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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劲不发一语,健臂轻易地将她抱回床上。
“我穿好衣服就帮你收拾行李。我动作很快的。”说着,她又要下床。
“不必。”锐利的目光在她娇红欲滴的唇瓣上停驻片刻,接着硬生生转开头,“我在香港有几处产业,不用带什么行李过去。”
“喔……”可人略微失望地点点头,发觉自己对他的一切了解得这么少。
她和他在五年前相遇,那时他刚坐完牢。然后呢?他去了哪里?遇上什么样的人?做了什么事?她完全一无所知呵……
“你要去多久?哪时候回来?”
“不一定。想回来就回来。”
他语气中的不在意再度刺伤了可人。她抿了抿唇,努力调整气息,捺下那股想哭的冲动。
“那我可不可以回爷爷那儿?他身子很弱,我想多陪陪他。”
她想,至少得一个礼拜才能去幼稚园上课,要不然大家见她没去度蜜月,肯定要问东问西。
“你已经嫁过来了。你可以回去探望你爷爷,但是不准住下。”他的坏脾气来得莫名其妙,隐隐感到恐惧,仿佛她一回去赵义德身边,就再也不会回来一般。
“可是……可是你又不在家,我回来也是一个人,为什么不能跟爷爷在一起?我想我陪陪他呵……”
“不准就是不准!”他霸道地说:“我会每天打电话回来,不要让我找不到人。”
可人瞪着他,胸中起伏,“你不讲理!”
“谢谢夸奖。”
可人咬着唇,忽地沉默下来,板着脸生闷气。
他不太习惯这样的她,本能地想逗她说话。“我不知道你原来是个幼稚园老师。”他从镜子里偷偷瞧着她,见她微微一震,但还是不说话。
“你的同事看起来都挺好相处的。还有那个园长欧巴桑,长得很福泰。”
“她才不是欧又桑!”可人忍不住终于“澄清”。“园长人很好,你不要随便喊她欧巴桑啦!”视线和他在镜中交会。
他在笑吗?纯粹欢愉的笑吗?可人不太确定,觉得自己完全没法弄清他心思的转折。
“你很喜欢小孩?”沈劲静静开口。
“嗯。孩子很可爱,我以后一定要生两娃娃来玩,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她陡地止住话,两颊羞红。唉……她想生小孩,也得仰赖他的配合。
沈劲的眼神似笑非笑,较适才温暖许多。
可人有点不自在,连忙转移话题,“你几点的飞机?会不会迟到了?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最近流行性感冒开始猖獗,工作虽然重要,身体健康更加要紧……”
“我喜欢两个都是女生。”
“如果病倒了就得不偿——你说什么?”她眨眨美丽的眼睛。
两手俐落地打着领带,他若无其事又道:“我喜欢女孩。女孩比较可爱。”
“呃!”可人好意外、好惊异,心不禁飞扬起来。
是的,她和他之间或者会因为孩子的到来而有所改善。他一定会是个很好很好的父亲,会护卫着自己的骨肉,她和他将会爱着两人共同的结晶……
“阿劲,你是说——”
“我该走了。”他打断她的话,一边戴上腕表,一边往门口走去。
“阿劲,等等!”
可人忽然唤住他,抱着被单又咚地下床。这回她学乖了,高高地撩起过长的部分,快步跑到他面前。
“我答应你不住爷爷那儿,但……你要早些回来。”
想也没想,她踮起脚尖偷袭他的脸颊。
“再见。”说完,她就强迫自己快点逃开,小小的身影躲进浴室里头去。
沈劲定定地望着她飞奔离去的倩影,抚着被她吻过的地方。她的芳香还留在他鼻中,竟令他有些舍不得离去……
第五章
沈劲飞离台湾已整整一个礼拜了,原先他只是回香港处理部分事务,却传内地的工厂有重要客户来访,他因而多逗留了几天。
可人利用这几天回阳明山的宅第陪伴祖父,常是用完晚膳,沈劲的专用座车就会准时地出现在赵家大门口。她心想,沈劲离开之前,肯定对那位管家先生作了交代,要他帮忙盯人。
更霸道的是,沈劲竟然还规定房中的私人电话响五声之内一定要接起。只因为第一天他打电话回来时她正在冲澡,哗啦啦的水声掩盖了一切,等她察觉到时,电话已经痴痴响了十来分钟。
当然,她一接起电话就被他骂了一阵,他根本不听她解释。
今天是周末,可人午后回到阳明山上祖父的住处,刚进门,一名看护正在帮老人量血压,大厅里还坐着两个男子。
“可人!”其中一名年轻男子立起身,笔直朝站在门边的可人走来。“黄经理说你结婚了,我不信……我才去了美国三个礼拜,你怎么会说结婚就结婚?”
“召庭,你什么回来的?!美国那边如何?你不是过去替你们公司作开发评估吗?”可人露出微笑,颊边酒涡跳动。
“赵可人,是我先问你话,还是你先问我话呀?!”张召庭嚷着,两手忽地握住她两肩,用力一摇。“你想取消咱们的婚约,也不必这么快把自己嫁掉……简直是胡闹!”
可人教他的表情逗笑,“我嫁得很好。我是真心爱他的。”
“那他呢?”他迅捷地问。“我听赵爷爷说,结婚第二天他就飞离台湾,根本没带你去蜜月旅行。”
“他工作很忙,况且……我也不是很想出去玩。”
张召庭不满地瞪着她,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忍了下来。
“有事进来再谈。”赵义德已经让看护量完血压,吞了药。
到现在,可人还不敢告诉爷爷,职业看护是沈劲为他请来的,怕会引起风波。
“爷爷。”她故作轻快地唤着,翩翩来到老人身边。“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舒服一些?”她还真担心召庭会当场质问。他总喜欢追根究底。
“老样子。还能怎么样?”赵义德不想多谈自己的身体状况,拉着可人的手让她坐在一旁。
“爷爷要多吃一些、要睡得好,就不会有问题啦。最重要的是别再操心公司的事了。我说得对不对?黄经理。”她瞧向一旁的中年男子,神情略带顽皮。
黄经理呵呵地笑,“我只是来作月报,小姐别这么瞪人。”
“用耳朵听而已,不会花多少气力的。”老人安抚地道。
“唉……”可人轻声叹气,有些无奈。“那你们谈吧。黄经理,别让我爷爷太过劳累了。”
“我会注意的。”
可人向他颔首,起身来到厨房,和乔依丝还有看护李小姐讨论着爷爷的饮食,一会儿折回大厅,见黄经理已经离去,爷爷正和张召庭不知谈些什么。
她靠近爷爷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别太累了。要不要上楼歇一会儿?”
“也好。”赵义德很快地道,瞄了眼一旁的年轻人,接着又说:“召庭难得来,你陪他聊聊。”
“召庭该回去了。”可人抢在前头说。“他刚从美国回来,肯定有不少工作要做。”
“可人——”张召庭欲辩,却不知从何辩起。
“我就不送你了。再见。”她对他笑,一面扶起老人,“爷爷,我扶您上楼。”
“可人,你不跟召庭——”她虽然出嫁了,老人心中还存着一丝希望。
“爷爷,我们上楼去。”
“唉……”
※ ※ ※
上了楼,回到老人卧房,可人轻的轻脚地让他躺在床上,为他盖着软被。
赵义德再次叹气。“召庭那孩子真的很好,你不该放弃。”
“爷爷,我已经结婚了。”她扬了扬手上的戒指,唇角轻扬。“您别再为我担忧,是我自己选择这段婚姻的,我爱沈劲,也只要沈劲。更何况他完全信守了承诺,我嫁他,他就……就……”
“就放过咱们赵氏企业。”老人的语气转为深沉。
“爷爷,他想得到我才用这样的手段的。我想……他其实很在意我。”可人脸泛红,想说些话来安慰老人,但自己的心却是如此不确定。
“你犯了一个可怕的错误。沈劲他……他心中充满仇恨,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赵义德灰眉纠结,脸色微白。自那天病倒,他精神一直没转好。
“我可以想像他的心态。他受过很多苦,又被人诬陷入狱,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才爬到今天的地位。他虽然冷酷无情,但环境既然可以使他变得如此,也就能将他改造回来……有一天,他会知道我的心意。”说完,她脸低垂下来,整个人带着淡淡的光芒。
老人怔然片刻,虚弱地道:“可人……有些事你不明白。”
她抬起澄澈的眼眸困惑地望向老人。
老人再度启唇,但欲语还休。
不!时机未到,他不能贸然地说出真相,让她得知当年他为了阻止沈劲与盈蓉,曾唆使流氓向沈劲挑衅,最后还运用关系让他进监狱……可人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他,他不能冒险。
“爷爷,您有话要说?”
赵义德疲惫地摇头。“没什么……我睡会儿,你出去吧。”
“嗯。”她倾身亲亲他的颊,又帮他把被子拉拢,然后起身离去。
下了楼,见召庭已经离去,可人放下心中一块大石。他们两人虽然谈得来,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嫁给沈劲的真正原因。
静静地望着窗外半晌,乔依丝忽地拿着无线电话跑了过来,说是有个男人指名找她,口气不太好。
可人挑了挑眉,接过电话——
“我是赵可人,请问哪位?”
“我找不到你。”
“阿劲?!”可人没想到他会打电话来爷爷家,乍然听见他的声音,虽然一点儿也不温柔,心却一阵动荡,有些甜蜜。
“你在哪儿?”她轻声问,望着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傻傻笑着。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低沉地道:“我会让骆管家帮你办一支行动电话,你给我带在身上,不准让我找不到人。”真是霸道得可以。
“你都是晚上才会找电话回来。我们说好的,你忘记了吗?”
“我现在想找你不行吗?”他忽地爆出火气。
可人轻轻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好像正在对付一个固执又任性的孩子。
“你不要生气。是不是工人不顺利?你要的找我,我就在这儿……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她语气很软,温温柔柔地安抚着。
“工作很顺利。”事实上是顺利得不得了。美日两边的客户同时来访,他刚好一同解决。
可人笑声温柔,“那很好啊。阿劲……你什么时候回家?”
沈劲又是一阵沉默,不知在斟酌什么,片刻才开口,“工作处理完,我自然会回去。”有说等于没说。
“我知道了……你要注意健康。”
“没事了。”他每回这么说是要挂电话了。
“再见。”捺下心中失望的情绪,可人持着听筒一直到里头传来嘟嘟声响,仍恋恋不舍地把话筒贴近心房。
唉……她和他,有没有冰雪尽融的时候?
※ ※ ※
老人午睡醒来,可人陪着他用了晚餐,饭后,骆管家按惯例打电话过来,提醒女主人该回去了,而沈劲的私人座车也已绕进赵家的前院,停在门口等着。
回内湖的路上有些塞车,可人在后座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时已经到家门口。
可人向司机道了谢,刚开车门,一个人影却风也似地冲了过来,抓住她的手。可人吓了一大跳,定眼一瞧,竟是张召庭。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
“赵爷爷告诉我的。”他冲着她笑。“可人,咱们得好好谈谈。你瞒我太多事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召庭,我很谢谢你的关心,但我真的很好,能嫁给心爱的男人,我真的觉得……很幸福。”她叹了口气,“我不知道爷爷对你说了些什么,但爷爷摆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