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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清欢全集-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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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卖力宣传下公司上上下下都开始流传贺经理即将成为五月新娘的喜讯,而像是为了配合这个消息,一向走淡雅路线的贺夕经理开始将着装换成红粉色调,少有表情的顾总最近也总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

    她的上司很八卦。

    乔落在陈俞康第六次故意经过她的办公室门口还偷偷往里看时,站起来:“陈副总有什么事要交待么?”

    陈俞康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又忍不住仔细看了看乔落没有一丝破绽的微笑,他甚至还在她眼底看见了一抹促狭。的11

    天哪!究竟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开始走顾意冬那套路线了?!为什么一个个都一副得道高僧,刀枪不入的样子?

    “啊,那个,那个,基金部今天做报告会,咱们去旁听。”

    乔落略有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乔落以为陈俞康是随口敷衍她说的,结果到了会议室看见很多公司的高层都在,连顾意冬都坐在一边。他们视线有一瞬的交错,然后各自平稳转开。

    是个有关国家主权基金的报告,今年年初,以ADIA为首的国家主权基金开始活跃在世界的金融市场上,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金融界同仁也开始纷纷关注这一趋势对这个行业的影响,因为国家主权基金并不是一个传统上很活跃的投资机构,所以基金部今天开这个会也是从自己专业的角度为各位同僚做一个较深入的解析。

    报告会不长,深入浅出,节奏明快,听的人频频颔首。乔落看着台上大方自信侃侃而谈的贺夕,心中也免不了一丝赞叹。

    多好的女人,美丽端庄,家世显赫,能力卓越又不张扬。能娶到这样的女人顾意冬真是好福气啊。

    乔落笑。

    她身边的陈副总显然对她的笑容表示不安。

    乔落笑的更开心些,陈俞康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他原来就是喜欢大惊小怪的性子,也不知为什么跟顾意冬关系混得很好,他们那时候常常出去玩在一起,因为他的搞笑也多了不少乐子。

    顾意冬跟她说过陈俞康是商人的儿子,对市场有一种非常灵敏的嗅觉,这些年走南闯北的投资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不过还真是应了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多年未见他外放的性子是一点不见收敛,一双微微凹陷的眼睛在看着她时总是像承载着千言万语,频频的发出强烈讯号骚扰她:你们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其实乔落从来都是落落大方的人,他如果问她,她是不会不告诉他的。

    其实一切很简单,对于贺夕来说,四个字,稳操胜券。

    而她乔落呢,就更简单了,不过就是,饮鸩止渴。

    就这么简单啊。

    她们都很清楚各自扮演的角色,明白而且甘愿。所以她们这样一片祥和的太平度日。

    一场开头结尾都已设定好的剧目,照着走就好,又何必撕破脸皮彼此难堪?毫无益处的。

    她乔落孑然一身自是没什么可怕,但有身家的人总是要顾虑一层身份的问题——万万不能失了体面啊。所以,陈俞康如果想看冷战或是对垒这样的戏码恐怕是要失望了,即使再怎么委屈不满,也还要保持优雅不是?的06

    “乔总助请稍等,因为你原来在阳起基启做过,我们部里最近有些忙不过来,所以跟陈副总借调你几天你看行么?”会后贺夕叫住乔落。陈俞康闻言一愣,他从未收到过这样的通知,于是看向顾意冬。

    顾意冬站起身来低头整理袖口,像是没有听见这边的谈话。

    乔落也快速的瞥了顾意冬一眼,然后微笑着答:“没有问题啊,只要陈副总点头就好。”胜券在握也会偶尔需要优雅的发发怨气的吧。

    贺夕的微笑很妩媚:“那就好,不过对于职位来说可能要暂时委屈你了。”部长自然没有能力动副总的人,可是老板娘可以。

    乔落笑容更诚恳:“哪里的话,为公司尽力是应该的。况且,不过是暂时的。”

    贺夕的眼神微微着力:“不错,不过是暂时的。”

    “我说人都哪去了,原来都搁这儿聚着呢!”

    “哥?!你回来了?”

    贺迟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会议室里剩下的一些员工纷纷驻足,一些认得、能说上两句话的赶紧上前打招呼。

    “贺少!好久没来了!”

    “贺少好!”的2d

    乔落有些僵硬的转身,他们算来竟破天荒的有快三个月没有见面。顾意冬很不高兴她见钟进,所以干脆不领她去他们常出入的场子,就是出去吃饭也先打电话确认一番。连带着也再没有贺迟的消息。

    他看起来变黑一点变瘦一点,牵着邪气的笑,牙齿洁白,还是一样的拓达不羁,甚至举手投足间的狂放要更彰显了些。

    “呦,贺少!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陈俞康热忱的上前,“听说你前一段接了个大单子,受到不少好评!五月份十佳建筑企业评选肯定又是贺少的公司拨得头筹啊!”

    “得!陈俞康,你这是故意跟我找不痛快呢吧!直说得了呗,什么大单子啊一个油星都没有,非洲援建嘛!明知小爷我不爽这事呢,还提!要不是我老子非让我支持他工作,谁要干这个啊!”

    “哥!”贺夕嗔道。

    “不是说明晚聚,你怎么现在过来了?”顾意冬开了口,解了陈俞康大红脸的尴尬。

    “顾总现在身份不同了,想见一面还真是不容易。不过今天我是来找你们乔总助的。”贺迟闲闲的答,眼神却毫不放松的和顾意冬接上,各自施力,颇有些挑衅的意味。

    乔落意外,心里的滋味难明。注意到会议室里的人都侧目过来,念头转了两转,就笑道:“贺少找我?有什么吩咐尽管说。”跟贺迟不熟的人见面要称一声贺董,有些交情能说上两句话的,为拉近乎,就尊一声贺少,他们那拨光腚一起玩到大的发小则跟他父母一起叫他贺子。乔落这样叫也是给自己留个余地。

    贺迟听了她这样叫,嗤笑一声:“小落落,咱们五年同窗、患难与共的交情可就让你这一声‘贺少’给喊淡了!”的09

    乔落背心开始渗汗,笑容发干:“贺少真会玩笑,难不成也要我跟贺经理一起喊你哥不成?”

    “哥?哪个哥啊?”说话间漂亮的黑眼仁流转,头微微倾下,带着戏谑的笑,可眼底深处却是浓重的暗色,乔落进退不得,直觉背后有束冰冷冷的目光戳在她的脊柱上。

    “得了,饶了你这回。挺长时间没见了怪想的!眼看午休,陪少爷我吃个饭去吧乔总助?”

    

    一顿饭吃下来乔落净听他在那胡扯些杂事,诸如非洲的自来水比黄河含沙量还高啊,那边的野鹿跑得比豹子还快啊,还有他们刚下飞机那边的大使馆弄了一辆加长的林肯来接,结果他眼看着警卫一拉门,门把掉开半截,他憋笑憋得多痛苦啊云云。

    贺迟讲起故事来有一种矜贵的幽默感,时不时翘起一侧的眉毛和嘴角,大眼睛无奈的一瞪,把乔落逗得哈哈大笑,连眼泪都笑出来。

    气氛很好,乔落觉得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他们谁也没提之前的事情,那杳无音信的三个月像是被一手抹掉了。其实提与不提又有什么区别呢,援建的事一直摆在那里,而且他根本不用亲自去跑,怎么就忽然接了,又忽然决定亲自去了,而且一去这么长时间?

    其实贺迟是个不怕吃苦的人,但是他受不了生活没有格调。而如今,他跑到非洲生生呆了三个月才回来,是什么逼得他只能以这种肉体折磨的方式发泄?乔落敛目。

    原来在美国的时候,他隔一段时间就跟着团友徒步野营,乔落被他以锻炼身体为名义逼着去过几次。一走少则十天半个月,到深山老林里头,背着十几二十斤的行李,每天步行至少二十几公里,吃的都是一些罐装或是压缩食品,晚上帐篷一支,隔热垫一铺钻进睡袋里倒头就睡。那个时候他们俩人皆对彼此可以安然胜任深感诧异。

    贺迟能吃苦主要源于他的好胜和儿时淘气。他小的时候很顽劣,那时贺迟的爷爷还在,老将军就老是指着他念叨着说现在的孩子都不能吃苦受累云云,贺迟脾气上来把篮球一摔:“说吧!怎么叫苦!”那时候贺迟刚上初中,结果初中四年,年年假期他都被扔到军营受训,不曾想竟都被他咬牙坚持下来。后来上了高中贺母实在心疼孩子,而且又打算送出国去念大学,不舍得儿子再受罪,这才跟贺父一起求了老将军把这事结了。但四年假期的军旅已经把贺迟磨练的比同龄孩子更具阳刚之气、铁血铮铮。乔落记得17岁的时候为了高考乔父将她的户口转回北京,她再见贺迟时简直认不出来——古铜色的皮肤,不同于其他高三学生的运动健美体魄,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超乎年龄的沉稳,可是一笑起来狂狷之气骤起。除了五官隐隐的轮廓,乔落想象不到面前高大霸气的男生是小时候那个大眼睛的顽劣小恶魔。她当时看到这样的贺迟,和周围满眼心型的女同学,她很生气——因为她很不服气。

    可是,很多人服气。那个时候贺迟俨然跟顾意冬并为校园王子。

    哦,一个是白马王子,一个是黑马王子。

    凑巧那时候刘德华出了个《黑马王子》的片子,乔落正为刘德华与这个恶魔同称号心痛时,贺迟的追随者却大大不满《黑马王子》中小混混的形象。

    后来干脆封顾意冬为王子,贺迟为骑士。

    这样乔落的心才微微平静,本来嘛,那个野小子怎么能跟她温润如玉的意冬以王子的称号相提并论?结果女生们的注解却是:捧水晶鞋的是王子,披荆斩棘杀恶魔的是骑士!乔落吐血!难道她们看不出他本身就是恶魔么?!

    时间证明,乔落没有资格这样评价。

    即使他是,对她,却不是。

    尤其是从21岁那年他在自己耳边咬牙说出那句誓言之后……

    饭后甜点都撤下,两人面前各自一杯espresso。贺迟像是终于说累了,摸摸身上,记起乔落讨厌雪茄的味道,于是抬手叫waiter去买一盒万宝路。

    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里袋拿出一张红色的喜帖,放在桌子上推过去。

    乔落眼皮一跳,没有去碰,只是问:“谁的?”

    “钟进。”

    乔落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哦。”

    “‘哦。’?人家为你闹得天翻地覆抵死方休,你就回人家一个‘哦’?啧啧,以前有人跟我说落落公主最是无情我还不信,但最近我算是有了深刻体会。”

    “不然我还能怎样?难道要去抢婚以显示情深意重?”乔落摩挲着喜帖上精致的绒面,其实她明白,这个喜帖递给她的不过是一个态度而已。

    “抢婚倒不至于,但至少别推人入火坑,那就千恩万谢阿弥陀佛了!”

    “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去问问你的白马王子不就知道了?我原来还真不知道顾意冬这么睚眦必报呢,打折人家两条肋骨不说,还要直接打包送进婚姻的坟墓才肯罢休。够毒的啊!”

    乔落诧异,心里微微不舒服,垂眼:“毒么?你不是还好好的在这里?”

    “喝!落落,够能的啊!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挑拨我们兄弟关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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