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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审言停了咳嗽,钱眼看着谢审言说道:“难怪你不怎么吃饭,我还以为你不饿,原来是吓的。可那样也不明显。她能看出来,我就不能。你应该踢我一下。”
谢审言根本不答理他,钱眼一脸讶然地扭脸看我们,李伯抱歉地说:“谢公子遭了难……”
钱眼接道:“那就忘了怎么说话了?”
李伯咳了一声说:“算是吧。”
我转话题道:“钱眼,这是李伯,这是杏花,你叫我欢语就是了。”李伯既然提到了谢审言,我就别再介绍一遍了。他也不会喜欢我说他的名字。大概我不看他了,谢审言又咳起来。
杏花一皱眉说:“那可不行,他得叫小姐或公子,不能叫小姐的名字。”
钱眼一斜眼,“我知道她是太傅的女儿,但我就是不想叫她小姐,她又没有给我银子,还差点儿要了我的命。况且她也没叫我钱公子之类的,只管我叫钱眼。”
杏花不高兴了,“你就是个钱眼!”
钱眼笑了,“要不我怎么说她是我的知音呢。”他一顿,贼眼灼灼地看着我说,“我就叫你‘知音’了!多好听名字,多抬举你。”谢审言简直咳得无休无止。
钱眼皱眉看着他说:“你这咳嗽真是让人听着着急,怎么没人给你治治?是不是我那知音不想出银子?她比我还小气……”
杏花气道:“什么‘抬举’?什么‘你那’?!你少管闲事,你怎么知道没治?谁说我们家小姐小气?!你这……”愤然为我不平。
我趁火打劫道:“就是人们说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杏花高兴地说:“小姐,我就是这个意思!”
钱眼歪了下嘴,“想多打一是不是?没什么!你们都合起伙儿来,就是这个忘了说话的谢公子也开了口,我也能赢了你们。”
我知道他说了这些,我们就是说倒了他,也是胜之不武。我长这么大,除了我那位,能在嘴上胜我的人不多。如果不以咄咄逼人取胜,就要攻其不备。
叹息了一下,我对杏花说:“杏花,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表面看着聪明,其实是个很傻的人。”
杏花立刻与我唱和起来:“小姐为什么这么说?”
钱眼轻哼道:“张嘴给别人扣个坏名字,是无能的表现。”
我没接他的话,继续对杏花说:“杏花,你想想,如果一个人来和你做生意,这个人显得特别精明,你会怎么对他?是不是小心防他骗你?”
杏花思考着:“是啊!无奸不商嘛!他一定是个大坏蛋!”钱眼竟然没说话。
我说道:“可如果一个人,淳朴憨厚的样子,呆呆傻傻地来和你谈生意,你又会怎么看?”
杏花很快说道:“他是个好人,做生意也赚不了几个钱,我会放心地和他谈。”
我点头说:“杏花真是聪明。这世上最成功的商人是表面愚钝实际明白,能只傻笑一番就让人拱手把钱送上来。那些把厉害强悍放到了面子上的人,只让人一见之下就防他恨他还算计他,他想挣钱,就得手足并用,拼死拼活地与人厮打,还常被人骂成个大坏蛋,你说他是不是很傻?”
杏花笑出声地说:“是,小姐太对了,手足并用,那是什么样子呀……”
我扭脸看钱眼,见他鼠眼贼亮地看着我,我慢慢地说:“你就是赢了,也输定了。”杏花咯咯地笑了,那串清脆的笑声满含着少女真诚的欢乐,让我想起我没有被情爱腐蚀过的时光,不禁也微笑了。钱眼移目看杏花,眼神略显痴呆,然后一拍桌子,我吓了一跳,杏花骂道:“想干什么?!吓着我们小姐,我揍你!”
钱眼看着我说:“我就跟你们走几天!”谢审言又咳。
我皱眉:“你连我们要去东南西北都不知道,跟我们走干吗?”
杏花也说:“就是,你是谁?”
钱眼一翻眼睛:“我是千人恨万人嫌!我就是镖上你们了,不能让你们这么白骂了我。什么时候我治了你们,什么时候我就走。”扭脸对谢审言说:“谢公子,你这咳嗽听得我心乱。我出点儿银子,给你买点儿药行不行……”他开始拉关系。
杏花气急,“谁要你出银子买药?你这是羞我们,你这个小心眼的家伙!你这个……”
我看向李伯,李伯有点对眼儿的意思,钱眼看见了我的眼神,转脸对李伯说:“李伯,兄弟我看你是个江湖大侠的模样,深怀敬仰……”他这是想各个击破,方式方法还因人而异。
我说:“怎么能叫了‘伯’还称兄弟的?”
钱眼一愣:“他不叫李博吗?”杏花出声笑了。
李伯也苦笑了,看着我说:“钱公子不像是个坏人。”
钱眼拍着胸脯说:“李伯,为了你这句话,兄弟我……小侄我交你这个朋友。咱们往哪儿走?”
李伯还是看我,我突然觉得耗尽了我的心力,不想再骑马,就说:“我累了,想休息。”
李伯点头说:“那么就在这里找家小店住下吧。”钱眼皱眉说:“要花银子啊。”
杏花冷笑:“没钱住店,还不自己去赶路?”
我站起,杏花一边说一边起身,帮我拿了斗笠,伸手挽住我的胳膊。
钱眼哼一声:“你想赶我,我偏不走,气死你!”
杏花骂道:“你就欠……”我忙动了下胳膊,杏花住了嘴。
钱眼笑了:“欠揍?十个人里有九个这么说我。”
杏花接着说:“剩下的那个只是没说出口。”
钱眼起身晃了晃脑袋,说道:“可惜我还是活得好好的,他们可都被我气死了!”
杏花恨道:“别得意,你等着……”
钱眼坏笑,“等着看你被我气死?”
李伯已经站了起来,说道:“钱公子带路。”这大概算是正式同意他入伙儿了。
钱眼马上精神焕发地说:“李伯,我还真知道一处小店,价钱合理……”他带头走了出去,李伯在钱眼身后,示意我在他后面,大概还是不放心钱眼。临转身,李伯对着站在桌边的谢审言看了一眼。我挽着杏花跟上李伯,杏花冲着钱眼的背影磨牙。谢审言走在了我身后。听他间或低低的咳声,我知道他离我大概也就是一步左右,不知为何,心里舒服了许多。
出了门,李伯牵着缰绳,我上了马。钱眼也上了一匹瘦但十分精神的马。一路领着我们,到了一家看着干净的旅店,我和杏花,李伯和谢审言,两间上房,钱眼要了一间下房。我进了店就倒头睡了午觉,起来时是傍晚的时候了。我中午在那个皇帝面前几乎没怎么吃饭,肚中饥饿,记起谢审言也没怎么吃,还想到他怎么躲着我坐,猜测大概他吃不下饭不仅是因为皇上,也是因为看着我在旁边。于是就让杏花去告诉李伯,说我们在屋中用晚餐,让他们随意。
我睡了觉,虽然没有午饭时那么烦躁,可心里也别扭着。
我不喜欢欠人情。的确,我长大,得到了许多人的喜爱,但我也对他们回报了我的关心。我的一位小学老师对我格外钟爱,那时总让我在班前朗诵,讲故事,出够了风头。离开小学,我每年春节都去看她。她重病住院,我三两天就到医院去。每次,我收到卡片都会回答,接到的礼物都会还礼。大家都说我十分重礼数。长辈的生日我从不会忘了,不仅我的父母,我那位的父母和奶奶,我们乱七八糟的亲戚,我必然为他们买东西,有时带他们去餐馆给他们庆生……我心思没用在读书挣钱上,都用在了和人的交往上了。
我的那位和女友常问我累不累,我没觉得累,只觉得快乐。我喜欢看别人满意,喜欢看他们惊喜。我不喜欢别人对我厌烦,我的对策就是逃避。我不像我那位,一旦发现有人看不惯他,就使出所有的手段也要得到人家的喜爱,然后就不再理人家了。我也不像哥哥,对谢审言的冷淡视若无睹,依然对他关照再三。我发现谢审言躲着我,不喜欢我,我也只想离他远远的,可欠了他的情又让我无法甩手,总想着怎么把这个情还了。纠结啊。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天色渐晚。我下午睡了那么久,又吃了那么多,心情还郁闷,就想出去走走。对杏花说能不能就我们两个人溜出去看看,杏花严厉地制止了我,讲了一通大道理。我只好让她去告诉李伯,她回来说李伯在旅店的门口等我。
我换了件暗色的衣服,与杏花走出去到了店门,发现谢审言还是戴了斗笠,站在李伯的身后。我正怕见着他,但想起他的身份,该是李伯怕把他一个人留在屋中被人发现吧。我对李伯说:“麻烦李伯了,其实我只想和杏花随便走走。”
李伯忙说道:“小姐尽管随意,我们不会打扰小姐的。”
我皱眉想了想我说的话,发现那句话可以有两种解释:“我只想,和杏花走走”(我的本意,只想走走而已);或者,“我只想和杏花,走走”(我不想和你们走,李伯理解的意思。)我想澄清一下,但怕反而让李伯觉得自己小气了,就不情愿地背了这个不懂礼貌的黑锅,走出门去。
到了外面,李伯他们果然离我们很远,我听不见谢审言的咳嗽,表示他们也听不见我们讲话。杏花告诉我那个钱眼自己出去了,说旅店的吃的太贵。她提起钱眼的败落一个劲儿地笑,十分可疑。我没说什么,杏花又说道:“李伯对我说,谢公子没怎么吃晚饭。”我下意识地说:“他中午就没吃什么,还不饿吗?”杏花哧哧一笑。
我心里一动,从一开始,杏花话里话外的就总点明着我对谢审言的关照,还几次说让我和谢审言有些什么。她知道我不是原来的小姐了,和谢审言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么把我往谢审言那里推呢?
有什么事情在我脑海里萦绕不去,我肯定是疏忽了什么。我默默地走着,杏花也被我的情绪感染,不说话了。
我仔细想我是怎么来的,那天早上与杏花的谈话,我觉得我要的答案就在那里。想了好久,天都黑了,月亮生了起来,我找到了我的答案,一下子出了一身冷汗。
那天,我说我不是来替她的小姐承担报复的,杏花说道:“可小姐与谢公子……”当时谢审言的身体突然哆嗦了一下,而我打断了杏花没说出的话。
我怎么能如此迟钝糊涂!那个小姐是个未婚的女孩子,本该对男子的身体十分忌讳,可我来的那天早上,看到的谢审言是赤身裸体的样子,连个遮羞的东西都没有!杏花这么年少的小姑娘,对男女情爱如此明白。还有,那个小姐如果是不谙人事,怎么会把谢审言送给下人去凌辱?!
我低声问道:“杏花,你的小姐,和谢公子之间,发生了什么?”杏花没说话,我心存的侥幸也烟消云散了。
等了好久,我停下脚步,对着杏花,杏花低头不敢看我,最后轻声地说:“原来的小姐,刚开始时,强要了谢公子……”
虽然已经猜到,我还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今天终于明白了全部原委。这里女子一旦婚前失身,终生蒙羞。那小姐竟自献了贞洁,必是对谢审言十分痴狂。那时谢审言是下奴身份,她贵为太傅之女,良贱不能通婚,有此举动,是绝望还是深情?我已不知道。其实她献身之后,我看谢审言是个知礼之人,也该明白她的心意,能还她的情意,只是他身份是奴,心中骄傲,那小姐只需安心等待,好言相求,终该得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