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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发男人丝毫不敢小觑他这含怒而发的一拳,忙放开焰娘举掌相迎。
卿洵唇角勾起一抹冷孤,阴郁地望进一旁惶然失措的明眸中,森冷地道:“跟我去罢!”语毕,已拦腰勾住蓝衣女郎的纤腰,在银发男人反应过来前,向后疾退。
卿洵打定主意逃,有谁能拦得住?
☆☆☆
在平静的江面上,一艘华美的楼船缓慢地顺流而下。
焰娘坐在椅内,目光淡漠地落在窗外不断逝去的翠绿河岸,心思千四百转。
他既然不要她,又擒她来做什么?本来自己已决定放弃,他、他又何苦再来撩拨她的心,让她心中再次升起渴望。他难道不知道,现在的她已无力追逐于他的身后,摆脱她,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究竟想做什么?焰娘疲惫地闭上眼,为卿洵反常的行径头痛不已。
舱门被推开的声音响起,没听见脚步声,但是她却知道有人来到了她身后,不用回头,凭敏锐的感觉她也知道是谁。只是她料不到的是下一刻她已被打横抱起,向床走去。
她吓了一跳,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已换上一身白袍的卿洵脸上。那张脸不再有初时的怒意,恢复成以往的木然,但他的浅棕色眸子却紧紧盯着她的眼,令她不能移开目光。
“喂,你告诉我,捉我来有何目的?”收拾起消极的心情,焰娘顺势搂住他粗壮的脖子,故态复萌地撒起娇来。
他最厌恶的就是这一套,也许会立刻将自己丢在地上。很怀念啊,很怀念他轻蔑的表情,至少那证明他眼中还看得到自己。
没有回应她,卿洵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正要伸直腰,却发觉她的手揽着自己的脖子没有放开的意思,木然地回视她,等待下文。
“你不回答我,休想人家放开。”焰娘笑语嫣嫣地道。以前她都是这样逼迫这闷葫芦说话,没想到还会有这个机会。
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浮上卿洵唇角,他蓦然抱起焰娘一个转身,自己坐上了床沿,焰娘则被搁在了他腿上。
喝!焰娘着实吃了一惊,忍不住收回手揉了揉眼睛,是她眼花了,还是她在做梦?她可以想出千万种可能性,也想不到卿洵会有这种反应。他,是不是生病了?纤手一伸,按在了卿洵的额上。
卿洵看着她,突然紧拥住她大笑出声,声音虽然嘶哑难听,却极尽欢娱快活,仿似碰上了世上最令人开心的事一般。
紧挨着他的身子,感觉到他胸膛从未有过的振荡,焰娘突然觉得头有些发晕。一定是她的病还未好,而且还有加重的倾向。
笑声渐止,卿洵突然伸手为焰娘脱掉鞋袜,在她狐疑的眼神中,用他蒲伞般的大手轻轻握住她晶莹剔透的玉足,爱怜地摩挲,“我还是喜欢你不穿鞋的样子。”
被他吓住,焰娘从没见过这么反常的卿洵,心中不由害怕,只当他是在捉弄自己。现在的她可经不住折腾。
“你是你,我是我,我穿不穿鞋可与你毫不相干。”笑眯眯地,焰娘一边筑起厚厚的心墙以防被伤,一边挣扎着想从卿洵怀中挣脱,虽然留恋,她却知不宜久留。
卿洵脸色一变,双手用力,将她紧锢在怀中,令她动弹不得,“你是我的女人,怎么不相干?”
沙哑的声音仿似警告,焰娘却敏锐地察觉到其中令人心碎的痛楚,不由微微蹙起了秀眉,他,可当真?
“那是卿夫人逼的,你、你从来便不是心甘情愿。”低低地,焰娘忍着心中伤疤被撕裂的剧痛,说出九年来两人心中都明白的事实。以前她心中总是存着希望,于是从来闭口不提。可是现在她已是废人一个,哪里还敢奢望什么。
“你送我回去吧,我发誓以后再不纠缠你。”终于,的决定不再戴面具,秀美的小脸上一片惨白,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她禁不住微微颤抖。
在他怀中,她从来便没觉得过温暖,可是真要离开,才赫然发觉没有他的怀抱,竟是如此的寒意浸人。可是她从来便没有选择。
“休想!”卿洵闭上眼,痛苦地低吼,手上的力道令焰娘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不放,永远也不…”他不善表达,即使到了这一刻,依旧无法确切地表达出自己的心意,只知道用那双强劲的手臂紧紧地抓着,抓着自己不想失去的一切。
“永远…”焰娘茫然,这两个字她从不敢想,可是却从他口中吐出,“我不走,你不要用那么大力,我快喘不过气来。”他是否把自己当成了另外一个女人,他的失常让她不得不如此怀疑。
卿洵的手臂微微放松,看着她的目光竟变得温柔,就连那一向丑陋骇人的脸部轮廓也因这而变得柔和。
焰娘心中不由怦然,她恍然知道,就算他将她当成另外一个女人,她也甘愿在他这样的柔情下陪他一生。可是他又怎会长期将她错认,一切不过都是梦罢了。
绝望地,她伸手勾住卿洵的脖子,吻上他的唇,与前不同的是,卿洵立即给予她热烈地回应,和以前的木然完全不同。
“焰儿…”喘息的间隙,卿洵沙哑地呼唤出年来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的名字。从来没珍惜在意过,却不想已搁在了心中至深处。
“什么?”焰娘惊愕地后仰,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他唤的是何人?
“焰儿。”卿洵口中喃喃重复,不舍地吻上她仍紧蹙的眉,这里,不该有折痕,在这张脸上,他习惯看到笑容,“焰儿…”
他喊的是焰儿!在那次被迫的选择中,他喊的也是焰儿,难道——焰娘不敢想下去,只因这一切是她渴望却从不敢冀望的,只怕、只怕还是梦吧。
“卿洵,我是焰娘…那个…你最讨厌的…唔。”焰娘鼓起勇气,颤抖着声音想要确定,却不想被卿洵用唇轻轻吻去了最后的两个字,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卿洵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
“不要说…对不起…” 自责的语调,任谁也想不到会出现在卿洵身上。
可这一刻,不,在知道失去焰娘的那一刻起,即便他心中不承认,他就已经在自责痛悔了。
“别…”焰娘伸手捂住卿洵痛苦的歉疚,呆呆与他深情温柔的目光对视半晌,突然一下子抱住他的脖子痛哭失声,她终于明白了她的所有深情都有了回报。不需要太多的语言,只从他看自己的眼神她就可以肯定这一点。可是焰族女子的情…
结尾
春天的湖水绿得沁心,一阵东风拂过,泛起层层水纹,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湖畔竹林中,长发束在脑后,白衣飘飘的纤秀女郎手持五萧面湖而立,一双澄澈冷然的眸子凝定在浩渺的湖面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美人绝似董妖娆,家住南山第一桥。不肯随人过湖去,月明夜夜自吹萧。” 良久,她低声吟喝出这首她钟爱的诗,一丝莫名的凄楚浮上眉间。
就在此时,她耳中传来欢快娇腻的笑声,接着是一沙哑的说话声。
“来,焰儿,把鞋穿上。”男人的声音是宠溺,是无奈以及一丝心疼。
“不要,不要,我讨厌鞋。”娇媚的女声透露出厌烦,但是那女人显然懂得怎么搏取男人的怜爱,“卿郎,你不要和二哥一样总盯着人家穿鞋嘛。”
“可是…”男人显然很矛盾。
“没什么可是,我知道你怕我脚受伤。唔,大不了你抱人家好了。”女人轻轻一笑,语气中充满撒娇以及挑逗的味道。
沉寂片晌,男人低哑地应道:“好。”
接着是脚步远去的声音。
焰娘成加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了么?
女郎露出一个清冷的笑。
自古以来,焰族女子的感情便从来没有得到过回报,一个个花样年华的美貌女儿便似一只只扑火的飞蛾,又似一堆堆自焚的火焰,在自己炽烈的感情中化为灰烬。而焰娘成加何其有幸,虽功力全失,却终于找到了焰族女儿梦寐以求的爱。
可是为了爱而失去自己,值得吗?
多年来她一直在不停地思索这个问题。尽管她一直努力使自己脱离焰娘这个身份的束缚,可是体内流淌的血又有谁能否认呢?她成功地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和感情,但是未来的路——
“我以火焰之神的血液诅咒,焰族女人永生永世都为娼为妓,为自己心爱的人所唾弃…”
古老邪恶的诅咒犹在夜空飘荡,而女郎美丽的脸上却浮起不屑的笑。
焰娘,祝福你!
一全书完一
后记
终于写完了。
花了近一年的时间,不只一次地从头开始、修改,虽然现在仍然不太满意,但也只能如此了。或者,在下一本书,我会让自己更满意些。
本来是打算遵照历史,将故事插入某一个时代的。但是这样一来,想象便被局限了。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的历史知识有限,怕多写多错,还不如自己虚构一个天地,与正统的中原相混,反而写得顺手。
因为这本书与上一本书《弃女》有所关联,所以写起来需十分注意衔接得是否合理恰当。尤其是在描述相同的场面的时候,既不能照本宣科,又不能偏离得太远,只能转换角度,从不同角色的思维方面来写,不是太容易。因此难免会有错漏不合的地方。希望各位看官体谅指正,在下一定感激不尽。
好了,就同书的结尾一样,最后我祝福天下所有有情人幸福快乐,不再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