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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有些沾上了他的衣袖,印上点点椎心的鲜红。
心底已有认知,夙衮撇开她,刚毅的下巴傲然抬起,黑眸里炯炯焚炽着火光,
深邃的五官仿佛失去了温度,‘我和爹娘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你连陶陶在我们
心中残留的印象也要抹除?’
不知不觉间,他将近月来她努力欲移除陶陶之死对他造成的阴影一事,一并
算了进来,当成一切皆是她的预谋。
甫一回府,听到下人喳呼报告镯子的遗失,不知怎地,他的心中竟没有预期
的焦急与愤怒,他只是想赶快看到映庭,一解相思之苦,然,为了平抚大家的焦
虑,只好先交代一些清查事项,因此拖延了些时间……
谁能想到,她竟以这样的方式欢迎他的归来,让他对她的信任彻底瓦解!
‘我没有……’努力替自己辩白,映庭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真的不是我,
我是被冤枉的,我把它脱下来还你,我没有将陶陶的东西据为已有的意思……’
眼泪不住奔流,她的脱除,是有些无意识的。
‘住手!你做什么?’注意她自戕的举措,夙衮出声喝止,并握住她的上手
臂,阻止她继续残虐的动作。
刚才见小由慌乱的模样,还以为是下人们惯有的大惊小怪,现在瞧见她手腕
上的血丝,他心中一凛——看见那伤忽地让他觉得十分的痛,痛在一个他不曾痛
过的地方。
‘让我把镯子取下,我要证明自己的清白,真的不是我……’
‘有做就有做,为什么不肯承认?这样的你只会让人更加讨厌!’
映庭顿了一下,嘴角在下一瞬间拧出心寒的笑花,霍地,她挣开他的钳制,
冲至房门旁,砰的一声,狠狠地撞向墙壁,鲜血自额头缓缓流出。
‘我也是人,我也会痛。’她指着自己的胸口,含泪看着他。
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梧桐影碎。
‘我再怎么不堪,都不会做出这等污蠛自己家教的低鄙事!’
‘你究竟在做什么?’胸臆掠过一阵抽搐,刺痛揪紧夙衮的五脏六腑,拳头
紧握得疼痛。
他急着走至她面前覆住她的伤口,‘我没要你这么证明!’她想以死明志吗?
这么决绝的行径,真是他误会她了?
她凝望他的神情,依然如此纯净晶莹,毫无任何污秽的感情,无嫉无恨、无
悲无怒,怔怔地、痴心地,本能性地牢牢凝睇在他身上。
‘该死!大夫来了没有?’夙衮对着房外嘶吼,吼声通彻至前院。
他在紧张吗?映庭瞅着他,分辨不出来。
也许这次真的伤得太深太深了,她竟然失去心痛的感觉,悲伤亦不再,只是
隐隐的,会突然察觉心底深处的某个角落渐渐剥离,无法跟着喜怒哀乐转换而跳
动。
不想再爱了,亲手斩断任何能重新萌发爱苗的机会……她不要再爱了!
第十章
夙衮走了一趟拱月楼,回府正坐下稍作歇息时,服侍映庭的丫鬟立刻慌急的
跑来告诉他,她不见了,带着简单的细软离开了!
‘映庭!’
她的卧房,没人;会客的厅堂,没人;雪花纷飞的庭园,没人;女眷的住处、
府里其他院落的每个角落,没有,都没有她的气息,她人不在那里。
夙衮急了,拉开喉咙不停喊着:“容善映庭,你在哪?马上给我出来!‘
犹不相信她离开自己的事实,他愤怒的叫喊,坐在结冰的池边等待,以为她
会像以前一样,畏惧他的怒气,柔怯的出来迎合。
可是,依然没有,回应他的是一个个慌忙走避的下人。
‘该死!’她居然这么对他!
他已经查清楚真相,打算还她清白了,她怎能这么离开?
那日她誓死如归的表情令他觉得事有蹊跷,于是静心将事情想了仔细。
红院的二楼是夙府下人的禁地,陶陶的玉镯就放在里面,除了他,几年来没
人获准上去,换句话说,若说东西遗失,也该只有他知晓,为什么在他尚未返回
之前,府内就已有遭窃的消息传开?
这么说来,就是有人违命上去,并且事先放出风声!
而那个放出消息的人嫌疑最大!
于是,他扩大调查,终于查到一名近来行踪诡异的长工,发现他与芊芊往来
密切,镇定目标,他立刻到拱月楼。
禁不住他的盘问,芊芊终于招出她歹毒的计画,原来她利用男人垂涎她身体
的贪欲,买通了夙府的长工与杭州身手一流的窃贼,以内神通外鬼的方式为她办
事,只因为她想报复映庭!
自长工口中,她明白了他与映庭目前的关系,知道陶陶对他的重要,竟善用
她的遗物,以他的名义请人代送,栽赃给什么也不知道的映庭……
他能猜到映庭收到镯子时的心情,肯定是雀跃、无法置信的,毫无心机的她
一定以为那是他示好的表示……可他却伤害了她!
她一定是对他死心了,因为从那天以后,每当见到他,她只是面无表情,不
言不语,让他看到心碎的真正模样。
望着湖心,他的心陡地动荡起来,倘若有一天,再也没有人叫唤他的名字,
他是不是会跟这池冰封的湖水一样孤寂?
过去的日子,他一直以为他能遗忘映庭,以为不去想起就不会有遗憾,直到
今天她的离去,他才发现他已经开始想念她,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的娇弱
丰姿,心疼她因执着爱他而流下的泪水……
这件事让他正视了不少不愿承认的盲点,其实他早已渐渐淡忘陶陶之死带给
自己的心疚了,不愿承认,终是害怕再次失去……
然现在他却告诉自己,往者已矣,他只想在她身上找回真正的夙衮!
他想保护她,想将她搂在怀里细声道歉、好好安慰,陶陶死后,他首次如此
确定自己想要照顾一个人的心意!
爱一个人是付出,而被爱则是收获,他害怕付出,只想收获,很可恶,他知
道……但,她知不知道,爱人对他来说太过艰巨困难,可是被爱,却能长时间一
点一滴慢慢入侵他的心房,最后扎根,教他忘不了她……
他会找到她的,即便穷尽心力,他也会寻到她的。
因为他要道歉,要让她知道,早在她前来杭州找他的第一天,他就已经想起
她了!
一年后
这阵子,杭州城一直不得安宁,已有不少人听见城郊那处废屋传出的婴儿哭
声了,大家绘声绘影的传着,搞得人心惶惶,最后竟有人提议找道士来作法驱魂。
本该将这个讹言斥为无稽的夙衮,却主动提议由他先去探路,此举更是引起
了夙家老爷与夫人的关心,可夙衮仍不改初衷,执意前往。
有种预感,他要找的人儿就在那里!
无法原谅自己竟疏忽了那么久,最不可能的地方其实是最安全的藏匿之处,
已经举目无亲的映庭,可能就住在传言的鬼屋里头!
他还记得去年她曾自己一人进入废屋,那个屋子不若外观的破旧,她若有心
躲藏不让他寻到,大家视为忌讳的鬼屋,自是最好的地方。
意识到就要找到她了,这一晚,亢奋的夙衮,睁眼到天明。
快些,再过快一点,他一直这么想着。
原来等待是这么磨人肺腑,这么焦虑难捱,短短一晚,他便已无法忍受这种
摧心折肝的煎熬,他无法想象,一直等待着他的映庭,又是哪来的耐性等待他十
多个寒暑?
晨雾尚未自林间散去,金橙色的朝阳穿过树枝,斜斜地照进林里,浓雾烟锁
的景象,顿时成了一地金色流光,透明的闪闪发亮。
老旧的木门吱吱地响了几声,宁静的早晨,连绣鞋踏在泥地上的轻柔脚步声
都清晰可闻。
‘咳!咳……’杭州人民传言的鬼屋,此刻传出一声又一声的咳嗽。
‘你怎么又一早出门了?你要我说几次,你的身子骨吃不消你再三的折腾!
‘藜藜跟在进门的映庭身边飘来绕去,担忧不已。
‘我出去采菜了。’一年的相处,映庭已隐约可以看见藜藜的长相轮廓,再
也没有虚幻、不切实际的感觉了。
‘这事儿等李大娘过来再忙也不迟!’
‘我不想事事麻烦人家。’
‘怎么会是麻烦,我们可是条件交换,谁都没有损失!’藜藜可不认为自己
占了对方便宜。
‘藜藜,李大娘已经帮我太多太多了。’映庭感激的说。
一年前,她离开夙府后立刻发现自己有了身孕,那时她慌乱得茫然无依,是
藜藜替她找到了照顾生活起居的人。
李大娘,两年前痛失爱子,她的儿子死于跋扈官家子弟的座骑之下,藜藜因
为听多了往来百姓的闲谈,掌握官家子弟犯罪的证据,帮她替儿子报了仇,唯一
的条件是她必须照料映庭的生活。
一年来,李大娘无怨尤的倾力帮忙,因藜藜完成了她替含冤惨死的儿子申冤
的希望。她不但帮忙接生、哺乳,还设法送食物过来,令人感动不已。
映庭猛地又剧咳起来。
藜藜忧心得眉头都纠皱,‘映庭,我看你还是回去找夙衮吧,你的病再不看
大夫是不行的。’
‘我不回去……’
‘你还逞强什么,你眶眶自己瘦成什么样子,难道你想象我一样当惨死的冤
魂吗?’
苍白的脸蛋,瘦小的身形,终年不见阳光的孱弱,仿佛太阳一升起,随时会
蒸发一样……她的身子柔弱得像是纸扎的。
映庭不答腔,坐在矮凳上,略略倾身专心地移动绣针,那是一幅清水莲花图,
她手巧心细,一针针刺得绵密,几缕秀彩摆荡在布面上,和丝线透出同样的光泽。
藜藜不放弃的继续游说着,意图扭正她已然偏差的认知,‘夙衮其实不是那
么无情的人,从往来的商旅百姓口中,可以知道他没有忘记你、一直在寻找你…
…‘
‘藜藜,不要再谈他了好不好?我知道自己亏欠于你,是我害你不能投胎,
你不但没有怪我,还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你的恩惠我没齿难忘……
但请你不要逼我回去他身边,他的心里没有我,他好会骗人的……‘
说着,她落泪了,说好忘了他,可每回一提起他,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有人来了,我先躲起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看到背对自己的身影,夙衮喉头泛酸,眼眶
热了起来。
这是她的幻听吧?映庭不相信的回首,看到那个背光而立的男子,眼泪直直
掉落。
夙衮立刻迎了过来,‘哭什么,见到我不好吗?’望着掌心中的泪水,他的
眼神变得难以言喻。
轻轻柔柔地,将那骨瘦如柴的身子搂进怀里,温暖的大手抚上她凹陷的脸颊,
来回摩挲着,仔细品尝这段时光以来,岁月以及相思之苦刻划下的痕迹。
他的庭庭瘦了,原先就不怎么丰腴的体形变得枯瘦干扁,但她眼底的光彩依
然清澄,看来似乎不为分离而神伤。
‘不好!不好!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想再见到你了。’静静靠着他的胸膛一
阵子后,映庭挣脱他的怀抱,哭喊着驱逐他。
‘映庭,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