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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夏侯邃现在应该是暴躁地掐着她脖子,胁迫她说出翠盈师姐的行踪,绝不可能用这种近乎恳求的方式……
不管有诈无诈,紫衣老实的说:“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说。”
“你……”夏侯邃被怒火燃烧的双眼,几乎冒出了青烟。
“你气我也罢,你恨我也行,你要杀我,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她是我师姐,我决不会出卖她。”紫衣无怨无悔的说。
“算了,不需要你的帮忙,我自己会捉到她。”
“你打算如何处置我师姐?”
“杀人偿命,这是很合理的处置方式。”
紫衣沉下了脸,喉咙痛得像被火烧似的,无法开口。
这时不远处传来铿锵的脚步声,很快就停在门外回禀道:“少尉官,该上路了”
“我马上就来。”夏侯邃叹了一声,耳提面命的说:“你和绿衣姑娘的关系,别让任何人知道,连夏侯娜也不可以说,免得传到娘耳中,害苦你自己。”
不待紫衣回应,夏侯邃便打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夏侯邃的话如一股暖流流进紫衣的心坎里,一颗颗晶莹的泪珠自脸颊滴落到地上,她的心又是酸又是甜又是苦……
第五章
十天后,夏侯邃运棺回到蒲国公府,夏侯夫人当场昏倒。
整个府邸陷入愁云惨雾之中,为了缉凶;在办完丧事后,夏侯遂再次远行。
虽然夏候夫人并没有责怪紫衣是扫把星,丫鬟家仆间也无闲言闲语传出,但夏侯夫人却变得默默无语,也不再去佛堂念经,而是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诵佛。
紫衣的作息一如往日——清晨醒来到后院练武茹素后便回房,有时夏侯娜会过来找她,两人一起绣花但鲜少交谈,过了下午膳再加入杜知节,三人时而吟诗时而下棋;过了晚膳,大家各回自己的房,等待悲伤的气氛过去。
又过了十天,夜深人静时分,紫衣飞身出蒲国公府,来到城墙东北转角处,留下联络符号,然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回蒲国公府。
静慧女尼是个很有远见的高人,当初为了众徒弟行走江湖时,能保持音讯相互扶持,特别设计了以莲花为代号的联络方式,但在眠云背叛师门之后,立即通令弟子改以燕子为代号,免得让眠云捉到把柄,引来杀身之祸。
七天过后,在紫衣留下燕子的符号旁边出现另一只新燕子符号。紫衣大喜,知翠盈师姐已来到江都。
远处谯楼传来二更的锣声——紫衣趁着夜深;纵身一跃,翻过高墙,在冷月伴随之下来到护国寺西院。
从窗外往里看,一片漆黑,紫衣学了一声燕叫,屋里立刻传出莺啼,确认是翠盈师姐,紫衣毫不迟疑地推门而人,和女扮男装的翠盈抱在一起,两人不觉泪湿满脸……
半晌,紫衣关切的问:“翠盈师姐,可有师父的消息?”
“师父已仙逝了。”翠盈脸上保持从容的表情,但泪却流得更多。
“师父——”紫衣忍不住尖叫,但一只手快速地掩住她的嘴。
“小声点,以免吵到和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是谁杀了师父,我要替师父报仇。”
“大仇已报,杀师父的正是上次遇见,头戴雉鸡翎毛的军官。”
“唉……”紫衣不由地锁眉叹气,师姐为师父报仇并没有错,而夏侯遂欲为兄报仇也没错,两人都没错,看来这个仇是无法可解,若是将来有一天,他们相遇对峙时,她该怎么办?
两强相争,必有一亡,不论是谁死谁活,紫衣自觉都无法承受结果。
翠盈发觉紫衣脸色有异,关切的问:“紫衣你有何心事?”
“我听说,那个军官人家悬赏重金,只要取得你的人头……”
“人头在项上,谁有本事就来取。”
“师姐,师父常教我们不要意气用事,更何况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世上高过你我的高手不胜枚举,小心为要,一切等避过风头再说。”
“真惭愧,我竟然忘了师父的谆谆教诲。”
“师姐有何打算?”
“师父会死,我的画像会被张贴,这都是眠云所害,我要杀了她。”
“外面风声紧,杀眠云的事交给我,师姐还是找座深山躲起来比较好。”
“你根本不是眠云的对手,师仇还是得由我亲自动手。”
灵机一动,紫衣苦口婆心劝道:“我看这样好了,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子乔装易容,跟画像完全不一样,一来可避开追杀,二来可寻找眠云的下落,一举两得。”
此刻翠盈的模样,脸涂墨粉,一身男装,连跟她共同生活了十年的紫衣都差点认不出来,这么一来必可避过夏侯邃的耳目,两人就算在路上相遇也不会厮杀起来,这倒不失为化解仇怨的好办法。
翠盈不疑有他,点头赞同道:“此计甚妙!”
除去压在心头的大石,紫衣霎时觉得整个人好像轻了几公斤似的,快活了不少,除了还有一块小石哽在喉中。
这些天令她食难下咽的,就是眠云那个没心没肝的叛徒,她咬牙切齿的说道:“眠云背叛师门,害得师父驾鹤西归,清风观观破人散,不给眠云一刀,我心有不甘。”
“眠云现在下落不明,待我找到她,定会联络你。”
“我人会一直待在江都,静待师姐的消息。”
“紫衣,江湖上不闻你的踪迹,你在江都做什么?”
紫衣又惭又羞,红着脸说道:“紫衣惭愧,不敢隐瞒师姐,紫衣嫁人了。”.仿如青天霹雳打在翠盈脸上,翠盈一副怀疑自己耳朵听错的模样,她启口问道:“我有没有听错?你刚才是不是说你……嫁人了?”
“师姐没听错。”紫衣不愿多谈,抿紧了唇线。
“主上昏庸,战火四起,早成亲何尝不是件好事,我刚才不该大惊小怪,师妹别放在心上。”翠盈拉着紫衣的手,又拍又哄的说:“快告诉师姐,是书生?还是侠客?他待你可好?婆家有无欺侮你?。
“我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紫衣嗫嚅道。“既然我人来到江都,应该去拜访一下你公婆……”
“万万不可!”紫衣急切地喊道,漆墨般的瞳孔闪着明暗不定的晦光。
“也对,我是钦犯,只会替你带来灾祸……”翠盈黯然的说。
紫衣急忙澄清,“师姐你误会了!我明说好了,我嫁与官家做小妾,我的夫君是个尽职的军人,我怕他认出师姐,引发一场不必要的厮杀。”
“你怎么会甘心做小妾?”翠盈百恩不解。
“这事说来话长,总之木已成舟,师姐就不要问了。”紫衣有口难言。
“不行,我一定要问个明白,你好歹也是金枝玉叶之身,为何要作贱自己?”
“我……”面对翠盈咄咄逼人的眼神,紫衣心一急,冲口而出:“我喜欢他,很喜欢他。”此话一出,紫衣双颊烧了起来,两片红云,一脸的娇羞。
“女子自古以来心眼小,你若真心喜欢他,怎容得下与另一女人分享?”
“师姐有所不知,我爹爹过去虽在朝为宫,但前些年被眨为犯官,他乃大官之后,我与他门不当户不对,所以只好委曲求全。”紫衣感慨地说道。
“我虽名为小妾,但他并未娶妻,我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如何?他什么时候娶妻?他的妻子与我合不合得来?我会不会离开他?这些事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现在:”
话虽然是说给翠盈听的,但却像是头一次仔仔细细分析自己的心情,她总算了解自己并非是为了夏侯夫人而答应做妾,而是她已经爱上夏侯邃……
但夏侯邃却只当她是宠物,即使在守丧期间,觊了一点时间就要她,有时怕娘派人到房里找他,强拉她到花园假山形成的钟乳洞中,撩高她的裙懦,再褪下自己的裤头,就这样欢爱,真是令人羞赧!她一直以为自己不会思念他,但才十七天不见他,她的心竟空洞的不得了!一想到卿卿我我的点滴,无端的兴奋使她心跳急促、脸颊发烫;露出媚相。
翠盈一看便知,促狭地间道:“想到他了是不是?”
“我才不想那个有门户之见的薄幸郎。”
“少来,你是痴情女,他是多情种,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是多情种?这话怎讲?”紫衣虚心地间道。
“这世上哪有妻未娶先纳妾的道理,依我猜测,他是碍于父母的阻拦,不便明说对你情深意浓,所以托辞先纳妾后娶妻,让他爹娘信以为真,用这种方法将你迎进门,他日等你怀了香火,还怕你公婆不给你名分!”
“他对我真有此心吗?”紫衣喃喃自语。
“师妹,难道你看不出自己夫君的情意吗?”
“他从不说好话,更别提甜言蜜语。”紫衣叹口气,夏侯邃都是身体力行。
“紫衣你似有很多难言之隐…:”翠盈眼睛一眯,瞧出了端倪。
“师姐多心了,紫衣虽是小妾,但生活安逸,除了师仇未了,并无其他心事。”
“天就快亮了,你也该回家了,免得让人发现你不在床上睡觉,疑你半夜溜出来做乱七八糟的事。”翠盈脸色忽地一红,娇笑道:“对了,师姐应该告诉你,师姐其实也觅得一郎君。”
“他叫什么名字?是怎么样的人?”
“他叫秦玄莛,是个英雄,多亏他的协助,我才能顺利杀了夏侯迁,待我与你会面完,我将和他一边寻探眠云下落报师仇,一边解救黎民苍生之苦实践师命。”
“恭喜师姐,日后将和师姐夫成为受人景仰的鸳鸯双侠。”
“放屁!”一声暴喝,从窗外传了进来。
一听声音,紫衣脸上的血色随着冒出的冷汗褪去……
☆☆☆☆☆☆
“是谁在屋外放肆?”翠盈抽出软鞭,做出防备状。
“我是夏侯邃,来索贼婆你的命。”站在窗外良久的夏侯邃,终于忍无可忍了。
其实他一直没有离开江都,他深谙紫衣的心态;知她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他为兄报仇,毕竟萧翠盈最她师姐,而夏候迁虽名为她家人,事实上两人连面都没见过,所以他不怪她胳臂向外弯。
相反地,他正好利用她的心态,逮住女扮男装的萧翠盈。
不过凶手不只萧翠盈,还有秦玄莛,他原以为秦玄莛也会来护国寺,而将这对狗男女一网打尽是他的计划,所以他才会无声无息地静立窗外守候,却听列她和萧翠盈的谈话内容,地说——她喜欢他,很喜欢他……
乍闻此言,他的心跳立刻狂乱起来,幸亏风大摇得树叶沙沙作响,当时他还真拍这个叫萧翠盈的贼婆听见,让她逃了,他就太对不起黄泉下的大哥了。
虽然心花朵朵开,但报兄仇是他此刻最重要的事,其他事晚些时候再说。
“夏侯迁是你何人?”翠盈冷声问道。
“我大哥。”夏侯邃漆墨的眼瞳透出又冷又酷的杀气。
“你怎知道我今晚在此落脚?”翠盈紧握软鞭,做出应战的准备。
“多亏了我的小妾引路。”夏侯邃将视线凋向一旁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紫衣。
“你的小妾在哪?”随着夏侯邃的目光,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