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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又一想,耿立明心里应该还是有她一点点位置的,要不怎么会只要接到她的电话,马上就出现在她面前,听到她病了,就飞奔过来了呢?
车行至夏珺家楼下,耿立明淡淡地说:“你上去好好休息吧,我还要回公司办点事”。
“好”,夏珺也是淡淡的,她也实在没力气再多说什么。
在夏珺关上耿立明车门的一刹那,她突然看到前方的另一辆车很眼熟,车牌号也是认识的,可偏偏他停的那个地方很暧昧,再仔细一看,分明就是唐朝洋的车。
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上了心头,这又是什么意思?跟踪么?
夏珺最不喜欢这种暗中跟踪的行为,这样被人监视,被人怀疑的感觉简直是糟透了。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这样做?
她装作什么也没看到,若无其事的往回走,但心里却幻想着自己要是长了后眼该多好?也不知道那个爱冲动的唐朝洋,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估摸着耿立明的车开得远了,便又折回去走向唐朝洋,她看得出来,唐朝洋很是生气,那股盛气,就要爆发了。
“他是什么人”,唐朝洋咆哮着,说话那口气,像是在教训自己的女人。
“朋友,”夏珺很淡定。
“和你什么关系?”
夏珺轻蔑的笑了一下,“和你一样”,这四个字一出口,夏珺就后悔了,这不是不打自招么?自己很清楚他的个性,这件事告诉他真相有害无益,自己又何苦这样互相伤害呢?
“他会和你结婚么?他有我这么爱你么?他会为你付出一切么?他又会为你放弃原本的生活么?”唐朝洋简直是被气疯了,一句接着一句的,没完没了地抱怨着。
夏珺的牙痛又开始发作了,一阵一阵钻心的痛,眼睛里也噙满了泪花。她真气自己这泪水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偏要在唐朝洋面前显露,他会不会误以为是自己舍不得离开他呢?“我说过了,他和你一样,他有老婆,他不会娶我的,他不会为我放弃什么,他也不会把一切都为我付出,因为,我这种女人不…值…得,你满意了吧”!
唐朝洋气得发抖,“我说怎么会我再三请求你,你也不肯把你家里的钥匙给我一把,他有吧?你到底有几个男人?还是几十个?”
夏珺的泪水毫无遮拦的淌着,铺了满脸,她自己也分不清是牙痛又犯了,还是因为生气,她生硬的点了点头,“你说的都对,行了吧?满意了吧?”
“上次你说参加你同学的结婚典礼,你不想没有男朋友被人看扁,可是你就是不愿意我和你一起出现,也是他陪你去的?”
夏珺再次肯定的点了一下头,却不想再说一句。
唐朝洋怒火中烧了,“你简直是个职业第三者,不要脸!婊子!骚货!”
说完话,反身决绝的走了。
看着第二辆车扬长而去,夏珺的心里真是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那一口闷闷的直闷在咽喉处,上不来,下不去的,就要把自己毒死了。
回到家后,面对空荡荡的屋子、冷冰冰的水壶,就连想喝一口热水都没有,夏珺这才发现女人终归是脆弱的,再加上生病,她的内心是渴望被男人呵护的。
经历了这么多,她也不想再去埋怨命运,更不想像小女生那样哭天喊地,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让女人承受的东西,比男人多许多!
无奈,她只好让姐姐夏菁菁来家里陪她。
七十、衣锦还乡
其实夏珺的牙早就不疼了,可她偏偏犯懒,躲在家里不想浪费央求医生开出来的病假条,一个人静静的盯着窗外发呆。
“夏珺”。
“嗯,”她无心的回应着。
电话那端缓慢的声音再次传来,“要不,我带你一起回去吧?你也好散散心。。。。。。”
“去哪儿啊?”夏珺的脑袋发木,根本就没心情和谁打哑谜。
“山东老家啊?你不是说想和我一起回去的么?”
“山东啊,”夏珺依然没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她突然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高兴得一蹦老高,“真的啊?你真的愿意带我回去?”
“是啊,高兴么?”
“嗯,我马上准备,呵呵。。。。。。”
直到下了火车,夏珺才想起来问了一句,“唉呀,你的老家人肯定是认识你老婆的啊?我就这么跟你回去了,他们问起来的话,要怎么说啊?”
耿立明只是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你不回答不就行了”。
“你这叫什么话?难道别人问我的时候,我就是死活不张嘴么?那人家要是以为我是哑巴怎么办呢?”
“呵呵,还哑巴呢?你这么多话,我就不信你绷得住,”耿立明突然怔住,“不过,我老家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好玩儿,要不,我还是到镇上给你订间旅店住下吧”。
夏珺一脸的不愿意,“什么嘛?大老远陪你出来的,你倒好,想把我一个人扔进旅店不管那?那我到时候谁都不认识,又找不到你,那该怎么办呢?再说,那地方信号那么不好,我万一有点儿什么事儿,找谁去啊?报警都来不及……”
“好好好,”耿立明赶紧打住,“行了,跟着我,行了吧,再说下去,就快出人命了,我老家有你想象的那么恐怖么?我只是,我只是担心你住不惯农村罢了”。
“有什么的?”夏珺一别脸,“我小的时候家里一直就住平房啊?没什么不习惯的”。
“那就好,我们快走吧,还要坐好几个小时的汽车,”耿立明背起大包小包,迈腿向前走了。
夏珺似乎听出了什么不对劲,“天哪,不会吧,现在还没到么?好要坐汽车?你别告诉我坐完汽车还要坐马车,坐完马车还要走着……到底多远啊?唉,那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耿立明的回答差点儿没让夏珺背过气去,“是啊,全都让你猜中了。哈哈,后悔了吧?”
“简直一人贩子!”夏珺快跑了几步,才跟上了他。
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天都黑了。
只见一片广袤的黑压压的土地之中,亮着一圈一圈或明或暗的灯火,耿立明变得兴奋起来,指着前面,“看,到了,那里就是我的家了”。
夏珺浑身都快累散架了,一拐一拐的走着,肩上的大包都快坠到地上了,“哪里啊?我怎么看不到,黑黢黢的”。
“就那儿,哈哈,大家还没睡,一定是在等我……”虽然看不清耿立明的脸,但从声音便可以听出他是多么的兴奋。
“是啊,”夏珺有气无力的应和着,“你这也算是衣锦还乡了吧?这大包小包的,活活想把人累死……我就奇怪了,你都带什么了?有什么好带的?哦,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说你怎么那么痛快的就答应带我来了呢?原来是让我当苦劳力的,哼,气死我了……”
耿立明不住地笑,“哈哈。。。。。。随你怎么说吧,你是累得走不动了吧?这样,我先跑过去告诉他们我到了,然后,再叫人过来接你,”他不由分说地就走了。
“唉,唉。。。。。。”任凭夏珺跺着脚的喊,耿立明也不再回头,他就像射出去的箭一样,径直的向前奔去,也许,那就叫“归心似箭”吧?
黑暗深处传来几声也不知是什么鸟儿的叫声,异常诡秘凌厉,吓得夏珺浑身一哆嗦,也不知是哪儿来的一股力气,她拔腿就往前跑去,就连身上的大包袱也不再觉得沉重了。
循着耿立明的背影,夏珺来到了一户人家的门前。透过斑驳的门板缝隙,可以清晰地窥见里面的灯火,不时传来一声高似一声的男人的笑声。夏珺刚要推开门看一下,却被里面出来的人吓了一跳,“您就是俺叔的朋友吧?”
“嗯?”夏珺看着他愣了一下,又反应过来,他口中的叔就应该是耿立明,“啊”。
那人得到回应,伸手一把“夺”过了夏珺身上的大包小包,毫不费力地拎在一只手里,“进去吧,”说完话,“噔噔噔”的在前面引路。
像电视剧里常常看到的场景一样,耿立明正扮演着一位功成名就回乡的施舍者,在一一的向大家派发礼物,“这是二婶的,这是三大爷的,这是六哥的,哦,这是小虎子的,这是……对了,五爷爷呢?”
耿立明家的人还真是多,炕上坐满了男人,还间或的穿插着蹦蹦跳跳的孩子,地上站满了女人,大家全都欢呼雀跃着围着耿立明要礼物,独独自己坐在了屋子角落里的椅子上,像个局外人一样,旁观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
怪不得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身份会曝光,原来大家的注意力,根本就不会放到自己身上。
直到耿立明背来的几个大包全都瘪瘪的了,火热的气氛才稍稍的静下来一点儿。
大家又开始忙着嘘寒问暖、问东问西,把耿立明讲的这几年在外面发生的事情全都当成新闻一样的专注的听着,夏珺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不是说农村的人睡觉都很早么?这是怎么了?
后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耿立明终于注意到了歪在椅子上睡着了的夏珺,走过来叫醒了她,“夏珺,夏珺,你快醒醒,跟着三嫂去睡觉吧”。
夏珺迷迷瞪瞪的睁开了眼,看见了耿立明和一个一脸憨厚朴实的农村妇人,“去,去哪里睡啊?”
“你跟着三嫂去她家睡,她家里只有她和她的女儿,三哥到外面打工去了,都是女人,你住着也方便些”。
“哦,”夏珺一脸似懂非懂,但主要是听明白了重点,那就是可以睡觉了。
农村的夜很凉,冷风从脖颈灌了进去,让夏珺一下子清醒了不少,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耿立明的三嫂往前走,她并不回头看她,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的在前面带路。
转过了两户人家,又拐进了一条窄一些的小路,在第二户人家门前停下了,她伸手在门把手上面摆弄了什么,门一下子就开了,略带羞窘的看着夏珺,“就这里,”又换作低头往里走。
屋内很安静,想来是孩子已经睡着了,虽然房子很小很破旧,但却处处干净。
三嫂从柜子里面抱出了一床雪白的被褥,细心的铺在了炕上,“怕你们住着不舒服,这是俺新做的一床被褥,没人动过的,都是用的今年的新棉花”。
夏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根本就想象不到手工新做一床被褥是怎样一项巨大的工程,也只好笑笑,“谢谢,太麻烦你了”。
“你先睡吧,俺就住在旁边那间屋,你有事就喊俺,”她放下帘子,就出去了。
夏珺本来就困得不行,一看到被褥便开始条件反射,马上脱了鞋袜衣裤,钻了进去。被子宽大而蓬松,有股清幽的植物香味,闻起来浑身舒畅,就好像是在温暖的天气里睡在和煦的阳光下面,浑身松松垮垮,很快便陷入了一拨一拨的梦境中。
七十一、回归
夏珺在一阵欢笑声中恢复了清醒的意识,她缓慢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对窗躺在一张大炕的中间,身上盖的正是耿立明三嫂昨天说是自己亲手新做的棉被。
窗外,一棵枣树在微风中轻颤枝条,湛清碧绿的叶片上反射出刺目的光线,一下一下的耀进窗来。微微泛黄的顶棚中央是一根粗大的木柁,木柁正中垂吊着一只灯泡,被一根扭曲的电线拉扯着。
意识已经很清醒了,可夏珺依然赖在暖暖的被窝里面不肯出来,这一夜睡得异常香沉,睡着的时候感觉周遭安静极了,自己就像是身在一个无人的世界里面,那种安静,是久住于大城市的人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全身上下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她自在的在被窝里面一转身,改成侧卧在枕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