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在几位掌柜不约而同谈到去年南方雨水少,旱象直至今年开春才稍稍缓解,所以去年收成的果子大多品质不好,收来的货色做成蜜饯,比不上往年的滋味好,但还好“庆余堂”的几位老师傅都是熟手,做了些许调配,味道仅有些微差异,比别的商铺强上许多。
就在大伙儿都在谈论的时候,傅总管出现在门口,向几位掌柜揖了揖身,便直走到夏侯胤的身边,附耳说道:“胤爷,太爷请你现在过去一趟。”
“回话说我正忙,晚些时候就过去。”夏侯胤没动声色,扬了扬手,示意他先退下。
不过傅总管可不好打发,他衔了老太爷的命令而来,事情要是没办成,他别想好过,“太爷说是现在,晚一时半刻都不成。”
“他老人家难道不晓得今天是各地管事回京汇报的日子吗?”
“太爷知道,但他管不着,说忙也不是他在忙,还说能者多劳,说胤爷是个人才,不会没时间抽空应付他这位棺材躺进一半的老人家,棺材进了一半,所剩日子也不多了,要胤爷多想想这一点才好。”
闻言,夏侯胤挑挑眉,睨了傅总管一眼,知道他是个老实人,所说的一字一句,绝对都是他太爷转告交代的。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无奈地叹出,心想他曾祖父既然知道自个儿是位老人家,怎么就不知道要安分些呢?
好歹也为他这位孙子着想一下,每天除了喝茶玩鸟之外,唯一的乐趣就是唯恐他这个孙子过得太清闲,有事没事就派人过来请他去问话。
“有说是关于何事吗?”
“太爷没说,只说这事一定要当着胤爷的面,奴才不敢多问,胤爷不会不知道太爷的性子,请你快点动身吧!”
“知道了。”夏侯胤颔首,召来了在一旁的大掌柜曹南昌,他是太爷安排在身边的副手,十分能干,对于协调掌柜们与商号之间的关系十分在行,“曹大掌柜,这里就先交代给你处理,事后再向我报备。”
“请爷放心。”曹南昌拱手点头,与众人一起恭送主子与傅总管出门。
炎热的夏。
徐徐的微风,扰人清静的蝉鸣声。
只是,在这白云寺里少了凡尘俗世的纷纷扰扰,让这夏日虽然炎热,却仍旧保有一份化外的宁静。
今儿个是初一,前来寺里参拜的善男信女不少,几年前,自从老太君大病一场之后,段倚柔也养成了每个月初一前来寺里祭拜的习惯,希望佛祖保佑老太君可以长命百岁。
午后,前来参拜的人渐渐少了,香火弥漫的空气之中,少了人声,段倚柔这时才缓慢地步入寺庙大门,在她的身后跟着婢女绿锦,两个人一路沉默地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之中,走过参道,来到庙堂之前。
段倚柔接过绿锦递上的香,高举过头,低首闭目向神佛默祷,白净的脸容除了虔敬之外,是平静而无表情的。
明明已经挑了人少的时候,却偏偏还是避不过众人的侧目,她心里非常明白,自己令人侧目的原因,并非她是段家的女儿,或者是因为自个儿闹出了那桩与男人私奔的大事,而是因为她所订亲的对象,是夏侯家的爷。
“就是她吧!那个跟男人跑了又回来的段家千金,她还要脸不要?做了丢人的事,怎么敢大摇大摆来拜神呢?”
三、四名约莫中年的妇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那音量却全然不怕被她听见。
“是啊!是啊!就不怕天打雷劈吗?要我是她,一定把自个儿关在家里,哪儿都不敢去!”
“那是你知道要羞耻,就不知道人家怎么想了!”
说着,几名妇人笑了起来,其中一名虽是半老徐娘,但是容貌却保养得十分了得的青衣妇人,段倚柔是认得她的,她是韩家的夫人,与段家算得上是世交,还记得孩提时,她还喊过韩夫人婶婶,不过近些年两家有些疏远了,再加上眼红夏侯家所挑选的媳妇儿竟然不是韩家的女儿,对于这一点,韩夫人一直都耿耿于怀,就算是没出事前,在路上遇见了彼此,韩夫人还装作不认识她这个小辈,冷睨了一眼,便招摇而过了。
段倚柔忍不住在心里苦笑,她这算得上是伯仁无罪,怀璧其罪吗?老太爷的赏识,对她而言,究竟是福是祸呢?
她抬起眸,将手里的香交还给绿锦,让她到炉前插上。
“明明就生得不是太好看,真不知道夏侯老太爷眼睛生到哪儿去了!”
“是啊!是啊!随便咱们哪家的女儿都生得比她好看,再不然,我记得段家的二女儿那模样也是极好的,无论如何,都比娶她强。”
说到底,是因为她生得不够好看吧!
段倚柔并不觉得自己生得难看,但是终究是比不上挽柔,如果这门亲事是教挽柔给得了,只怕人们就不会有话说了吧!
三姑六婆们的一字一句,一言一语,就像滴滴答答的冰冻雨水般,渗进了段倚柔的心底,她并不觉得疼痛或难过,只是觉得寒冷。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人情冷暖吧!点滴心头,也只有自个儿知道了。
她静立在原地,唇畔抿着一抹浅淡的微笑,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又或者说她听见了,可是却丝毫没将人们的恶意搁在心上。
但是她能受得住,绿锦可受不住。
“小姐,咱们回去吧!”绿锦拉了拉主子的衣袖,小声地劝说道。
“不可以,我与夏侯公子约在这里见面,说好了要见面,我怎么可以先走一步呢?”她含着笑,摇了摇头。
“真是的!公子哪儿不好约,怎么就约在这白云寺呢?”
“不怪他,见面地方是我挑的,既然我今儿个会来寺里参拜,就约他一块儿来,如果没拿他当挡箭牌,今儿个爹爹绝对是不会放我出门的,已经习惯了每月初一十五都来参拜,突然不来了,我浑身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绿锦没好气地瞅着主子,虽然早就习惯了主子淡薄不强求的个性,但是,想到她把与夏侯公子单独见面的机会,当成了是让她可以顺利出来礼佛的借口,就忍不住教人又急又气。
“放心,我会把话跟夏侯公子说清楚的。”段倚柔轻轻地笑了,看得出来绿锦替自己十分着急。
“小姐要如何与夏侯公子说呢?”绿锦忍不住好奇。
“我会对他说,挽柔比我好,希望他可以多多考虑她。”说完,她眨了眨眼,果不其然看见绿锦急得跳脚。
“小姐!”真的是快气死人了!
主仆两人说得极轻声,一旁的人只顾着评论段倚柔,没太仔细听清楚她们说话的内容,这时,韩夫人又故作小声,但其实拉高着嗓子说道:“我想夏侯家应该会退婚吧!毕竟‘庆余堂’可是大门大户,就算没发生那件丑事,她也配不上胤爷,现在,她可是残花败柳了,跟高高在上的胤爷比起来,她就连地上的一把泥都不如了!”
“这些人!说话就不能留点口德吗?!”绿锦气急败坏,箭步上前想要找那些人理论,却被主子给一把拉住了。
“你同她们计较,不就同她们一般见识了吗?”段倚柔紧紧捉紧了婢女的手,明明指尖已经泛着冰冷,神色却依然坚定。
韩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听出了她话里带着刺儿,心里不高兴。
“唉呀呀,明明做错了事,说话还挺不客气的,也是,就算是个泥人儿,也有土性子的吧!咱们就大人大量,别与那可怜人计较了,就等着看好戏吧!看她还能嚣张多久。”
说完,她与几名跟从的妇人笑得花枝乱颤,见到段倚柔的脸色越加苍白,她们就笑得更开心得意。
这时,一名模样清秀的小沙弥走了过来,对着段倚柔说道:“请问这位女施主是段姑娘吗?我们住持方丈请段姑娘移步到后院一叙。”
闻言,段倚柔与绿锦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心里虽觉得纳闷,但仍旧点了点头,跟着小沙弥的脚步往后院前去。
韩夫人几人听见是住持方丈找她过去,心里都觉得讶异,也同时眼红不已,白云寺的住持一直都是由德高望重的高僧所担任,非常受到皇室朝廷成员的尊敬与重视,听说,如果住持没同意要面见,即便是皇帝本人到来,都见不到他老人家一面!
曾有帝王为此而忿忿不乐,但终究也没做任何处置,一直连来了三次,才终于见到了当时的住持方丈。
她们走过了长廊,就在要进入后院的穿堂之前,小沙弥停下了脚步,回头对她们说道:“方丈说只请段姑娘一个人进去就好了,请另一位女施主留步。”
“可是……”绿锦想要反对,却被主子的眼色给制止了,只好乖乖地停住脚步,让小沙弥给带开了,离开之前,依旧不断地回头,担心地看着一个人走进后院的主子。
段倚柔走进院子里,夏日的园子里已经是一片绿意盎然,在院子的角落,栽了一株已经盛开的百日红,粗厚的枝干可以看得出树龄十分老了。
她的脚步不自觉地走到那株老树旁,低头敛下眸光,看着一地的落花,在绿草如茵之中显得十分夺目艳红。
或许,是因为独自一个人的关系,又或许是那一地的残红,牵动了她内心的悲伤,一抹掺揉着苦涩的浅笑,噙上她的唇畔。
她原以为问心无愧,就可以不必在意别人如何说她。
可是,许是因为她心里无愧,所以,对于各种流言蜚语,才会更加感到无辜与受伤吧!
两抹薄薄的湿润,在她浅笑的同时,染红了她的眼眸。
这时,她忽然感觉到有道锐利的视线在瞅着自己,以为是方丈来了,转头却又遍寻不到人影,心里才在纳闷的时候,一名年纪约莫五十开外的中年人往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是段家小姐吗?”傅总管面带着和善的笑意,向她问道。
“我是,请问阁下是……?”
“在下姓傅,是夏侯家的总管,来给主子传个话,段小姐,胤爷临时有急事不克前来,请小姐先回府吧!”
段倚柔没想到会得到夏侯胤无法前来的消息,有一瞬间,她无法分辨出现在脑海之中的想法,是失望,也同时松了口气。
其实,她一直做着心理准备,今儿个会从夏侯胤口中听到他想要退婚的决定,因为早就是料想中的事,她的心情也一直很平静。
但或许,她并不如自己想象中坚强,可以听着夏侯胤说要退婚而无动于衷,终究,还是有点伤感吧!
“请傅总管替我回去转告夏侯公子,就说我随时等他的消息,请他明白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只求他不要太为难我的家人。”
“段小姐,这话……?!”傅总管露出一脸为难的表情,“这些话,还是请段小姐见到胤爷,亲口对他说吧!”
“好,我知道了。”段倚柔微笑颔首,这时正好绿锦耐不住性子了,急着跑进来一探究竟,“那么,傅总管,我已出门多时,怕家里的人会挂念,就先走一步了。”
“不送。”傅总管扬手恭送,目送她们主仆二人离去。
在这同时,夏侯胤站在庭院另一端的小阁里,透过石窗将刚才所发生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甚至于是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也都听见了。
“胤爷,人已经走了。”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