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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逆龙帝在夜阑宫形单影只回想当初,满怀怅然。
这是他此生,唯一一次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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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京都繁华地,杨柳汀洲游人聚散,一片湖光里,轻霭低笼桃花香。
蛮地飞沙,北炤景安关,百万雄师脱缰驰骋,铁甲铮铮中,鹰鹫南望炤阳宫。
溟鹰沧北百万盟军由血浪之鹰率领,兵临景安关,拉开了麟云大陆八年混战的序幕。
星夜,官道,一骑飞尘入泰阳。
画阁崇文楼,轻纱曼舞,檀香悠悠。
华服俊美少年持盘推门而入,不意迎上一双黑白分明眼睛,眼中一片清明。
“我要走了。”她说。
少年刹住,没了呼吸。
“……你身体再养段时间吧……”少年的音线变得格外苦涩,像被碾挤般破碎哽咽。
“差不多了。”
已经三月末,离五月初五天下卦不久矣。
宇文煞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埋着头,如石雕般,连呼吸亦离他而去。
廉宠自顾自起身,双眼透过他的肩膀往向门口,想说些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早在他来之前,她已经收拾好行李,明明可以不告而别,但仍旧等他回来见了最后一面。
长发束成马尾,一袭灰色束身长袍,殇月龙牙系于腰间,她将行李包裹往背后一甩迈向门口。
宇文煞木头般一动不动,连眼睛也不曾抬。
她的身影在门口滞了滞,肩膀微微放松,手向后摆了摆:
“再见。”
太子府,宫门深锁,满庭萧瑟。
宇文烨半梦半醒间,忽闻有人叩门。猛然睁眼,来不及披衣便冲下床榻打开房门。
此时此处敢叩门者,再无二人。
月华如水,佳人倚扉。
“你……”太子烨目光落于她肩上行李。
廉宠点头,笑容寂寥:“我来给你告别。”言罢将一张纸塞入他怀里,“这是药方和注意事项,你以后少应酬喝酒,多注意身体,不要剧烈运动。”
虽然她已很久不曾前来,但至少在京都,如今却要远离,太子烨心底略有不舍,微微叹息:“老九派人照顾你了吗?”
“我一个人去。”
太子烨知道他们之间或有隔阂不愿与人言,点头,忽而伸手抚住她肩膀。廉宠就势反抱住太子,在他背上轻击两下:
“保重!”
“保重!”
言罢退开,留下嫣然一笑,转身欲走,太子烨却拉住了她。
不知为何,他心底突然涌起苍凉悲怆,似乎这就是永别般,一些深藏内心的疑问,就这样脱口而出:
“你如此待孤,可是因为Lan?孤与他十分相像?”
少女眼波盈盈,回眸间韶景变色,如此娇小柔弱身躯,如此清丽绝世容颜,偏偏自然流露男儿难有的英武之气。
她缓缓正身凝色,以手抚拳道:
“文武卓然,胸襟开阔,为国鞠躬尽瘁,死而不已。烨,我廉宠迄今佩服之人除师傅外,只有你。告辞!”
言罢不再逗留,一个纵身消失于夜幕中。
阳春三月,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离台刺帅
廉宠出城后自博羽港登船,沿翰河而上,直奔厉苍峰。
宇文煞依旧派人跟着她。只是古代没有GPS ,地图十分粗糙,离了主城干道;她既找不到地方吃饭投宿,更别说问路找人了。鉴于此番跟踪她的人比以往都厉害,只要不是送信时刻几乎让她感觉不到存在,廉宠便听之任之,懒得与他玩猫捉老鼠。
宇文煞每隔一旬会派那探子送信和烟丝给她。那探子她见过,叫做纪章,眉眼间与当年青帆贼首纪震虎相似,廉宠此番回来还险些忘记这伙人的存在。
不过这纪章年纪轻轻,身手比他老子高明了不少。
第一次收到他的信,廉宠有些不知所措。是当着纪章的面撕掉还是怎地,终究收进包裹里,两三天后,在某夜辗转难眠摸黑把信看了。
“枕衾如故人渺茫,思之彻心肠。独身漂泊体身凉,吾心待汝归。”
廉宠捏着信呆了半晌,脑海中莫名浮现那暴雨如注夜晚中,撕破黑幕而至的绝世少年。
第二次收到信时,廉宠途经离台。
三月她前脚刚离开京城,北方即有战报。溟沧联军,号称百万,气势汹汹直奔景安关,不久,西覃亦加入联盟,出兵离台。
当是时,离台正值战乱,西覃“神将”兀子飞率兵四十万猛攻,廉宠被迫与流民走在一起。
纪章递信时问她:“可愿回信?”
廉宠摇摇头。
纪章抱拳,纵身入离台。
廉宠咋舌。这厮,不用送信便去送命么?凭他一人之力,压根是蚍蜉撼大树。气结地跟着流民继续向前走了不到半里,终究咬牙切齿扭身追了过去。
离城乃大炤西南重镇,依炤山,扼翰河,兵家咽喉之地,一旦失掉离台,西覃大军便可长驱直入直插大炤心脏地带。
此刻离台守军闭城苦战,而兀子飞已派人围城安营扎寨。
纪章能在廉宠眼皮底下做隐形人,轻功身手自是非比寻常,廉宠搜了一下午也没有找到他。只得打算趁夜入城看看。
子夜,廉宠一身黑衣忍者打扮,避开城外三步一岗两步一哨,正欲借银丝飞檐走壁,忽闻远处传来阵阵呐喊:“抓刺客!”
她立刻循声追了过去。只见一巨型帐篷面前,数之不尽的战士将一黑衣人重重叠叠包围住,外一层箭塔哨楼上弓箭手严阵以待。
真是个不省事的,居然想来刺杀敌军主帅!廉宠气得牙痒痒,思索片刻,飞身没入黑夜中。
不多时,与主帐相反的地方火光四射,浓烟滚滚。
兀子飞本押下刺客正在帐中亲自审问,忽闻粮仓起火,疾步走出帐篷,便有近卫来报,火势已止,损耗不大,但南军营忽遭离台守军奇袭,目前伤亡已过百人,无声无息,迄今没有发现敌军身影!
兀家军向来军纪严明,作战经验丰富,夜里就寝也是轮班制,纵横沙场近十年从未被人偷袭得手过,此番居然刺杀、纵火、奇袭同时发生,兀子飞不禁暗自佩服此番战事的对手。
终于可以打场痛快淋漓的仗了。
“立刻详细调查离城守及参将!”
兀子飞吩咐下去各营严阵以待,想到帐中还有名刺客,应是同伙,立刻兴致勃勃地掀门而入,却愕然发现帐中空无一人,所有近侍都被打晕在地。
从他离开帐篷返回,前后不过一炷香时间!在如此紧迫的时间内,果断出手,全然无视帐篷侍卫,下手干净利落,丝毫不惊动周围守军!
如此鬼妙的身法,向来冷静稳重的兀子飞第一次感到背脊发凉。
随后进帐的参军一见帐中情景,大骇,兀子飞低声吩咐了两句,令众人站于身后。
他缓步移动,慢慢扫视周围。
大帐中只有书桌和床,其他无处可藏身。
眼光骤黑,持剑一步一步迈向大床,眸色再沉,挥剑重劈而下,只听“铛”的一声长鸣,兀子飞的宝剑居然碎成两截,一道白光劈头盖脸而来,他立刻掠身狂退数丈,方险险避过。
一名浑身紧裹只露出眼睛的黑衣人搀扶着刚刚受刑的刺客,右手握着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的兵器直指自己鼻梁。
盯着黑衣人高耸的胸口,兀子飞瞠目结舌。
刚刚硬碰硬那下震得他虎口现在还在发麻,如此霸道强悍的膂力居然出自一名女子?
这个疑问并没有在他脑海中停留太久,因为那黑衣女子已经发起了疾攻。眼前身影一闪,她便如鬼魅消失,耳边风声骤起,兀子飞狼狈侧身,再度险避开她一击。
黑衣女子失手后未作片刻停留果断消失,兀子飞毛骨悚然,因为他忽然感到有发丝掠过耳畔,待回过神来,却见刚刚闻声冲进来的侍卫已经倒地,而自己成了她的人质。
这是什么样的速度,简直是瞬间移动!
一眨眼时间,她掷出手中兵器迎面劈倒侍卫三人,同时鬼魅般出现在自己身后,用细丝似的东西勒住了自己脖子。
这样的身法他这辈子只见过一次……十二年前,邛江上空手收复青帆贼的白衣男装女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兀子飞很快恢复冷静,“若杀了本帅,你们也休想活着离开。”
女子开口,声音明显掩饰过:“我没兴趣杀你,只是希望兀将军给个方便,让我们离开。”
言罢冲着随之进门包围住二人的战士厉声道:“退开!”
旁边一直默然不语的刺客突然捡起地上士兵的剑冲兀子飞迎面刺来,却见那黑衣女子的怪兵器凌空飞转击落刺客的剑后落入她手中,她收回银丝,换用兵器抵住他脖子,厉声道:“要死自个儿死去,别拖老娘下水!”
兀子飞这才看清楚,她双手各套了奇怪的指环,里面有格外坚固的银丝,刚刚的怪兵器便是用这银丝甩起来的。握刀手窝处云纹刺青,刀柄上刻着四个字“殇月龙牙”。
“兀将军,麻烦你送我们一程了。”女子利落地挟持着他往外走去,步法从容,不露丝毫惊慌,始终将自己和那刺客隐蔽在最安全的位置,连哨楼上的弓箭手都被她一一顾忌到,看来处理这类情况的经验相当丰富。
到了荒郊野岭,女子令大军在百丈开外地方候着,将他猛然一推,拉住刺客纵身消失在黑暗中,速度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兀子飞摔倒前听得银丝划破长空的呼啸,看来又是借助此物得以迅乎若飞。
想他兀子飞自从军以来,纵横沙场百战百胜,如今居然被个女人搞到如此狼狈,却不得不心服口服,不禁一声长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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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不杀他?”刚到安全处,纪章不顾浑身伤痛,突然跪在廉宠面前,满脸铁青。
“为什么要杀他?”廉宠反问,一边拿着早藏在山洞中的包裹走到水源处,低头摆弄着什么。
“若杀了兀子飞,便可解我军三面受敌之困,西覃亦损一员大将!”
“杀了他,我们岂非也死定了?”廉宠冷哼。
“我二人之命,怎可与天下苍生相比!”纪章鄙视地看着廉宠。
廉宠冷冷瞪回去:“我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你,你倒嫌我贪生怕死?”
她走回纪章身边,将一个小包和酒壶扔在他面前,“包里是金创药和绷带,你自己处理一下伤口,酒抹在伤口上消毒。”顿了顿又道,“若觉不便可找我帮忙,出门在外,没那么多忌讳。”
纪章有些愕然,但总算不再用那种气愤或者鄙夷的目光盯着廉宠。
廉宠听见背后响起悉悉簌簌的声音,便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开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