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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会跟她开玩笑。
她知道他们肯定在轮番拔她的电话,于是不敢多看,忙将手机又关了,心里一阵惴惴不安,为了拒绝继续瞎想,曾雨又出去购物,买上一些厨房用品,开始学习做一些菜,她总不能天天吃糊了的泡面,她总不能天天去换保险丝,她总不能让自己觉得自己离开了家,就只能过得那么的悲惨。
韩孟语找到她时,她正因为店老板卖给她的劣质灯泡又炸了,而艰难又小心翼翼的换她买的最后一个灯泡。手电用脖子夹着,还要努力的仰着,十分的难受,将灯泡卡上后,才颤巍巍的往下爬,椅子摇摇晃晃的,让她的动作变得十分的缓慢,踩上桌子时才让她觉得有些安心。然后,灯光乍亮,曾雨就因为这突然乍亮的灯光吓得尖叫出声,她的第一感觉是灵异事件,第二感觉是有坏人进来。那一阵惊吓让她慌乱的一脚踏了空,一只脚从桌子上直接踩了下来,那个开灯的“坏人”似乎早料到会如此,一个快步,就接住了她,没有让她摔地上去。
曾雨惊魂未定,初见“坏人”就是一阵泄愤的暴打,打完后,又觉得这样的举止显得不够疏远,于是退开好几步,冷着脸瞅他。
她不知道他在一旁看了多久,她很恼火,虽然她觉得自食其力没什么可耻的,可是让他看到她刚刚那模样,她就是觉得十分的丢脸。她希望可以让他看到自己过得惬意舒适的模样,让他知道韩家并不是她赖以生存的唯一地方,让他知道她离家出走过得很爽很自由。只是时间太仓促了,她没想到他那么快就找来了,她以为凭他的骄傲,她昨天说了那些狠话后,他定是不会先向她低头的,他却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找了来。
韩孟语环顾着她的房间,往里走,看她的卧室,看她的厨房,厨房里有她煮成一锅汤的大白菜,煮得又黄又黑,她本来是打算倒掉的。其实不是她不会煮,只是第一次用这个灶,不懂得掌握火候,所以才会煮成那样。
从厨房里出来,他发现卫生间有滴水声,于是又去卫生间看了。
曾雨愈加的恼怒,虽然眼前还是有些小问题,可是她就是不想被他看到,她觉得那些问题等同事来上班时,她请人帮忙的话完全可以解决掉,她到时候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只会越来越好。
“阀门在哪?”他将脱下来的厚外套放在她的椅背上,问她。
“那些我自己会弄,你回去吧,我不想见到你。”她就想惩罚他打击他报复他,她对他怒气未消,有家不能回,都是因为他。
他不理会她那些伤人言语,径自拿了她的手电,又找到她买的扳手,自己去找阀门。
徒留在厅里的曾雨,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是反应激烈的将他推出去,还是对他不闻不问的冷眼相待,兀自纠结。未多久,她听到卫生间哗哗的水声,然后又被关了,他从卫生间出来时,她看到他的鞋面与裤腿因为沾了水渍,闪烁着湿意。
她认为最伤他的方式就是不搭理他,她决定对他继续冷战,不管他做什么,她都不予理会。
从卫生间出来,他将她原本叠在房间中央换灯泡的椅子从桌子上撤下来,把桌椅摆正了,复又进了厨房。
厨房里有曾雨煮剩的半棵白菜,还有几个鸡蛋,他将她煮的那些他看不出来是什么的东西倒掉,洗了锅子,重新上灶架。
她听到他在厨房里用筷子打蛋的声音,又听到油烧热菜下锅时的滋滋声,香气很快的飘满整个房间,曾雨躲回自己的卧室,将门关上,拒绝自己去感应他的行为,拒绝嗅到那种诱人食指大动的香味。
良久后,她听到他在厅里走动的声音,想必是菜已经做好了,于是心里突然一阵紧张,不知道是什么情绪,似是期待,又似是害怕。
门板被敲响时,她的心脏十分明显的蹦了好几下,她明明还在生他的气,可是却对他仍有那么强烈的感应,她一边懊恼着,一边继续将她的冷战计划贯彻到底。
“阿姨生病了,你回家去看看她吧。”门外的人说。
曾雨一愣,她没想到妈妈会被她气得生病了。
“很多事情,其实只在于一念之间,我没想到我的一念之间,会让你这样的无法接受,可是我知道,在我那样做之前,你就想放弃了,我觉得我必须那样做,很多时候,我拿你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她不回应他,他也继续说,他知道门内的她,定是字字句句都听了进去。
“我全是因为着急,我已经看出你的决绝,你打算将我放弃的干干净净,我只是着急,我就要走了,我知道一旦我离开了,你马上就会将我放弃了,我只是在那一念之间,想要固定我们的现状。”门外的声音十分的落寞,全然不是他平时肃谨的口吻,也不是他与她独处时的柔情蜜意,那声音里掺杂了很多的哀伤与失望,听得她忍了又忍,才忍住没有将那扇门打开。
他说他要走了,意思是离开她的房间?可是听着又不像,他要走去哪?
“菜我做好了,放在桌子上,如果不喜欢吃,就倒掉吧。很多事情,可能我为你做不了,你说有我在,你便不会回去,我明白的,只是阿姨病了,希望你能回去看看她,她说要跟爸爸离婚,我已经说服了他们。你所顾虑的那些,只剩一两项我还没有来得及划掉,可是你却不打算给我机会了……。”
曾雨觉得手上一凉,低头一看,那蓄在眼眶里的泪珠便如落豆子般的纷纷坠下。
他说他说服了父母不离婚,他是如何说服的?他刚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同意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了?他失望了?他放手了?
“我要走了,晚上记得将门窗关好,我帮你带了两床被子来,就放在厅里,别和自己的身体赌气,要吃饭,要保暖,要……。”
他最后说了什么?她没听清,她已经竖起了耳朵来,仔细的听他的话,却仍然没有听清他最后说的。
他在她的门外,伫足良久,终于,她听到厅里的门轻响一声,又听到外面汽车沉闷的关门声,她知道,他离开了。
她在房里抽噎不已,是她自己要求决裂的,是她自己希望他离开自己视线的,可是她这会儿却觉得堵在心里的情绪让她太难过了,她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成全了她的想法,他也不再和她继续了,即便是纠缠吵闹、即便是冷战怨怼,他也打算不再继续了,他也放弃了,这才是他们最终的结局,谁说的,当爱情的双方都不再坚持,爱情就消失了……。
终于,消失了。
打开门,门外的桌上摆着他做好的饭菜,已然冷却,门口处摆着他送来的棉被,椅子的椅背上,是他脱下的外套,他连衣服都忘了穿,就离开了……。
曾雨捧着饭碗,挟了一把他炒得黄澄澄的鸡蛋,还未送进口中,便泪如雨下,蛋香混着她咸湿的泪水,一并吞入腹中,胃部一阵痉挛,那阵阵疼痛,慢慢的扩散,往上蔓延,至心脏处……。
作者有话要说:鸡蛋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砸的,不准欺负我们家小雨.....顶卫星接收器爬走..
一念之间,进入冬天(7)
正式上班那天,小雨被小七逮到询问,问为什么不回短信,为什么关机,问韩爸爸为什么满世界的找她?
小雨无精打采的嘤嘤嗯嗯,消极的模样让小七直跳脚,对她要死不活的样子虽然好奇,却也无从得知原因,只知道曾雨跟家里闹了矛盾,离家出走了。
曾雨足足上够了两个星期的班,才在周末时搭了车,准备回家。车子到了站,她坐上公交车时,又犹豫害怕了,她知道妈妈的病已经好了,韩爸爸说只是精神一直萎靡不振,想来自己的行为对妈妈是个很大的打击,她想回去看她,又怕。
在她离家的这段期间,妈妈没打过她的电话,也没给她发过短信,所有的信息,都是通过韩爸爸转告的,韩孟语从那天离开后,也未再联络过她。曾雨将之前所有的短信都翻出来看,看了一个通宵,有些短信她反反复复的看,看得泪流满面。
由短信里,她知道韩孟语原来说的要走了,是因为他要出国了,他说他没打算要出国的,可是领导对他一直都寄予了深厚的期望,他说他那段时间一直处于一种焦虑状态,她不理会他,他又面临离去,他说他每天看着她时,那层焦虑就愈加的加剧,他一方面寻找着她对他突然冷淡的原因,一方面纠结着去留问题,他每天看她近在咫尺,却无能为力。然而,尽管她对他不闻不问,他却从未失望过,也未想放弃过,只是到现在,他发觉他的方法可能用错了,最终,他不得不离开了。
他给她的最后一条短信如此写道:我不知道一年后、两年后、或者几年后,我们的结果是怎样,但是我想,至少你还能和我做家人……。
曾雨每天晚上都会将这条短信打开,看着看着,就流眼泪。
她不知道韩孟语哪一天离开,或者,他已经离开了。
在公交车上,她拔了家里的电话,接电话的是韩爸爸,韩爸爸听到是她的声音,十分的欣慰,激动的似乎有些语无伦次,好些话重复了两三遍。
“韩爸,我,回来看妈妈……。”
“好,好,我们就在家里等着你回来,我们就在家里等着,你妈,可想你了。”
“嗯……,待会见。”曾雨挂了电话,她不知道韩爸爸口中的“我们”,包不包括韩孟语。但是,韩爸爸的话,无疑给了她一些勇气,她在公交车上坐了两圈,挂了电话后,终于决定在那个熟悉的站牌下,下车了。
进入小区,碰到的熟人多了,她有些不好意思,跟每个人打招呼的同时,脚步匆匆。
打开家里的房时,韩爸爸最先发现,站起身来,就来帮她提东西,曾妈妈看到自家女儿拎着一大堆水果补品回来,瞟了几眼,继续怄气的看电视。
曾雨常和妈妈怄气,她小时候与妈妈两人怄起气来,可以很多天互相不搭理,一直到长大了,她们之间还偶尔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曾雨想到妈妈生病时自己没有回来看她,定是伤了妈妈的心,所以妈妈生自己的气,是在所难免的。
曾雨走过去,轻轻叫了声妈妈,曾妈妈本来不应,韩爸爸暗暗推了一把,曾妈妈才从鼻腔里哼个音出来,算是应了。
曾雨环顾了一下厅里,不由自主的将眼光飘向楼梯口,曾妈妈突然就道:“你别看了,孟语搭今天早上的飞机,走了。”
曾雨轻“哦”了一声,转身上楼。进了睽违良久的房间,坐在床沿,静默了好一会儿,一波波的情绪控制不住时,曾雨将头仰起,好一会儿,她又随手捞了一个抱枕,将抱枕紧紧的压在眼睛上。
曾妈妈进女儿房间时,就发现女儿这般模样克制地抽泣着。
曾妈妈的气瞬间就消了,叹息着坐在女儿旁边,轻抚着曾雨的背,又轻轻的拍着,俩娘女就这样,一言不发,坐了一个下午……。
这个冬天,有段时间特别的暖和,有段时间特别的冷,最冷的时候,曾雨种在室外的花花草草毁了一大半,曾雨似乎不再有心情打理那些花草,看着萧条的花圃,觉得心比那两块土地更荒凉。她每个星期都回家一趟,帮父母打扫卫生,洗碗做饭,她已经会做好几道菜了,那都是她平时在单位里学着做的。
打扫房间时,她会将每个角落都打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