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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了片刻,又冲着毒魔道:“老毒,你的灵丹送我姓匡两粒吞服好吧?别那么小儿科呀!”
毒魔嘻嘻一笑,接着道:“只要你听话,别说两粒,就是十粒二十粒,我也会给你……”
“哼!你这刻倒是大方起来了。”
“我毒魔从来也没有小气过呀!”
“没有小气,你倒是拿药给我吃呀,光说大话,而不做漂亮事……”
毒魔哈哈大笑,忙点头道:“得,得,别嚷别嚷,我去拿!”
毒魔的居处,从来就不许人大声吵闹,今天叫匡易占哇哩哇啦的吵翻了天,老毒却毫无怨言,嘻嘻直笑。
端木竺如胸有成竹,他知道唐圣华那身奇功,纵让劳贡他们联合出手,也吃不了多大的苦头,因此,他沉住了气,毫不慌乱。
他极力安慰端木慧,命她安心研悟圣旗秘密,答应在除夕之夜,还给她唐圣华。
她羞了,但,泪却没有再流。
隆冬季节,风雪交加,天气非常寒冷。
天上蒙着层层灰雾,在北部地区,特别显得阴森,冷峻。
茫茫白雪,在天空翻飞,就像有人在上空洒下无数的细白花朵,纷纷飘落。
山野之区,一眼望去,白茫茫不着边际,雪,铺满了整个的郊野。
冷风呼啸,时时激起阵阵旋风,卷起落地的雪花,远远望去,恰似一座雪柱,煞是壮观。
往恒山的方位途中,出现一位白衣少年。
他在风雪侵袭中,神采丰奕的紧奔疾驰。
他衣衫穿得单薄,然而,严寒袭击,似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白色的衣装,混合在雪色中,分不出是人还是雪。
但他红润的脸色,衬托在白色上,分外的鲜明。
只是,他英俊的脸上,显得凝重,冷峭,而且,还带着极浓的杀焰。
他,正是直言居士,江湖人称杀人魔王的住处。
本来他在来毒魔住处之前,就已经作独自私奔的决定,因为他怕端木慧拦阻,而不敢说明。
当他摸清了毒魔家院出入机关的第三天,就匆匆留言,神不知鬼不觉的踏上征途。
这是他踏上征途的第二天,目标是恒山,找的是劳贡。
事实上他不知道劳贡在不在恒山,他知道这群人目前正在聚集一起夺旗,但究竟集结在何处,则无从知晓。
因此,他先找劳贡,只要见着劳贡,巫景全,仇尚荫就不难碰上。
这些,都是他经过仔细的思量,才作决定的。
寒天,对他无所感觉,这个当口唐圣华,血在沸腾,心在跳跃,眼睛都喷出了火花。
漫天大雪,都将被他这火般的忿怒融化。
他一阵紧走,倏地——有一个思潮,侵袭心头,脚下突慢,忖道:“我若见着劳贡,他若责我不遵守信约,我又该怎样对付?”
他愣住了,停在雪地里久久不能行走。
忽见他悠悠的一叹,自言自语道:“反正我一人不能同时赶赴两个约会,总要失信一面,如果失信九大门派,倒不如违信于五岳人物,先解决劳贡他们,再赴九大门派之约。”
这想法似闪电般的飞过,立意立决,仰脸—声清啸,拔步就走。
他一刻也不停留,轻身功夫展至极限,厚厚的白雪上层,只能见他极其微弱的足印。
这日,他来到沧峰岭,这是个镇甸,距恒山只不过百多里路。
雪停了,吹着削骨的冷风,他略事歇息,进了点饮食,问明路程,继续奔走。
他这时的心性特别急躁,恨不得一下却将劳贡他们砸死。
渐渐的又进入山区,白茫茫,满是雪地。
他没有心情欣赏这大好的雪景,心脑中只是恨。
转过两座山头,由于大雪封路,壑涧难分,他行走的速度,已减慢了许多。
正走之间,风吹甚紧,忽听有人说话。
这话声是由风吹送过来的,却听不真切说的什么。
圣华不由一怔,急思道:“冰天雪地,寒风侵人,这荒无人迹的地方,怎会有人说话?”
这怔神的工夫,话声越近越传越真,却听有人说道:“五狱人物分成两派,东令,西幡,北环联盟,下贴邀我们加盟,这不是正可躲避那小子追杀之苦么?”
“是啊!我们正在无处投奔之际,却有这么好的机缘,真是上天保佑,哈哈哈……”
圣华听这两人说话,不由又是一怔,忖道:“这两人是谁?听声音倒是很熟呢!”
他估量方位,来人正是要打从此处经过,索性不走,要看看究竟是谁。
大约有一盏热茶的工夫,笑声,说话声,愈来愈近,而且还不止一人。
他紧走几步,转往山头的后面,站立守候。
俄顷,即见有四个人欢天喜地的经过了这座山头。
圣华不看还好,这一看,不由就勾起了已忘记的怒火,暗骂道:“狗崽子,你们骗得我好苦,这一次看你们还想逃么?……”
他暗骂未了,即听得有人道:“横小子这几个月来没有消息,莫非已被人杀了吧?”
“你别胡说,恁那小子的能耐,说什么也被杀不了,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另一个紧接着哈哈一笑,道:“我看你们是被他吓破了胆,真要再遇上的话,我只要三言两语,准叫他乖乖的夹尾巴就走……”
圣华越听越火,这明明是说他自己嘛!不由大声喝道:“九头龟!站住!”
四个人机伶伶的打了个冷噤,停步转身一看,心里都喊声:“啊呀!我的妈呀……”
这真是无巧不成书,圣华碰上的四个人,正是蜘蛛党的九头鸟邓元,和毒.龙手,丧门神,镇海蛟。
这四个人以下五门手法杀了驼背苍龙,铁腕苍鹰之后,就考虑到圣华准会找他们算帐。
贼人心虚,日夜不宁,已经躲藏了好几个月,半个月前,方接到三狱联盟的贴子,叫他们加盟三狱,共创武林大派。
有了靠山,心胆就壮啦!于是,就道北狱,是来投靠保命的。
那晓得冤家路窄,偏偏在这儿被圣华撞见。
四个人已吓得尿滚屁流,心中乱跳,连话也不敢说。
圣华目射碧光,冷笑了几声,道:“邓元,银剑羽士是住在洛阳邙山脚下么?”
九头鸟心头猛战,鬼眼乱转,半响未说出话来。
圣华又是两声冷笑,喝道:“你刚才说见着我之后,三言两语就打发我乖乖地夹着尾巴走,你怎的不说啦?”
九头鸟蓦地心中又是一跳,急忖道:“看这小子杀气腾腾,又是往北狱而行,定然与劳贡他们结了仇怨,我不如嫁祸三狱,一推了之……”
诡谋突生,赶忙嘻嘻而笑,缓缓道:“小英雄您别见怪,那银剑羽士是否住在洛阳,连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你敢骗小爷吗?”
“我是听北环劳贡告诉我的……”
“呸!你要不要脸?冲着你这份下三滥的样儿,小爷今天也饶不了你。”
他目光转动,扫了四人一眼,又喝道:“是小爷亲自动手,还是你们自己了断?”
两声喝喊,声震云霄,四个人脸色发白,双腿吓得直哆嗦。
圣华一见这种形态,又气又恨,但可怜起来。
以往,他没有怜恤人的心意,这也许是了端木竺如的感化,不由又思道:“他虽是骗了我,但未有大错铸成,而且还寻着了慧姐姐功过都有,饶了他吧……”
这罹尚在他心中盘旄,对面的九间乌一见圣华杀机顿减,心中一宽,知道机会来了。
九头鸟赶忙一拉他的外堂堂主,噗通一声,四个人都矮了半截。
敢情,他们都跪下了,只听邓元说道:“人都有错,我们不过是为了保全生命,才骗了小侠一番,如今知错啦,您就抬贵手,饶手一次吧!”
圣华倏地心火上升,他见不惯这种不要脸的作为,大喝声:“起来!”
喝声如雷,四人反倒惊惶失措,不知是起来好,还是跪着好?圣华急得—跺脚,怒喝道:“再不起来。我就挖掉你们的眼睛!”
但,他那句喝吼,不啻是答应了饶他们之命,只是须要站起来。
九头鸟蓦地拉起另外的三人,躬身道:“我们谢小侠不杀之恩……”
圣华的脸色又寒了起来了,喝道:“少废话,你们到哪儿去?”
邓元放心了,这刻可不敢再骗人,忙道:“到恒山去。”
“到恒山作什么?”
“劳贡,巫景全,仇尚荫联名发出绿林贴,邀请我们加盟。”
“他指定要你们到恒山的么?”
“是的,这儿有请贴,你要不要看?”
“我不要看啦!如此说来,劳贡他们都在恒山不会措了?”
九头鸟对这个问题却不敢随便的答覆,因为他已不知道三狱人物是不是都在恒山。
如果说错了,将又是谎言,骗局,再要碰上这位杀人魔王话,这条命说什么也保不住。
于是,他想了许久,方道:“他们是不是都在恒山.我还不太清楚,我是从贴子上看出来的,小人再也不敢骗人了。”
圣华心里只想笑,却硬生生的绷着脸,点点头,又问道:“加盟三狱的,还有些什么人物?”
“据说都是黑道的高手,最有威望的莫过于‘恶陀太岁’,‘毒蝎子’,‘毒玫瑰’,‘浪蜂铁扇’等人。”
“他们联盟的目的是什么?对象是谁?”
“听说是要另创名派,独霸江湖,对象不外乎是中狱南狱和小侠,而且,还要夺丹心旗。”
圣华冷漠而笑,这些话,证实匡易古的说法不错,不由得哼了—声,道:“你们还去不去了?”
“这个……这个……”
“别这个那个啦!痛快点不好么”
“我们不打算去了。”
圣华大眼神蓦地一抡,碧光疾射,脸色也陡的一寒,冷冷的道:“论你们的平素作为,的确死有余辜,我今天放你们一条生路,从此希望你们改邪归正,假如故态复萌,只要让我知道,你们纵是逃上天,我也要追杀不赦!”
他略略一停,口气缓和了许多,继道:“你们加盟三狱,是上上之策,望你们真真的做个好人,走吧!”
邓元等四人先是大大的骇异,此刻又出呼出—口气来,轻松了许多,忙声道:“小侠放心,我们决定改过自新,不会使你失望,谢谢……”
圣华自横行到现在,从未这样轻易的放过一个人,今天,他听这四个人能去改邪归正,重新做人,打心里也就有厂极度的欣喜。
他认为这样做是对的,只有劝人向善,是天大的好事。
他心里喜,脸上就有了笑容,忙截住道: “决心向善,才是我们一家人,何必言谢,各位如果方使的话,就烦到桐柏山毒魔居处带个口信,就说唐圣华以到北狱,请他们在除夕夜到泰山晤面。”
邓元不觉一怔,忙道:“小侠和毒魔是朋友?还有另外有人么?”
“还是中铃端木老先生,和南箭匡易古老前辈,你只提我之名,就不会出事,放心吧!再见!”
双手抬拱,白影飘动,人已掠出了四丈多远,三个起落,已转到山头之后,立刻不见。
九头鸟邓元念了一“阿弥陀佛”,笑道:“今天要不是见机得早,我们四人只怕变作四鬼了,看来是善有善报,多做好事的好。”
毒魔手干笑了两声,接道:“大哥说得半点不错,我们到桐柏送信,干脆就投奔端木先生他们吧!”
镇海蚊也笑了两声,接道:“投奔他们当然好,只怕人家嫌我们作孽太多,而不肯收留我们哩。”
邓元心也却动了,哈哈笑道:“端木先生慈悲心肠,断无不收之理,我们走吧,于不定唐小侠此行,另有隐衷列,早日送信倒好。”
这四个蜘蛛党徒,去恶从善,落得了极好的收场,其功却在圣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