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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貴安」
清澈的問候聲迴盪在早晨晴朗的天空下。
聚集在拢傅耐@裏的少女們,今天也帶着天使般無瑕的笑容,穿越與身同高的校門。
覆蓋着純潔身心的是深色的校服。
為了不要讓裙子的褶亂掉,為不要讓白色的水手服領子外翻,緩緩地行走是這裏的習俗。這裏當然不會有因為怕遲到就跑着趕去上課這種不知禮儀的學生。
私立莉莉安女學園。
這所創立於明治三十四年(譯裕В汗1901年)的學校,本來是為貴族的千金小姐而設,是一所傳統的天主教學校。
這片位於枺┒嘉洳匾啊⑹苌袷刈o、四週環翠的地帶,是為少女提供由幼稚園至大學直系教育的樂園。
物換星移,從明治到平成,其間三易年號,這所特別的學校,時至今日仍然保存着通過十八年時間、如溫室般培養正統千金小姐的制度。
時為初夏。
換季後的校服明明比較輕便,為甚麼心情不能同樣地變得輕鬆?
嘆氣並不是因為期中測驗的結果等明顯的原因。即使感覺到憂鬱的陰影,也無法了解造成它的實際原因。
用最貼切的話來表達,應該是「總之就是有甚麼說不出的原因」。
所以這樣才更麻煩。
就像是看到烏雲密佈、可能會下雨的陰天而想嘆息的感覺。
到底會不會下雨?如果會的話,又會在何時開始?
甚至想,不如現在就下一場傾盆大雨算了。
不過,如果靜靜地等待時間的流逝,烏雲也有可能在不知不覺間散去吧。
唉。
三個同時嘆氣的身影。
可以肯定的是,只有她們最重視的「那個人」才能做成那樣的心情。
黄蔷薇注意报
第一章 天黑欲雨
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也不全在意料之外。
虽然有斟酌过,却不曾预想会遭如此强烈的反对,激动是自然。这不是了若观火的事吗?
初时是心情轻松的。
点起火头的是小令。
好一个笨蛋!
1
「你刚才说甚麼?」
小令抬起头问。也许因为太惊讶,手中的叉着一块烤芝士蛋糕的叉子在距离碟子约十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甚麼吗?我是说,踏入新学年,也许应该开始参加课外活动。」
「这个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之後的一句。」
「之後的一句?」
由乃用匙子舀起「抹茶薄饼配呍呢拿雪糕」上的甘栗,送进口中。本来打算留到最後才享受的,可是在小令认真的追问下,不知不觉间就大口吃下去了。
星期日午後。
天气很好,功课也做完了。想到此刻佑巳同学可能在向祥子大人撒娇,由乃就想和甚麼人一起,所以相约小令出来K站附近游玩。
小令穿着长袖T恤和牛仔裤,一身休闲打扮,因为身形修长的缘故,即便如此也分外俊秀。由乃今年第一次穿自己很喜欢的外套和浅蓝色薄毛衣,时不时满足的看向自己映在橱窗玻璃上的身影。浅蓝色外套和珊瑚吊坠也很相配,因为同是海洋的颜色。
在这愉快的假日,逛累的两人走进咖啡店小憩。点的东西全部送到以後,由乃冷不防提起课外活动的事,气氛急转直下。
「我不反对你参加课外活动。距去年秋天的手术已过了半年,恢复得也算顺利,现在差不多可以正常地上体育课了。不过——」
小令叉子上的蛋糕无挘挚怪亓ξ拢湓诘由稀5案獾谋幸蛭艿阶不鞫⒖疾暗接赡说难└夂秃觳琛!
「为甚麼要选剑道部啊。」
小令将叉子放下,抓着头发。虽然有设想过小令惊讶的样子,但如此困扰的表情实属意料之外。
「我想问小令觉得问题出在哪裏?因为剑道部是运动部?还是因为这是小令所属的部门?」
由乃一问之下,小令猛地抬起头回答。
「两者都是。」
「哼,两者都是吗。」
这麼说,如果由乃选的是网球部,惊讶就会减半吗?同理,即使是手艺部,只要是小令所属的部门就不行吗?
「我以前也说过想学剑道。」
「我知道。」
「那为甚麼当时不反对?你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吗?」
「你不明白吗?那时刚在手术过後,没有实感啊。」
「现在就慌张起来吗?啊,对不起,请给我添水。」
看到侍应走过桌子旁边,由乃举起杯子。
「……拜托,说正事的时候不要说添水甚麼的好吗?」
说着,小令无力般的摊倒,前额贴着桌面。刚才溅了满桌子的饼屑附在短发上,样子相当滑稽。Mr。 Lilian的形象全无——由乃心想。
「那个,请问需要添水吗?」
循声望去,拿着银色水瓶的侍应还站在一旁。看到小令的样子,她好像有点不知所措。
「不要在意『这位』的事,请添水。」
由乃口中的『这位』指的是小令。接着,由乃一句「反正顺便」,伸手把放在小令的头旁边的玻璃杯拿来和自己的杯子并排。侍应把水倒进两个杯子,微微低着头说「请慢用」,然後快步离开。被这等小事影响,远未够班啊。
「『这位』?」
侍应的脚步声走远後,小令缓缓抬头,不快地说。可是看到小令这个样子的由乃仍无动於衷。
「对不拘礼仪的小令来说,说『这位』有甚麼不妥吗。冷静点吧!真难看。来,喝点水吧。」
「嗯」
头上仍然附着饼屑的小令一口气把水喝光。
「……我的样子很难看吗?」
「对,很难看。因为我的事而惊慌失措的小令简直惨不忍睹。」
足以使小令的支持者的幻想完全破灭啊——由乃在心裏嘀咕。
「是吗,很难看吗……」
「算了吧」
无论多麼难看、多麼惨不忍睹,小令始终是「由乃的小令」,喜欢小令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可是,自己能使平日威风的小令变得软弱无力,由乃高兴之馀也有不快。
「你想学剑道吗?」
「嗯。自小到大只有看的分,去学学也许不错。」
所以说,本来是抱着轻松心情的。惊慌起来小题大做的是小令。
「那麼跟我父亲学习就可以了。怎也不必在学校啊。」
「跟舅父学习?」
「没人使用道场的时候我也可以做你的对手。」
「那和剑道部不一样吧?」
看来小令反对由乃加入剑道部的原因,既不是不想由乃学剑道,也不是不想由乃和自己一起学。
「我家道场和学校的活动当场完全不同。你知道吗?只要你是普通的剑道部员,我就不能以姊姊或表姊的身份保护你啊。」
保护?由乃对这个词语有点反感。
「我可没拜托你保护我。」
「由乃你不知道运动部的严酷,所以才会这样说。常有晨操,即使寒冬也要用抹布擦拭道场的地面,怕冷的由乃行吗?这可是万年赤脚的世界啊!」
「呃」
老实说,在这个气候温和的时候,的确没考虑到冬天的事。由乃沉默下来,小令更加得势不饶人。
「抱着『去学学也许不错』的天真想法加入剑道部,只会带来麻烦。如果只是无聊想消磨时间,我可以在家中陪练,直到你满意为止。」
卡嚓。
由乃心下一震。
「无聊想消磨时间?在家中陪练?」
「……由、由乃?!」
「好意我心领了。既然学校有剑道部这个堂堂的练习场,不必刻意劳烦剑道二段的支仓令大人出手。」
糟了。口中说着讨厌的话的由乃心中响起警报。
脑海裏亮了红色灯号。
情况不妙。事态发展下去,自己很快就会有惊人之举。
想起了半年前的「黄蔷薇革命」。忍受不了小令的过份保护而发怒,扔回念珠,说要断绝关系。虽然最後安然无事,但谁也不能保证今回也能好好收场,而且又会再次引起大骚动。
不行不行。一定要忍耐。
可是,冲口而出的说话,即使想忍住也不是这麼容易。
「冷、冷静点啊,由乃。」
小令也察觉了。口中说着叫自己冷静的话,显出自己才是慌张的一方。这个样子激怒了由乃。
「小令永远是这个样子,所以我——」
啊,不行。口不对心把由乃迫进绝路。虽然是愤怒,但不到不可遏止的程度。由乃非常明白小令多麼关心自己。可是——
「所以我——」
嘴巴继续不受控制,连身体也开始受到牵连。两手按住桌子,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很难有再坐下来的机会。既然不可能一直站着,剩下的就只有发怒离去一途。
「我就把念珠——」
(啊,不行)
由乃内心挣扎。自己的右手正移向胸前。不能这样做。把念珠扔回去,「黄蔷薇革命」又会重演。
(怎麼办?)
今次不像上次一样,有心脏手术和剑道比赛等和好的机会。可是,动起来的右手已经停不了。
心想「完了」的一瞬,由乃的右手抓着甚麼圆圆的东西。
(……?)
抓着的本应是念珠上的十字架。可是,为甚麼有一种滑滑的触感?
(啊!)
怎麼回事。居然是珊瑚吊坠。
今天是假日,穿的不是校服,所以挂着的也不是念珠。现在才有所察觉,这就是由乃慌张的证据。
「由乃?」
不过,念珠不在身上也许是上天的帮忙。没有念珠在手自然不能扔念珠回去。
由乃松开右手。这珊瑚吊坠是从前父母在新婚旅行时买的,它除了能扔疼小令,别无他用。
「回去了。」
顿时失去战意的由乃,拿起肩袋走向出口。虽然没有吃完抹茶薄饼,好在把甘栗解决了,可以了无遗憾。
「啊,由乃,等一下。」
由乃讨厌小令这副慌乱的样子。既然胡来的是由乃,小令大可以表现得更从容。小令的蛋糕还有超过一半未吃完啊。
「对了。」
突然想起甚麼的由乃转身走回桌子旁边。小令即使不知道由乃回身的理由,也因为看到了由乃的脸而由衷的高兴。简直就像摇尾乞怜的小狗。
「这是我的一份。」
粗暴地抛下两枚千円纸币,扬长而去。
虽然有拿起杯子把水泼下去的冲动,不过面对头上附着饼屑的人,无论如何下不了手。
星期一。
两人互不交言地回校。
「路上小心。」
小令的母亲正在门外倒垃圾,所以直到路的弯角以前都装作没事的并排而行。两人都很重视家人,至少在不想父母担心这事上的想法是一致的。
步行到学校正门路程约八分钟。
从没有像今天般觉得这八分钟如此漫长。在心脏手术以前,遇上身体不适的日子,即使要花超过一倍的时间来走这段路,也没有这种漫长的感觉。
为甚麼呢?
噢,对了——由乃想到。那时小令总会替自己拿书包,放慢步伐陪着自己慢慢走,还会一路上说话打气。
其实很感谢小令。小令有着与外表不符的纤细。由乃一直感受到她内心想协助自己平稳地生活的心意。可是。
今天看到小令刻意走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