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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他秀了秀光碟。
「这是什么?」她不解。
「是殷家所有最丑陋不堪的秘密。」他低语,深邃的眸盯着光碟,良久,悠悠一叹。
「相思,你昨晚说,你以前只能往前看,不往后看,我跟你有点像,眼睛也永远只看着一个方向,不过我是往上——自从我妈去世后,我想的只是怎么爬到权力的高峰,怎么样得到更多的筹码。」
「你妈不在了?」她一愣。「可董事长夫人……」不是明明活着吗?
「她不是我亲生母亲。我跟恬雨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上吊自杀了。」
「她……自杀?」这意外的消息震惊了李相思,她怔仲
望着殷樊亚。
后者神情阴暗。「她是被我爸逼死的。」
他幽幽
说,将所有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心事都摊给她看。他告诉她,他的母亲因为出身贫贱,虽然凭着绝色容姿让他父亲娶进门,却被殷家上下瞧不起,备受煎熬,不但罹患忧郁症,还遭人诬赖红杏出墙,最后只能以自杀证明自己的清白。
「……那时候我年纪很小,对这些事还很懵懂,后来读了我妈留下的日记,才知道她受了那么多委屈,而最可恨的是,我爸身为她的丈夫,不但不保护她,甚至是迫害她最深的人。」
说到这儿,殷樊亚停下来,脸部线条紧绷着,眼色明灭不定。
李相思知道他情绪激动,轻轻握住他的手,他感觉到了,反扣住她温暖的柔荑,十指紧紧交缠。
「如果他不信任我妈,不想保护她,大可不必把她娶进殷家门。既然让她进门了,却又放任亲戚跟下人糟蹋她,我实在无法原谅!」他恨恨
深吸一口气。
「我爸一直希望我从政,继承他的政治势力,从我上中学开始,他便有计划
栽培我,我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慢慢知道,表面风光的殷家,台面下有多少见不得人的暗盘交易、利益输送,只要有机会,我都会想办法把那些见不得光的证据留下来。」
她一震,懂了。「就是这片光碟吗?」
「对,这片光碟里都是我爸跟我伯父他们政商勾结的证据,关税、收贿、对自家银行超贷以及不正当的关系人交易……所有肮脏的秘密,都在这里头了。」他语气嘲讽,却仍掩不住一丝忧伤。
不管他有多怨恨自己的父亲,毕竟彼此有血缘关系,要鼓起勇气摧毁对方,并不容易。
她不忍
望他。「你坚持不从政,就是不希望跟长辈们同流合污吗?」
他闭了闭眸。「我很早就立誓,有一天一定要揭发这一切。」
「你觉得现在就是时候了吗?」
「我爸那人疑心病重,他知道我对我妈的死心里一直有疙瘩,并不是完全信任我,如果我拒绝谢爱云的婚事,又让他查出我们俩的事,我担心他会对你不利。」
「你不用担心我,我能保护自己。」她向他保证,并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他原本的计划。
他明白她的用心,微笑
亲了亲她鼻尖。「我知道你可以,但我不能冒一丝风险,不管是你的身体或你的心灵,我都不要你再受伤。」
「樊亚……」她感动得无法言语。
「我本来也想再多等几年,等我手上握有更多的筹码,更有能力保护『弘京科技』的时候,再来摊牌,但现在……」他微微揪眉。「与其让我爸先一步把我踢出『弘京』,不如由我这边先发动。」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李相思自责
咬唇。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不必提前跟自己的父亲全面决裂。
「别这么说。」他安慰
捏捏她手心。「其实现在摊牌也好,刚好柏琛决定退出政坛,我本来一直担心他受我爸影响,会跟着做一些不干不净的事,我不想这把火烧到他身上,要是他也受牵连,恬雨一定会很伤心。」
「可是『弘京科技』怎么办?如果检调单位开始介入调查,『弘京集团』旗下的企业一定都会被卷入,就算『弘京科技』一直都干干净净,也不能幸免,我担心公司股票会狂跌,银行也会抽银根。」
「这个我也想过了,到时肯定免不了面临一波财务风暴。」殷樊亚沉吟。之前他曾想过,利用妻子娘家的势力帮助「弘京科技」度过财务危机,但现在他既然决定不娶豪门千金,这条保命路等于断了。
「我想,有一个人应该能帮你稳住『弘京科技』。」李相思忽然说。
他愣了愣。「谁?」
「他在一家国际性投资集团工作,很受高层信任,他手上可以动用的资金……有数十亿美金吧。」
这么厉害?到底是何方神圣?殷樊亚念头一转,立时猜到。「该不会就是你那个『恩人』吧?」
李相思默默点头。
殷樊亚眯起眼。提到她那个恩人,他就不免有气,虽说他相信他们之间清清白白,但一想到对方有能耐号令他最爱的女人,他还是很介意。
彷佛看透他的不愉,李相思主动解释。「我十六岁那年,我哥哥欠下大笔高利债,他还不起,便把我卖到风化场所抵债,我逃了出来,昏倒在暗巷里,是他救了我。」
「有这回事?」殷樊亚又是震惊,又是心疼,没想到偎在怀中的这个女人曾吃过的苦远超过自己想像,他不觉更圈紧她,恨当时对她伸出援手的人不是自己。
「看来,我真的该好好谢谢你那个恩人。」他哑声感叹。
李相思淡淡弯唇。「他其实人还不坏。」
「那他为什么派你来我身边呢?又为什么要逼柏琛跟恬雨离婚?是针对『弘京』还是针对殷家?」
「是殷家。」
「是殷家政坛上的敌人吗?」
「不是。」
「不是单纯的商业竞争,也不是政敌,那他是为了报复喽?」殷樊亚若有所思
揉着下颔,很快便切中要点。「他恨我们,为什么?」
「他其实并不恨所有的殷家人,我想他甚至很欣赏你,只是……」
「他到底是谁?」
「原来是你,卫襄。」
殷樊亚深思
打量眼前的男人。虽然早从李相思口中得知「恩人」的真实身分,但当真正见到面时,他仍是百感交集。
「好久不见了,樊亚。」卫襄淡淡颔首,邀请他进日式包厢坐下。
殷樊亚坐上榻榻米,女服务生为他斟了一杯清酒,才悄然退下,拉上纸门。
卫襄率先举起酒杯示意,他也跟着端起,两个男人干了一杯,算是正式打过招呼。
「听相思说,你是为了整倒殷家而来?」殷樊亚开门见山。
卫襄也很爽快。「我是有这个打算。」他顿了顿,嘴角怪异一扬。「本来是想把相思埋在你身边当暗桩,没想到她反而倒戈向你那一边了。」
殷樊亚悠然一笑。
「你对她是认真的吧?」卫襄锐利
直视他,似是想看透他的真心。「如果打算利用相思反过来对付我,劝你少白费力气。」
「怎么?你也会为一颗棋子担心吗?」殷樊亚似笑非笑。
卫襄不悦
拧眉。「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殷樊亚淡淡牵唇,这两个字令他对面前的男人陡增几分好感。」你不用担心她,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从今以后,我会保护她。」
「说得好像她是你所有物似的。」卫襄嘲讽。
「她的确是『我的』。」殷樊亚挑战
回应。「所以麻烦你这位『恩人』,以后请不要随便打她的主意。」
卫襄冷嗤一声,彷佛很不屑这种宣示主权的声明。
殷樊亚也不在乎他是否很鄙夷,好整以暇
喝了一口酒,然后直接切入正题。「事情的原委相思应该都跟你说了,既然我们目标相同,你愿意跟我合作吗?」
卫襄不置可否。「我知道政坛上早就有人想对付殷家了,如果能拿到你手上那些资料,他们一定很高兴。问题是你这个殷家人,真的狠得下心大义灭亲吗?」
「你不相信吗?」
「我确实有些怀疑。」
「难道你要我先把光碟资料交出来给你吗?」
「你愿意吗?」
「当然不行。」殷樊亚冷冷﹂笑。「在没有确保『弘京科技』安全无虞前,我不会笨到交出资料,贵投资集团的资金一定得先进来。」
「这样事情就有点难办了,我也不能确定你最后会不会反咬我一口。」卫襄故作沉吟。「要谈合作可以,不过你们殷家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跟我谈。」
殷樊亚目光一闪。「你是说海蔷吗?」
卫襄沈默。
不否认也就是承认了。殷樊亚轻声一笑。「我就知道你是为了海蔷!」
卫襄神情一凛。
「海蔷嘛,你要我安排你跟她见面也可以,只不过……」殷樊亚停顿,故意吊他胃口。
「只不过怎样?」
「有件事我想先让你有个心理准备比较好,海蔷她……失去了部分记忆。」
「什么?!」卫襄震惊,脸色一下刷白,藏在桌下的拳头狠狠掐紧。「你是说她忘了我吗?」
「她知道你。」殷樊亚慢条斯理。「但关于你的事,她到底记得多少,就难说了。」
「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你不是说我们殷家唯一有资格跟你谈的人,只有海蔷吗?那你就直接去问她吧。」殷樊亚好玩
逗着濒临发飙的猛兽。
卫襄咬牙,强抑住翻桌的冲动。
「我先警告你,海蔷对我也很重要,我很喜欢她,所以你最好别伤害她。」
不过看样子可能不会吧?殷樊亚闲闲
想,起身。「我会尽快安排你们俩见面。」
他拉开纸门,在离去前,忽然想到什么,回身抛话。「关于相思的事,谢谢你了,神仙教母。」谢谢你将她送到我身边。
「什么神仙教母?」卫襄粗声问,完全状况外。
他只是笑着,扬长而去。
「卫襄肯定被你气得半死。」
隔天在办公室,李相思听罢殷樊亚转述两个男人见面时的对话,忍不住笑开一朵唇花。
「他那人脾气也很别扭的,殷海蔷尤其是他的逆鳞,谁都碰不得的。」
「谁教他先碰了我的『逆鳞』!」殷樊亚俊唇半勾,湛眸意有所指
凝定李相思。
她知道,他指的是自己。
「你到现在还为他叫我去勾引柏琛的事不高兴啊?」
「当然!」殷樊亚一展臂膀,将李相思揽到自己大腿上,和自己共坐一张椅子。「为了救他的好朋友远离政治风暴,居然把你送过去当点心,你要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只是一个吻而已。」
一个吻也够教他吃味了。殷樊亚撇撇嘴,握住佳人玉手,在掌心里呵护。「万一柏琛那小子抵挡不住你的魅力,硬拉你上床怎么办?」
「我早想过了,要是他真敢怎么样,我会给他一记过肩摔。」李相思一顿,笑意自眉眼褪去。「不过事实证明,他还是很爱你妹妹的,就算我怎么诱惑他,他还是记得不能对不起她……其实是我不好,一开始我就不该戏弄他的。」她幽幽叹息,水眸迷离。「我也搞不懂自己当时为什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