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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范璃要采访的对象竟然是他!唉……
又是哀然的一叹,李丰宽无力的抹抹脸。
他只希望自己能够安抚范璃的怒气——在她肯回家之后。
他真的不是故意隐瞒她。他总以为自己一个大男人从事写作这等秀气的事情有点丢脸,他不好意思跟亲密爱人说,怕她会笑他。
这下可好,他成了刻意隐瞒事情的大罪人!
无奈,真的好无奈……
就在李丰宽懊恼跟自责的当儿,茶几上的电话倏地响起,铃声在静谧的夜里有点骇人。
李丰宽从沙发上跳起来,大手一抓赶紧接起电话。
“喂?”是范璃吗?
“是阿宽吗?”不是范璃,而是她远在南投的母亲。
“是的,范妈妈。”为什么范璃的母亲会在凌晨时分打电话到台北来?
“我们家阿璃是发生什么事了?她刚刚一脸愤恨的回到家,问她怎么了也不说,就直接冲进房间将门给关上……”
“范璃回家了?”这是他完全料想不到的。
“对啊。大半夜回家就已经够怪异的了,脸上那难看到极点的表情好像谁欠了她几千万似的。”范妈妈又是担心又是抱怨的说。
“她回家了就好……”李丰宽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知道范璃究竟怎么了吗?”
“范妈妈,没事的。范璃她……她只是工作不顺遂罢了。”他跟范璃的情事他们的家人都不知晓,因此他语带保留。
“是吗?真的只是因为公事?”她还会不了解自己女儿的个性?公事不会让她有如此大的反应。
“是的。范妈妈,你不要担心,让范璃在家休息几天也好。”
“既然你说没事,那我就放心了。”
范璃的母亲挂了电话,李丰宽因为得知了范璃的去处而安了心。
只是他跟范璃之间的误会尚未厘清,放任她在南投老家胡思乱想妥当吗?
不行!
李丰宽从沙发上跳起来。看来他还是回老家一趟亲自跟范璃解释,要不他一颗心忐忑难安,恐怕连睡都睡不着。
李丰宽紧接在范璃之后赶回南投。
家人看到他突然回家,也是一脸的大惊小怪,还以为他发生了什么事。
是有发生什么事啊!但他不能对家人说……
“只是突然想回来。”他对担心的爸妈如此说道,说完便回房去了。
在房间里熬到父母相偕到镇上去,家中终于空无一人,他连忙到隔壁范璃家去。
来开门的是范璃的妈妈,她看见李丰宽,更是讶异。
“阿宽?怎么你也回来了?”
“嗯……刚好有假,所以就回来看看……”李丰宽言词非常闪烁,还拉长了脖子直往屋内瞧。
“你找阿璃吗?”范妈妈不疑有他。两人在台北同住,回到南投来跟对方打声招呼也是应该的。
“是的。她在吗?”
“刚刚才睡醒,现在在厨房吃饭呢。”
范妈妈拉开门让李丰宽进来,还不停的跟李丰宽说话,殊不知李丰宽现在心头可急得很呢。
“阿宽,真谢谢你照顾我们家阿璃……我这女儿是个家事白痴,什么也不会,我真怀疑她一个人怎么可能在台北独立生活这么久……”
李丰宽应付的笑笑。“范妈妈,我也没做什么,大家彼此互相照顾吧。”他的注意力早飞到后头的厨房去了。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此时此刻李丰宽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他在范妈妈之前走进厨房,但厨房空无一人,只有角落的餐桌上有着一碗未吃完的稀饭跟仓促搁下的筷子。
看来范璃已经先听到他跟她妈妈的对话,而从后门溜了。
范妈妈跟着李丰宽后头走进厨房。“咦?人怎么不见了?明明我看到她还在吃饭的啊……”
没见范璃从大门出去,也不见她从客厅的楼梯上楼,那很显然是从跟厨房相连的后门走了。
“真是抱歉啊,阿宽。”范妈妈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范妈妈。”很显然范璃还在生他的气,要不然不会躲得这么快。
“还是等她回来,我叫她到隔壁找你?”
“不必了,范妈妈。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说完,李丰宽有点落寞的离开。
就算他有心道歉,也要范璃肯面对他啊。
他想起她第一次喝醉酒时,她像只鸵鸟,躲了他一个礼拜之久……
不,他绝不会任由这件事情拖这么久,他必须想法子跟范璃见面!
入夜后的气温比白天低了好几度,不似白天闷热,空气中有着舒服的冰凉味道。
抬起头还可以看到满天的星斗……
李丰宽的计画在入夜后开始实行。
如果他记得没错,范璃的房间跟他的只有一巷之隔,两间房的窗户还是互相对望的。
李丰宽先是用小东西丢击她的窗户,想引起范璃的注意。
他观察过了,晚上九点后范璃房间的灯就亮了。现在是十一点左右,她的爸妈都睡了,她还没熄灯。
试了两三次之后,房间里头的范璃终于拉开窗帘打开窗户,但她一见对面窗户里的人是李丰宽时,即刻又想关上窗户。
“等一等!”李丰宽实时唤住她。“如果你把窗户关上,我会发出更大的声响,如果因此吵醒你我的爸妈……”
他必须将话说得极具威胁性,虽然他并不想这样做。
范璃果然因为他的威胁而停下关窗的动作。
“李丰宽,你这个坏蛋!不但欺骗我,还敢威胁我?!”
范璃也不想这么说她爱的男人,但她现在还在生他的气,所以不愿意给他好口气跟好脸色。
李丰宽非常无奈。
“范璃,我不敢骗你也不敢威胁你……”他眼中闪着楚楚可怜的光芒。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巧到这等地步。
“你还说!事实已经很清楚了!”还害她被Joyce讽刺……这口气无论如何她都吞不下去!
“我知道是我不对……”李丰宽停住了话,忽地说道:“我们这样对话很不方便,你把窗户打开点,我过去你房里。”
这是个借口,当然也是他的计画步骤之一:逐步侵略对方领地。
“不行。”范璃拒绝。
跟他这样对谈已经是她的底线了,她不可能让他进入自己的房间的,那无疑是投降。
她还在生他的气,不可能这么快妥协的。
早料到她不可能答应的,但李丰宽自有他的方法。
“这样说话也可以,但我不保证待会儿讲到激动处我不会放大音量……若是将我们的爸妈吵醒了,我们可能得先花一番工夫解释我们的关系。”
“你……”范璃怒瞪着他,不得不妥协。她还不想让他们的父母发现他们两人的关系。
况且还要解释,太麻烦了。
没办法,范璃只好将窗户拉到全开,并后退几步。
一巷之隔的距离并不能难倒高大的李丰宽,他灵敏的一爬一跨,便成功的进入范璃的房间里。
范璃则是退到床边,拉开跟他的距离。
“你站在那里就好,不准再靠近。”范璃嘟起嘴。
“好吧。”李丰宽无奈的摊摊手。
“你有话快说,说完就快回去!”范璃一副不想跟他多谈的模样。
李丰宽喟然一叹。
既然已经成功的进入她的领域,这时候就不能再用威胁的口吻。
“范璃,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隐瞒你的……我道歉。”
范璃没想到李丰宽会如此干脆的道歉,她先是一愣,但随即不屑的别开眼。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不跟我说你是‘宽’……你只是觉得没说的必要。”也就是说,在他的心目中,她的存在其实一点重要性都没有。
“不。我想过要跟你说,但一直找不到适当的时机。”
“找不到适当的时机?”范璃挑高眉,这听起来很明显是借口。“那请问,你的适当时机是何时?”
李丰宽答不出来,烦躁的爬梳过乱发。
“不过你也不用找适当时机跟我说了,因为现在已经真相大白。”她最恼的是,他害她在趾高气昂的Joyce面前像个大白痴!
“反正你有尽忠职守的Joyce帮你把关挡住所有的采访,你放心,我会放弃你的专访——大不了我辞职以示负责!”
“范璃,你不要这样……”他绝对会给她独家专访,就算打破他写作以来的规矩也无所谓。
“我怎样?”范璃就是打算无理取闹到底。
“我如果早知道你要采访的人是我,我不可能不答应。”只能说,上帝真会开他玩笑……
他们绕来绕去,似乎都绕不到彼此心中所介意的那一点。
“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拿到你的专访了……你可以跟Joyce说,请她放心,我不会再打她的‘宽’的主意。”范璃这一段话说得酸溜溜的。
李丰宽蹙起眉,他似乎有些捉到范璃生气的问题点了。
她一直提到Joyce,但这明明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无关于Joyce啊
他心里做了个很大胆的假设,嘴上说道:“Joyce没有错,她只是尽她应尽的责任罢了。”
果然此话一出,引来范璃极大的反应。
她先是眼眶一红,接着歇斯底里的捉起床上的枕头直往李丰宽扔去,一个、两个、三个……她床上大大小小的枕头加抱枕共有十来个。
也就是说,李丰宽得承受十几个枕头飞弹的攻击。
“你还替她说话!我就知道,我在你心目中一点地位都没有!搞不好Joyce还比我重要……害我还担心你是个学生,没有稳定的工作跟收入,所以我要努力工作负担两人的经济,不能太过依赖你……结果你却这样对待我……呜呜……”范璃说着说着,伤心的哭了起来。
“你是知名作家‘宽’就了不起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还让Joyce用那种眼光看我,好似我是个白痴,连自己的亲密爱人是谁都不知道……”她真的好气好气,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了!
听完范璃的泣诉,李丰宽又心疼又觉得好笑。
他终于捉出惹范璃生气的问题点在哪里了。不是因为他害她跑了好久都拿不到采访——当然他刻意隐瞒身分多多少少也让她不满,但最重要的原因是Joyce的嘲讽跟轻视。
李丰宽走近坐在床边哭泣的范璃,大手一揽将她拥进怀中,爱怜的拍着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