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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一定很得意吧?”
她愕然扬眸,迎向宋绮红苍白的丽颜。
“你不要以为逼牧宇让我辞职,你就可以高枕无忧当你的柯太太了”宋绮红咬牙切齿地迸落言语。“我告诉你,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说,牧宇要你辞职?”简艺安怀疑地确认。
“你不必装傻了!”宋绮红以为她在作戏,不屑地冷哼。“不就是你强迫他这么做的吗?他说不想让你吃醋,所以希望我能离开。”是那样吗?
简艺安芳心飞扬,忽地忆起在台中娘家时,丈夫曾对她说过,若是她不开心,他随时可以为她炒了自己的秘书……
原来,那并非逗弄她的玩笑话。
她甜蜜地弯唇,有了丈夫的情义之盾加持,她更能无后顾之忧地与对手作战。
“其实牧宇也是为你着想,宋秘书”她清淡地扬嗓“以你的资历与才干,屈就一个副总裁秘书是委屈了点。”
“我不怕找不到工作”宋绮红气恼地拉高嗓门。她只是不服气,为何她在前男友身边当了将近两年的秘书,仍无法令他回心转意?她原以为他离婚后,两人便会有破镜重圆的机会,不料他竟然决定让契约婚姻假戏成真。“你不要以为你赢了,简艺安,牧宇只是一时好玩而已,他个性就是这样,愈是挑战性高的游戏,他愈爱!”她恨恨地摇话,停顿两秒,明眸闪过一丝恶意。“你知道当初在学校时,他为什么要追我吗?”
“你请说。”简艺安似笑非笑地鼓励。
“因为我给他难看,他刚进学校时,成绩很不好,只是凭着家族捐款才勉强拿到入学资格,我最瞧不起这种公子哥,他在舞会请我跳舞;我拒绝了他,你知道他怎么做吗?”宋绮红盈盈褊睫,唇角浅勾,噙着明白的挑衅。“从此以后他就奋发图强,用功读书,到学期末就拿下第一名。”“于是你就答应他的追求了?”简艺安聪慧地接口。
“没错!”宋绮红傲然点头。“我喜欢聪明上进的人,牧宇也一样。”她双手环抱胸前,不怀好意地嘲弄。“他只是跟你玩游戏而已,因为你出乎他意料之外,勾起他的好胜心,你可千万不要以为他是起的爱上你。”
简艺安静静凝望她。“这些话,我也同样奉还给你。”
“什么?”她愣住。
“照你这么说,牧宇也从来没真正爱过你,他只是把你当成高难度的追求对象而已,他也在跟你玩游戏。”
“你!”宋绮红没料到自己一番挑衅会换来对方反将一军,一时不知所措。
“你已经出局了,宋小姐。”简艺安犀利地指出,清澄的眼潭,潋艳着异样的波光。“现在是我跟牧宇的游戏,是我跟他的对决,至于我们谁输谁赢,就不劳你费心了。”语落,她优雅地离开,不再与丈夫的前女友进行无谓的交锋。因为她必须要战胜的人,不是她——
当柯牧宇抵达医院时,那个令他焦急赶来的病人已经暂时脱离险境,他一颗高高悬吊的心总算安落。在护士的引领下,他悄然走进加护病房,望着躺在床上的病人。
她面色惨白,多年不见,她苍老了许多,岁月与病魔同时在她身上留下残酷的痕迹。
她就是董小姐,他的最后一任保母。
柯牧宇拉来椅子,在病床边坐下,自从妻子告知他董小姐病重后,他表面不动声色,其实已悄悄打听她住在哪家医院,也跟也的主治医生取得联系。
原来他不想来见她的,只想暗中关照,看能不能在她人生末途帮一些忙,让她走得更安心,不料今日便接到医院的病危通知,他不及细想,匆匆奔来。其实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们之间只是短暂的缘分,他从未想过再与她见面,更想不到见了面该说什么。或许,他该感谢她,感谢她曾在他最孤寂的童年,陪伴他度过,或许他可以告诉她,虽然自己总是对她冷淡,但其实很喜欢她。
是的,所有曾照顾过他的保母中,他记忆最深刻的,便是这一位……
病榻上的女人逸出虚弱的申吟,轻轻一动。
他一凛,俯身仔细看她,她似是醒了,颤着眼睫,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睁开昏花的眼。
一股淡淡的酸涩,蓦地在他胸臆漫涌。
“你是……谁?”董小姐强睁着眼,想认出他是谁。
他心一紧。“我是柯牧宇,你曾经是……我的保母。”
“是……你啊。”她用力牵动嘴角,似是想微笑,却徒劳无功。“你太太……来看过我。”
“是,我知道。”他嗓音暗哑。“她打扰你了吗?”
她以抿唇代替摇头。“我很……高兴。”顿了顿。“你……长大了。”
她看着他的眼神,好慈祥,满蕴怀念之情。他震憾,一时无语。
“你……快乐吗?”她目光涣散,看得出来很倦很倦了,却仍掩不住喜悦,想探问他近况,想知道自己曾经照料过的孩子是否过得好。柯牧宇暗暗握掌心,压抑满腔激动。“我很好,我今天过来,是想跟你道谢的。”
她疑问地挑了挑眉角,仿佛问他为何道谢。
他微剑眸,告诉自己有些话如果现在不说,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诉诸于口了,他必须勇敢表达对她的戚激。
“我很感谢你,那时候没有像其他保母那样过分热情地照顾我,我其实不喜欢她们那么无微不至,因为那只会让我更埋怨自己的母亲!为什么连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保母都能对我好,我的亲生母亲却不能?我不想比较自己的母亲跟保母,因为她……毕竟是我母亲……”他蓦地顿住,嗓音噎在喉头。
因为她是母亲,纵然她一直待他冷漠,从来不曾真正在乎过他,但他还是爱她的,或者该说,他想爱她,若是他能爱自己的母亲,就表示他不是个太坏的孩子,他是值得被疼爱的,值得父母的关心。
他只是希望自己也能像其它孩子一样,被父母宠爱……
柯牧宇咬紧牙,努力在模梗酸楚的胸口,找到呼吸的空隙。“其它保母都想取代我妈来照顾我,我知道她们都可怜我,但我无法接受,只有你对我很严厉,好像根本不关心我。”
“不是……那样的。”董小姐颤着唇,想解释。
“你不必解释,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他黯然低语。“你知道我心里是怎么想的,才会那样对我,你是为了让我安心,让我不必在心里苦苦挣扎,怕自己背叛亲生母亲。”
“你……真的懂。”她嗓音低微,几不可闻,但他仍清楚地听出她的欣慰。
她颤颤地动了动手,他知道她想握住他,主动伸手过去。
两人手交握,静静对视,只是一个眼神,一朵微笑,便诉尽了多少感慨,多少悲欢。
病房门口,蓦地传来一声细碎的哽咽。
柯牧宇惊颤地回头,迎向一张素雅的容颜,那是他的妻子,她眷恋地凝锑他,眼里噙着泪,唇畔却浅浅地漾着笑。
那笑,说不出的透明美丽。
第八章
当她母亲其实那晚,她哭得肝肠寸断,他却告诉她,不必哭得那么伤心,因为每个人有一天都会离开,就算哭干了眼泪也挽不回。当时,她以为他在嘲弄她,与他激烈地大吵一架,现在想想,其实那是他笨拙的安慰。
或许他从来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一个人,所以只能分享自己的经验,因为他习惯了每个人的离开—他的历任保姆,他的亲生母亲—或许他也曾哭过,最终却发现所有的被伧只是徒劳。
他说,他的母亲离开台湾时,他没有哭,也许他真的没掉泪吧?但不曾哭泣不代表他不心痛,而没有眼泪的心痛,更令人心碎。
简艺安闭上眸,悠悠地想象,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在海的这一端,颤抖着握着话筒,期盼能听到来自海的另一端,母亲的声音。但传来的只是嘟嘟的声响。嘟!嘟—清冷单调的铃音持续地呼号,得不到任何回应。没有人接起电话,没有人愿意听他倾诉思念。心口紧紧揪扯,她颤着气息,眼眸与喉腔同时戚到极度的酸楚。为何她当时竟会驽钝到听不出来他真正的心声呢?为何她会以为那是恶意的嘲讽?他拨出了求救的铃响,她的回应却是无情的嘟嘟声……
“你都听见了?”
告别保母后,柯牧宇离开病房,静悄悄地掩上门,身躯站定娇妻面前。
简艺安扬起眼帘,迷蒙地望他。他似乎有些困窘,有些狼狈,却又刻意板着脸,端出倨傲的神情。
“为什么你妈妈会那样对你呢?”她哑声低语,不明白一个母亲何以要那般冷待自己的儿子。
“谁知道?”他状若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可能是因为她跟爸是商业联姻,本来就没有任何感情,我爸婚后又不断外遇,所以她对我这个儿子也没办法付出真心的关怀吧?说不定她一看见我,就想起我爸。”深邃的墨潭,隐隐漫涌迷雾。
于是她知道,他不是不在乎,只是假装。
“走吧!”他忽地不敢看她,径自迈开步伐,在前方领路。她走在他深厚,凝娣他挺拔孤高的身影,他为人傲慢,我行我素,又总是爱使坏心眼,逗她戏弄她。他很幼稚,可不知怎地,她却觉得这样的他好可爱,当他淘气地笑着的时候,全世界的阳光都仿佛集中在他身上,灿烂辉煌,教她不禁目眩神迷。
虽然她一再告戒自己,不可以,绝对不可以为他心动,但她,怕是早就无法阻止真心沉沦……
“牧宇。”她忽地扬声唤。
“什么事?”他定住步履。
“你下午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怎么?”他讶异地回首。
“我们跷班吧!”她浅浅地弯唇,笑意染上星眸,娇甜可人,“去海边。”
春光明媚,风和日丽。
柯牧宇驾着车,身旁有娇妻相伴,在马路上奔驰,迎向远方蔚蓝无边的晴空。而简艺安坐在他身畔,轻声哼着歌,悠哉地看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
“你真的可以跷班吗?”他笑望她快乐的摸样。“你不是说你公司最近很忙?”
“是挺忙的。”她点点头,明眸凝向他,点亮一丝狡狡黠。“不过你不是也说过吗?我除了该对老板讲义气,更应该对我老公讲情分。”
“所以你强迫我取消下午的会议,就是为了跟我讲情分?”他似嘲非嘲。
“是你自己说是个无聊会议,随时可以取消的。”她委屈似地扁嘴。“不然我们现在开回去好了。”
“都溜出来了,再掉头回去也只是白百浪费时间而已。”柯牧宇吸谵地扯唇,分出一只手拍拍老婆的肩。“乖,既然答应把你牵出来散步,我一定会让你玩得开心的。”
“什么牵出来散步?”她娇嗔。“你真把我当成一只小狗啊?”
“那你快叫‘汪汪’啊!”
她鼓起双颊。
“怎么不叫?叫两声来听听,主人才会对你‘秀秀’。”
“谁要你‘秀秀’啊?”真是超级没营养的对话!
“乖,别生气了喔。”他不怀好意地逗她,伸出一根手指,作势要握她的“小爪”。“来,握握手。”太可恶了!
她懊恼,猛然扣住他那根调皮的手指,送进嘴里,贝齿用力一咬。
“天哪。。”他假意哀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