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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麻子公主而言,不中意他的原因太多了,例如他的眼神冷峻,还有他是被父皇逼婚的,其实他是打从心底鄙视她的容貌;而且更可恶的是,一个农夫完全不把公主看在眼里,是何等的罪大恶极?
反正原因多到一时半刻也说不完,因此麻子公主简单地说:“本宫说过,本宫不嫁农夫。”
“农夫刻苦耐劳,总比好吃懒做的纨裤子弟要强太多了。”
公主翻了翻白眼。“你喜欢,你代替本宫嫁。”
“皇命不可违,请公主三思。”珠儿苦口婆心地劝阻。
“你是不是皮在痒,想吃鞭子大餐?”麻子公主恶毒地威胁。
珠儿无怨无悔地跪下。“如果能让公主打消念头,奴婢甘愿受罚。”
今天是怎么了?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跟她有仇似的,现在连珠儿都胆敢忤逆她?!
算了!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揍她,因为她要把力气留下来,去找那个姓元的农夫,软硬兼施,软的是指用钱收买,硬的是指拿刀胁迫,逼他重新选择!
她刚刚还听香儿说,两位皇姊已经哭成了泪人儿,真可爱──可怜没人爱。
可是一想到那个姓元的农夫,她的心儿总是没来由地怦怦跳,看来她可得找个时间把太医叫来,检查看看她的心脏是不是被气出病了?
“我回来了。”这时,香儿连敲门的规矩都忘了,直接就推门而入。
麻子公主屏气凝神地问:“调查的如何?”
“驸马爷……”香儿一见公主瞪眼,吓得嘴唇发白。
“你叫他什么?”麻子公主的脸一阵红,分不出是气,还是羞?
香儿连忙跪在珠儿旁边。“公主息怒,那个农夫目前暂住在国丈府邸。”
“很好,我们即刻从后门出宫。”公主精神奕奕地说。
“我们也要去啊?!”珠儿和香儿面面相觑。
“把我的珠宝盒带着。”麻子公主挑眉命令道。
在月光的映照下,曳长的三条人影,更显得鬼鬼祟祟。
乱事初平,守门的侍卫奉旨严守城门,不准闲杂人等进进出出,但是一看到是恶名昭彰的麻子公主,就算他们一个人有十颗脑袋,也不敢不放行。
国丈府邸就座落在城外西郊,距离不太远,从后门走,拐三条街就到。
这里同样门禁森严,侍卫也同样不敢拦阻麻子公主大驾光临;只是夜都这么深了,公主这么晚来访,他们不禁猜想着,公主该不会是迫不及待想跟未来驸马爷亲热?
大家会这么想,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未来驸马爷英俊得连男人都又羡又妒。
不过,大家只要一想到他要娶麻子公主,嘴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可都暗自叹息──一根鲜草插在牛粪上!
第一次来国丈府,麻子公主发现这儿远比自己想像的还要富丽堂皇,看来国丈的确搜括了不少民脂民膏。
四处都是雕梁画栋、拱门穿廊,真不知那个姓元的农夫睡哪一间房?
绕了好一会儿,见到一扇亮着灯火的窗户,三条人影尽量无声无息地慢慢接近,然后低着身子,偷听里面的动静。
不听还好,一听麻子公主立刻火冒三丈。
一声沈重的叹息声响起,接着是粗哑的感慨声。“元大哥,真是命苦!”
另一个人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被迫娶了个麻子公主。”
“早知会有今天,当初就该娶东村村长的女儿。”
“美丽无用,西村村长的女儿比较贤淑。”
“不,北村村长的女儿勤俭才好。”
“还是南村村长的女儿好,屁股又大又圆。”
“说的对,元大哥是家中独子,兴旺香火最实际。”
一听就知道,这些家伙全是肤浅的农夫,口无遮拦、下流无耻!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由此可见,姓元的农夫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来今晚是来对了,让她知道姓元的真面目!幸亏还没拜堂成亲,还有挽回的余地,反正再听下去,也不会听到高雅的话,趁着耳朵还没生疮化脓之际,还是去找姓元的比较重要。
正想起身,麻子公主听到里头的农夫们谈论到她,好奇心大作。
“德哥,你跟元大哥一起上朝,对麻子公主有何看法?”
“简直是不敢看,她脸上的麻子,比胡饼上撒的麻子多了百倍。”
这个叫德哥的混蛋农夫,中伤公主,论罪该五马分尸,外加死无葬身之地!
看到公主脸上的麻子黑得发紫,眼中杀气腾腾,珠儿和香儿两人噤若寒蝉,心里直发毛。
公主生平最恨人家拿她脸上的麻子作文章,就连两位公主都逃不出她的魔掌,看来这个叫德哥的笨农夫,要准备买草席、办后事了。
“不是还有另外两位公主,元大哥为何挑中麻子公主?”
德哥轻蔑地冷哼。“一个鼻歪,另一个嘴斜,换作是你,你选谁?”
“这么说,皇上等于是拿刀架在元大哥的脖子上,硬逼他从烂苹果中选一个?”
“也没那么惨,反正吹了蜡烛,黑暗中,女人不都一样。”
“不一样,至少身材和皮肤摸起来不一样。”
“公主养尊处优,身材和皮肤肯定比那些村长的女儿都好。”
“德哥说的对,听说公主都是从小吃人蔘和用牛奶洗澡。”
珠儿和香儿松了一口气,替这个从鬼门关前逃过一劫的德哥感到高兴。
撇开公主脸上的麻子不说,其实公主的五官具备了美人胚子的条件。大而闪亮的黑眸,清澈如圆月;铤而巧雅的鼻子,细致如琢玉:薄而玲珑的嘴唇,鲜红如樱桃,还有巴掌大的鹅蛋脸,无一不出色迷人。
糟就糟在,一般人只看到麻子,就否定了公主的一切。
关于公主的身材和皮肤,珠儿和香儿这对贴身宫女再清楚不过了。
公主的纤腰,细到十指一环就能扣住;公主的乳房,白嫩饱满胜过世上形状最美的包子,令人忍不住想咬一口……不,是咬一辈子都不嫌腻!公主的臀部,虽然不大,但翘翘的;至于公主的皮肤,比丝绸摸起来更舒服。
不过,能够拥有公主美妙之处,自然只有驸马爷一人独享。
正当珠儿和香儿心思如飞絮缥缈之际,刚从鬼门关出来的德哥,好死不死的,又往鬼门关里走进去,自寻死路。
“婚后,元大哥只要在鸡啼时离开床,就不会被麻子脸吓死。”
眼看麻子公主就要大发雷霆,一声似温柔又似嘲讽的轻语从麻子公主背后传来,让珠儿和香儿突然呆住。
“公主,腿酸不酸?”是姓元的农夫。
“你想吓死本宫是不是?”公主手按在胸口上定神。
姓元的农夫似笑非笑地说:“元某是关心公主,蹲太久会累。”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假好心。”麻子公主手扶着墙,努力撑起发麻的双腿。
“参见公主。”闻声如一窝蜂来到窗外的农夫们,赶紧低头下跪。
麻子公主恍若未闻,此刻在她眼里,只看得到姓元的农夫,而且看得入迷。
原本在大殿上,她高高在上地打量他,只觉得他身材颀长,现在两人立足点平等,她这才发现他个子高如泰山,肩膀宽如巨扇,在他面前,她显得好渺小……如果他这时跌倒的话,肯定会把她压成又硬又扁的鱼乾。
看他头发半湿半乾,大概刚洗过澡,身上散发一股清爽的气息;不过,这股味道掩饰不了他与生俱来的男人味──狂野而危险。
她的心提醒自己要离他远一点,可是她的双腿偏偏无法移动;倒不是发麻所致,而是发软,换她想跌倒,尝尝看倒在他怀里是什么滋味?
哎呀呀,又来了!
找个时间,她得好好管教自己那不知羞耻的大脑!
回过神后,麻子公主目光冷若寒冰。“哪个人叫德哥?”
“小的。”一个壮汉自首地举起结实的手臂。
“你知罪吗?”麻子公主厉声质问。
“小的嘴贱,冒犯公主,小的自己掌嘴。”
“你们每个人都给本宫掌五十个嘴,你掌一百个。”明着是惩罚这些农夫,其实是给姓元的下马威,让他知道她麻子公主可不是好惹的。
正当掌掴声此起彼落之际,姓元的心里有数,但是却不甘心,毕竟这件事不只是这群农夫多嘴之错,公主偷听也有错!
他虽不护短,不过他更不畏权势。“背地说人坏话,是该掌嘴,但偷听又该当何罪?”他既然敢跟皇上据理力争,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公主?!
“大胆!你竟敢教训本宫不是?”公主气得浑身发抖。
“元某实话实说。”姓元的不卑不亢,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势。
“你……”麻子公主气得牙齿不听使唤,上排打下排,久久不能自持。
姓元的嘴角勾出一抹邪气。“公主为了何事夜访元某?”
“到你房里去说,就我们两个。”麻子公主命令道。
“这样不太好,万一传出去……”姓元的面有难色。
“谁敢嚼舌根,破坏本宫名誉,本宫就割了谁的舌头!”
一声冷冷的喟叹响起。“元某担心的是,元某的名声毁于一旦。”
麻子公主和姓元的第一次交手,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麻子公主惨败。
“这是给你的。”麻子公主把带来的珠宝盒,用力地放在桌上。
“什么东西?”姓元的坐在圆凳上,自顾自地为自己倒杯茶,解渴润喉。
“贿赂。”麻子公主对他没有先请她坐,打心底认定他是个不懂规矩的粗人。
姓元的啜了口冷茶,漱了漱口,然后吞下。“贿赂我什么?”
哪有人会把漱口水喝下去?真不卫生!她果然没看走眼,粗人就是粗人。
“明早你向皇上请求重选,这些都是你的。”公主一脸鄙夷地掀开盒盖。
瞧!他两眼发直地看着价值连城的珠钗玉镯,一副没见过宝物的穷酸相,更加证明了她的判断正确。
他不过是个虚有其表,脑袋里装稻草,肚子里没半点墨水的粗人,一盒珠宝就把他的魂都勾走了──任务完成,她可以拍拍屁股,打道回宫睡觉了!
可是一阵冷飕飕的寒气突然从她背后袭来。“公主只值这盒珠宝?”
“你嫌少?!”麻子公主回过身坐下,对他的贪心感到无比的厌恶。
“不,我是为公主自贬身价,感到悲哀。”姓元的话中夹枪带棍。
“你要多少?”麻子公主隐忍着满腔的怒火。
姓元的反问:“公主值多少?”
她马上毫不迟疑地说:“无价。”
“那就是说,用钱也买不到。”姓元的把无价的意思解释的更加浅显易懂。
不可小觑的农夫!
表面上看来,姓元的只是在耍嘴皮,其实每一句话都像一个圈套,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走入圈套里。
如今,她深刻地感觉到,有一条无形的绳子紧紧缠住她的颈子,令她几乎窒息,令她差点昏厥过去……
他真的是一名只会种田耕地,目不识字,微不足道的农夫吗?
光是那双眼眸,深邃如黑夜、光亮如星辰、燃烧如火炬、广阔如大海……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眸?彷佛能看穿、彷佛能照亮、彷佛能吞噬、彷佛能淹没任何人,尤其是女人的灵魂,在他的注视下,根本无所遁形,让人不敢正视、让人不敢目迎,却又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他一眼!
太可怕了!麻子公主急急别过脸,故作沈思状,屏气凝神。
他究竟是怎样的人,她很想弄清楚,不过……她了解他要做什么?
她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明明是要跟他划清界线,从此天涯海角,老死不相往来呀!
“公主在想什么?”姓元的眨动着眼睫,狡黠的目光彷佛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