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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语气刺的冯烁猛一抬头:“姐,都不是小孩子了,欧杨珊的事情更用不着你来管”
冯栎轻轻放下筷子,慢条似理的说: “冯烁你的礼貌去哪里了”
“你的礼貌又去那了?她怎么了,别动不动拿素质说事。实验室里从导师到同事都很尊敬她,不是靠关系,靠爹妈的名字换来的,是因为她真正有本事。谁没有一时疏忽的时候?能天天端着架子生活,我还就喜欢她这样的,比天天对着个道貌岸然的假人好多了,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姐,现在不是封建社会,你也不是皇帝女,如果你想别人尊重你,就要先学会尊重别人”他站起来拉住欧杨珊的胳膊:“我们走”
欧杨珊缓过神来,笑出声,轻轻甩开胳膊:“这是干什么?”她不以为然的拿起纸巾擦擦嘴角“你条件的确太好了,我要是有你这么个弟弟,铁定也跟防毒面具似的,一点灰都恨不得不让你沾”
“你。。”冯烁气得眼睛溜圆
“别气了,你姐姐也是为你好”她觉得自己够忍辱负重了,可偏偏眼前这主儿一根筋,憋红了脸拉着她的手不撒开。
她借口去洗手间把问题扔给这对姐弟自己解决,走廊上,有人跌跌撞撞的跑来,把她撞倒一边,她回头怒视,对方也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瘦得象根白化了的豆芽菜,枯白似鬼。后面有几个人扑上来,把那人按在墙上;大骂道:“吸毒了不起啊,吸毒就可以随便拿店里的东西?”
她想起哓琴形容陈文的样子,心中一紧,快步走进洗手间,掏出手机,犹犹豫豫,反反复复的摸索着快捷键。
有人走进来,她一惊手下一重,电话被拨通,手忙脚乱的挂断,心里忐忑不安,鼓声四响,也不知道拨出去没有。
电话很快响起,她看看屏幕,按断,又响,持续的坚持的,一如陈文以往赖皮的作风。定定神,她接通
“你找我”他有些欣喜地问
她急忙说“哦,没什么,就是想说我春节不回家过年了,想给家里带点东西,直接寄去你公司可以么”
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那个我现在在洛杉矶 。。听爸爸说你在纽约,我去找你拿?”
“不用了,我还是寄你公司吧”
“呵,你好么”他声音有些嘶哑,鼻音很重
“嗯,还不错,你呢”
“还好,你又可以去帝国大厦了”
“是”
“以前。。不知道跟以前是不是还一样”
“我也不知道,到时候拍照片回来给你看好了”
“我想应该和以前一样吧”他迟疑的开口
“谁知道呢”她故作轻松:“这年头什么不会变啊”
没有人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彼此起伏的呼吸声。
她终于打破了沉寂,开口说“我挂了啊”
“三儿”他叫道
“还有事?”
他说“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陈文,别说爱这个字,爱是债,是责任,你负担不起。”
霎那间她恢复了冷静,直接挂了电话。
佛曰不可说,说生说灭 皆是颠倒。
第 51章
从饭店出来,冯烁拒绝了冯栎送他们回去的请求。
冯栎勉强保持笑容:“欧杨大夫,不好意思,我刚才要有什么话说重了,你别见怪”
她知道冯栎这样心高气傲的女人能这么说已经很不容易了,安抚的笑笑,来不及说客套话被冯烁拉着就走。
“她就这样,劲儿劲儿的,除了我姐夫谁都看不上,连我妈妈都跟她处不好,你别生气啊。”他边走边说。
“她是你姐姐”
“我跟她不一样,她是跟我奶奶一起长大的,我奶奶是老地下党,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学的跟女特务一样,小的时候,只要我不在就东翻西翻的还打小报告,说我早恋,和女同学有不正常的关系,还说我交的朋友都不是正经人,我父母都不管我,她却跑去老师哪里说三到四,给老师施加压力。”
“我说呢,你怎么那么苦大仇深,原来是初恋的小苗苗被扼杀了“
他使劲攥了下她的手“关键是没有这回事,她这样闹,我连朋友都没有了,直到我大学时候她被派到美国才算解放”
她很是同情的安慰“了解,解放区的天是晴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可我不接受不了。不在乎我需要什么,而是要我走她给我安排的道路”他边走边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她自私,我也是自私的,我们都想捍卫自己在乎的事情”
她了然一笑,绕开话题,轻拍他肩膀“你就害我吧,咱俩这样跑了,跟私奔一样,回头不知道她要怎么跟你父母说呢,警告你啊,如果她找欧院长的麻烦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不会的,我们家除了她都不识不讲道理的人,再说了,我身边就有你了,别人敢碰!”他停下脚步眼睛亮亮的看着她:“要不,我们真私奔吧,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
“说什么呢?醒醒吧大少爷,等米下锅呢,饿你两顿就知道什么是人间疾苦了”
“现在是12点08分,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什么都不想,就我们俩个人,做想做的事情,去想去的地方,明天凌晨零点08分我们结束这个梦,好不好”他背着光,孩子一样的口吻企求着,阳光刺痛了她的眼,做想做的事情去想去的地方,这样的梦幻,如何抗拒。她笑着点点头。
冬季的coney island只有零星不多的游客,没有美人鱼只有冰冷的沙滩和孤零零的木板道。心是快乐的,世界便是快乐的,他们跑过甲板,冲进游乐场,旋转木马,海盗船、云霄飞车一个也不放过,风从身边呼啸而过,撕碎了那张曾经在她身边紧张到发抖变形的脸,她放开喉咙大声嘶喊,感官的冲击,血液上涌,她脑袋里霎时没有了他的痕迹。
坐在旋转木马的马车上,她拿着巨大的棒棒糖装出可爱无比的甜腻微笑,冯烁坐在前面的白马上给她拍DV。
“别老一个表情,欧杨珊小朋友这是DV不是照相机”
“阿,哦 大家好我是林志玲”她嗲嗲的说,激得冯烁一抖。
她伸手接过DV “换我拍你,来,骑白马的介位哥哥,让我们来看看是王子还是唐僧?。。呀,原来是八戒兄,以为带个帽子就认不出来了?感情今天没有插上大葱出门啊”
冯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能否将您那即将滴落的两行清鼻涕擦掉呢?新买的机子。”
音乐响起,童话结束,冯烁扶她下车,兴奋的问“还玩什么?”
“那个”她手指不远处,象征幸福的摩天轮缓慢的转动:“坐一次那个,我从来没有坐过”
他们看天看海看世界,安逸的如同摊开四肢晾着肚皮晒太阳的猫眯。
都说仰望摩天轮就是仰望幸福,小小的轮盘,终日转动,永远没有终点,可游戏终究是游戏。
冯烁待机器停稳,率先下去,回头见她坐着不动,疑惑的问:“怎么了?”
她半伏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那灰蓝色的海洋:“冯烁,我想再坐一次,一个人坐”
“那我去买票,在下面等你”
缓缓升高的坐舱,因为重心不稳,不住的摇摆。
“可真冷啊”她哈了口气在窗户上,用手指慢慢的写着玩。
上次来,因为陈文恐高,被她威逼利诱着坐了次云霄飞车以后,装死,耍赖就是不上摩天轮,她一个人坐也没意思,只好放弃。曾以为是终身的遗憾,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她在玻璃上写下两个字,擦掉,换了地方继续写,还是同样两个字,十几分钟的旅程,四面的玻璃被她写了擦,擦了写,不想想起这个名字,眼泪流下来,冷冷的滑过脸颊,骗不了自己,她知道,一刻也未曾忘记过,她爱他,即使记忆里的感情已经慢慢的封冻,破碎。
黄昏与黑暗交接的时刻,她登上了帝国大厦,临上来前冯烁却突然说肚子不舒服,要她自己先上去。
旁边有对台湾游客夫妇问她是否来过,她笑着点头回答:“结婚前来过过,好久,好久了”
“那你的丈夫是不是在这里同你求的婚?”那妇人好奇的问
她看着脚下点点灯河,又回身看入口的方向,陈文抱着花,哆哆嗦嗦的倚在墙脚,他一直看着她,隔着人群,隔着风,隔着虚无的距离,他们对视,相顾无言,要说得话,要表的情,一切尽收心底。
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同样的距离,什么都没有变,消失得只是那个人。
“那个抱着花过来的年轻人是你丈夫嘛?庆祝结婚纪念?”妇人捂嘴惊叫
“不”她正要解释,冯烁已经走近了,把花举到她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逢魔时分,她迷茫的接过了花,凑近了细细的闻。
风声很大,他靠近她俯身低头说:“喜欢吗?”
她眼睛有些湿润“很喜欢,谢谢你”
他抬头望天,好一会才颓丧的摇头说:“怎么没有啊”
“什么没有?”
“怎么没有飞机?”
“干吗?你要劫机阿”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在帝国大厦顶上;为自己心爱的女人”他双手捶胸做了个金刚的经典代表动作:“打飞机”
“神经”她捶他一拳:”还本。拉登呢”
他捂住胸口,委屈中夹杂着得意说:“总算笑了”
“我不一直再笑么?”
“你不快乐,谁都能看出来你不快乐,我更能感觉到,即使你装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越是这样我就越不好受”他站到她身边,把她拉到身体的另一边:“别站风口,不冷么?”
“不冷,站在这里,觉得清醒了好多”
“迎风站着不能解决你想哭的问题,只能找个沙子迷眼的借口”
“你现在怎么那么贫啊,以前不是话挺少得么,再说把你当风筝放了”
“原来大师要我乘风归去”他掏掏口袋,无辜的摊开双臂:“可我没带绳子”
“。。。。。。。。。。。”
“好了,不贫了,跟你丈夫有关系?”
她狐疑:“你怎么知道?”
他指尖点在她额头:“你这里刻了四个字,我 是 怨 妇”
“去你的”
“好,是为情所困可以了吧”他欠欠身,搭住她肩膀,低声哼唱道:
“这段情越是浪漫越美妙
离别最是吃不消
我最不忍看你背向我转面
要走的一刻,不必诸多眷恋
浮沉浪似人潮,那会没有思念
你我伤心到讲不出再见
讲不出再见”
他唱了几句,眼睛瞥瞥她:“有没有心被刺中的感觉?”
她没理他,低头拨弄着怀里花。
“你今天带我去的地方都是以前你和他一起去过的地方吧?”他笑笑:“从你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你眼前的是我看到的却是别人”
“不是”她无力的辩解,声音哽咽
他叹口气搂住她:“今天你把我当成谁我都认了,走吧找个地方大哭一场就好了”
52
陈文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旁边的合作伙伴说了什么他根本听不清楚,冰冷的液体伴随细小的冰屑顺着食管流进胃里,腹腔一阵一阵地发紧抽痛,周边灯光里充斥游弋的烟雾,脚下的地板汹涌起伏,墙壁摇摇晃晃,一切的一切随时都将塌陷。
清醒时无法承受,唯有醉了,睡了,才能解脱。
她同冯烁在街口下了车,慢慢走回公寓,天空飘起小雪,整个街道雾蒙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