示我不要再说下去,我当然明白。
反正他们也完蛋了。我应该说:阿丽对阿关已经完了。
文采问:“一共有几课国文呢?或者我能帮你。”
如果文采一直是这么热心,难怪她抽不出空来见我。
阿丽摇摇头,“才九课,但是都要背,补考在一星期内举行。”
“这么急?那可有点麻烦了。”文采说:“我也是当教师的。”
阿丽说:“你真温柔,我们学校里的女教师,都凶神恶煞。”
“阿丽──”我阻止她。
这孩子真会拍马屁,实在太灵精了,我看出她的企图不良。
她大概是想文采替她补习吧,所以一口甜言蜜语。
“真的,这位姐姐,一看上去就知道人好。”
我白她一眼。
“大哥,你有了女朋友,也不告诉我们。”她还在说。
文采道:“我们不是那种朋友,不过大家谈得来罢了。”
阿丽说:“但是大哥这里,从来没有女客上门的哩?”
阿丽拚命替我宣传。
“你不是女客吗?”文采问:“难道你是男孩子?”
“我怎么能算?”阿丽笑,“我们是他的学生。”
文采看我,脸上有一付“原来如此”的表情。
看样子虽然她一直说“我们只是朋友”,倒也蛮关心我的私生活,这是女人的通病吧?居然文采也不例外。
我解释,“这些孩子一直来这里,最近因为考试,除了几个老来的,其他的都失了踪,到了暑假,这里更挤满了人。”
阿丽说:“是的,暑假这里是我们俱乐部。”她拍手。
“暑假?”我瞅她一眼,“你还是好好的准备考试吧。”
文采说:“可怜的孩子。”
“孩子?”阿丽说:“我不小了。”
她穿着雪白的短裙,两条腿修长美丽,是的,她不小了。
但是我从来没有把她当过大人,在我眼中,她、永远是孩子。
我说:“阿丽,你别闲聊了,赶快打开国文课本吧。”
“怎么好意思呢?你们谈吧,我还是回家去的好。”
“没有关系──”文采说。
门铃又响了。
我耸耸肩,“对不起,我这里就是这样,俱乐部!”
阿丽说:“我们对他们说的,大哥现在没有空了,大哥……”
“你真多事!”我去把门打开,门外站着小明。
“大哥,你有客人──?”他看到阿丽,呆住了。
阿丽说:“我要走了,大哥,蛋糕是请你与姐姐吃的。”
“慢着,”我说:“无功不受禄呢,你可别这么客气。”
小明问:“阿丽,你是不是要补考国文?”他还是关心她的。
阿丽点点头。
小明说:“我这次考得不错,我来帮你温习吧。”
阿丽看看我,又看看小明,不响,我看出她心里是愿意的。
“好啦,小明帮你再理想没有啦,小明,你送阿丽。”
“好的。”小明答应得很快。
“阿丽,”我说:“乖一点,知道吗?好好的考试。”
小明大喜过望的把阿丽送走,也没说他为何来找我。
我把门关上,松了一口气。
文采笑了,“那个男孩子,是阿丽的男朋友吗?”
“以前是,后来不是了,看样子现在又是了。”
文采摇摇头,“没想到孩子们也有这么复杂的感情。”
“可不是?把我真弄得头昏脑胀的。”我笑。
她微笑,“刚刚我们聊到哪里;忘了。”她看着我。
“是的,我们说到情愿在屋子里谈谈话。”我提醒她。
但是这个时候,门铃又响了。
“我的天,”我说:“这一下子又是谁呢?”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小伙子,头发老长,我不认得他。
“找谁?”我问。
“阿丽在不在?”他心急的问?“她妈妈说她在这里。”
“不在。”我说:“她要补考,你别去麻烦她,知道吗?”
“你是大哥是不是?”他问:“他们都这样叫你?”
“是的,他们都这样叫我。”我说:“你有什么事?”
“没有,放暑假,我可以来这里玩吗?”他问。
我说:“不可以,我今年暑假很忙,你去告诉别的孩子,叫他们也别来了。”
“对不起大哥──”那个男孩子还想说话。
我已经把门关上,我摇摇头,不知道好气还是好笑。
我说:“看在别人眼内,我必然是个问题人物。‘大哥’仿佛是黑社会头子,阿丽这些女孩子是我的──?”
文采笑了,“不会的,这班孩子,都很天真可爱。──”
“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让他们来的,现在可──”
“你是不是又听了我表姐什么话?”文采问我。
“是的,她说有人告诉你,我这里常有女人进进出出。”
“人家是这么说,可是我怎么会相信呢?”她笑说。
“你不相信就好了,那些人,真是无聊,喜欢造谣。”
“你不是说不生气的?”文采问。
“除非你答应我出去吃一顿晚饭,把你表姐表姐夫都请出去。”
“好的,但是下次别再威胁我了。”她柔和的说。
她是很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我实在是已经爱上她了。
当天夜里,我们把关先生太太两位请了出来吃一顿饭。
关太太是个很热心的人,我不可以怪她,我原谅她。
至少我可以与文采通电话。
或者应该在家门口悬个牌子,谢绝那些来访的孩子。
他们已经长大了,而且丧失了很多以前的天真。
他们现在变成了我的负担,叫我真是受不了。
那天我回去,松了一口气,躺在床上,想着美好的将来。
一连几天都心情愉快。
工作效率特别高。
阿丽来看我,她坐在那里,两只手叠在膝盖上。
“补考完了吗?”我问她。
“考好了。”
“成绩呢?”我问。
“你去问问你的朋友关先生,不就知道了?”她反问。
看她的样子,仿佛很有一点把握,可以升级了。
“这几天,是谁帮你补习的?”我问她:“你自己用功了?”
“没有,小明来帮我的。”她低声说:“没想到是他。”
我有点数目了,“其实小明一直是不错的,只是你疏远他。”
“我也不知道,我仿佛长大了很多,不再幻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