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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锁上门,换上妈妈上星期给买的新衣服,将头发披肩散开,在额前别上一个蓝色发夹,对镜笑一笑,完美!出门!
“要出去吗?”爸爸叫住飞快冲去门的我。
“嗯…和同学去看花展。”
“打扮得这么漂亮,过来让爸爸看看。”
“我赶时间。”我不情愿地走到他面前,口中嘀咕着,再漂亮也不是给你看的。
他将我从头看到了脚,眼里那欣慰感动直叫我别扭,活像我们是阔别多年重逢的父女俩,不过才半个月没见到我。“天转凉了,怎么还穿裙子,换一件吧。”他拉了拉我褶皱的裙角说。
“我不冷,快赶不上了,我走了。”我连‘再见’也没说一句就奔出家门,然后一口气跑到街口的公车站台。看了看手腕的表,时间两点五分,坐车到四中是两点半,三点十分应该能到园艺馆。
※
到了四中下午的课已经开始,我找到上一个星期天来过的教室,站在门口寻找杨果,倒是他先看见了我。他马上举手说要上厕所,不等老师开口同意就冲出了教室。
“李唯雅,出什么事了?”他紧张地问。
我愕然,“没出事儿啊。”我能出什么事?
“那你找我是?不上课吗?”
“今天下午放假,我找你就一定是出事儿了吗?”我没好气地说。
“那是什么?”
我拨了拨耳边的头发,扬起笑脸说:“去园艺馆看菊展吧。”
“现在?”他回头看了一眼教室。
“对哦,你要上课,我约其他人好了。”我惋惜地说。
“嗯…”他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手一拍,“那就去吧。”
“可是,课…”
“不上了。”
我忍着笑意说:“这是你自己说的,以后可别说是我让逃学的。”
“罗嗦,快走吧。”他拉起我的手冲下楼去,又将我拖了好几个踉跄。
我任他拉着手,没有拒绝。我们已经过了手拉手的年纪,可他却没有自觉,总是和我‘拉拉扯扯’。想想,他如果有这自觉就不会动不动就爬我的窗。不过我没有留意到,他从来不会去拉别的女生的手,对龙娅莉也不会。
※
一个小小的花展门票竟要十块一张,土匪也没他们能抢钱!
“不看了!十块钱,那些花能吃吗!还不如去吃牛肉面。”
杨果摇头笑着,从裤兜掏出钱来,“十块就十块吧,我这儿有。”
我打掉他的手,“我说不看了!”
“真的不看了?”他指着门口的一只红色满天星塑成的孔雀说:“外面这几盆挺好看的,里面的没准儿更好看。”
看着一朵朵娇艳的花我也心动,可仍是嘴硬,“说了不看就不看。”
“哎,那好吧,去吃牛肉面,李唯雅你总有一天要肥死的。”
“我肥吗?”我把纤细的腿向前弓出,猛然意识到这个动作是多么的…羞得一跺脚转身就走。
“喂,等等我。”
我加快速度不理他,埋着头随着拥挤的人潮跌跌撞撞走进了一个小巷子。
“你走这儿来干什么?”他追上来喊着。
“墙那边是园艺馆耶。”我看到了里面用各色菊花塑成的巨大灯笼。
他看我跳起起来向里张望,惊叫,“你不会想翻墙进去吧?”
“你说会不会被逮着?”
“当然会!”他强烈地反对,嘀咕说:“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穿的是什么…”
里面突然发出一阵欢呼,我更加好奇,一定要看到不可。
“那…果果…你抱我看看…”反正从前偷农家橘子的时候也是他抱我翻过墙的,这又没什么…没什么的…
“啊?抱你…墙这么高…我抱着你,你也看不到…”他边说边撮着手,摩拳擦掌,分明就是想得很。
“我有办法。”我嘿嘿笑起来,脱掉凉鞋站上旁边的石块,“你让我踩着肩就能看到。”
“那不行!会摔下来的。”
“不会的,我可是练‘舞’之人,好啦好啦,果果拜托了。”撒娇的口气丝毫不输给龙娅莉。
“那你小心点。”
他走来在墙边蹲下,我小心地踩上他的肩膀,他捉住我的脚踝慢慢起身。墙内的缤纷色彩绚丽夺目,可那颜色一定没有我脸上的精彩。让我死了吧,我居然忘了,我穿的是齐膝的裙子!
风摇树动
一心想看墙内景致的我竟忘记了身穿的是裙子,直到踩上杨果的肩膀凉风从下摆灌进来才猛然惊觉。我双手扶在墙头根本不敢动一下,更不敢低头去看杨果的表情,眼睛盯着墙砖的凸角,想着要不要一头撞上去,死了算了。
“看到了么…”他细弱蚊声地问。
“嗯…放我下来吧…”
他慢慢蹲下身单膝跪地,仍在兀自悔恨的我没有主动跳下,他牵着我的一只脚放下,我这才被脚底的冰凉拉回神智。脸早已红得不能见人,被他双手握过的脚踝像戴过烙铁脚镣,慌忙背过身穿上凉鞋。还好他也背过身去,没有看我。
“都那么大的人了,以后慎重点儿…”
一句话又让我的脸火辣了几分,盯着他细长的脖子恨不得上去咬死他。我是忘记穿裙子这一回事,可是他没忘,我提议翻墙的时候的确是听他说了‘你也不看看你穿的是什么’,早些时候不叫我谨慎,这下看都看了还来说这话!
“我…我要去吃牛肉面!”我喊了一声,越过他大步走在前面。
“等等。”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拉回,手朝我头顶伸来,“头上有脏东西…干净了,走吧,唯雅。”
我惊讶地抬起头。
“唯雅?”
“哦,好。”是唯雅,不是李唯雅。
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牛仔裤腿的一个小破洞随着他的跨步一隐一现。脸上的热被凉风吹了好久还散不去,我刚才大概成一个不正经的女人了吧,可我只有些生气,非但不觉得羞耻甚至…甚至还有一丁点儿的…高兴?!我竟然会感到高兴!
李唯雅你真是不要脸的人!
突然间扬起手甩了自己一个耳刮,然后撒腿就朝街对面的公车站台跑去,不管杨果在身后怎样叫喊,不回头就是不回头。
※
第二天傍晚上舞蹈课的时候龙娅莉一直绷着脸,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我以为是她家里的事令她不开心。
她与爷爷奶奶一起住,爸爸在香港,妈妈工作的单位虽然在这个城市,可离家远平时都住在单位的宿舍。她的父母在一年前离了婚,她出生之前他们就到了香港工作,一年前爸爸向妈妈摊牌在外面有了女人,要求离婚并拒绝抚养她,只答应每年给一定的生活费。她告诉我这些事的时候显得满不在乎,说是在香港这种事多着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表面不露声色,心里实际上鄙夷得很,有这样的爸爸她不觉得耻辱反而还四处张扬家丑。
爷爷和奶奶应该说是她的外公和外婆,从她的言谈中听得出他们并不喜欢她,她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老是抱怨奶奶将妈妈给的零用扣着不给她。她一向开朗鲜活,很少有不开心的时候,如果有那多半是与家里的人闹了架。
不过,今天她不开心不是因为在家里受了气,而是因为我。
舞蹈课结束后她在走廊里叫住了我,拉长着脸问我昨天是不是鼓动杨果逃学。
“你知不知道老师有多生气,今天已经打电话通知他的家长了!”
“不会有事的,他以前也逃过学,他的爸妈不会说他的。”只要他考试考得好,他就是不去学校他们也不会有意见。
“你倒是一点也不关心他,只顾着自己好玩儿就行!”
我吃了一惊,她这人向来八面玲珑,对谁都不会说出伤和气的话,现在居然冲我发火,看来真的是非常妒忌。我关不关心杨果还轮不到她来管,她不过是妒忌杨果为了我逃学!
我默不作声地走进换衣间换下衣服和鞋子,穿戴好以后却找不着梳子梳理凌乱的头发。
“用我的吧。”龙娅莉递来她的。
“谢谢。”
她到底是不想和我把关系弄僵,因为我们之间夹着杨果。她对杨果有意思是众所周知的事,‘众’包括舞蹈班里的同学,一中和四中甚至其他学校知道他俩的人。‘小龙女’和‘杨过’的绰号早已被许多人所知。杨果到底哪里值得她喜欢、到底在别的女生眼里有多耀眼,我不清楚,相看这么多年早该两厌了,看过去还不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这也是我害怕的,害怕他对龙娅莉‘贪新鲜’,渐渐让她取代我的位置。
那时候我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霸着‘杨果最在乎的人’的位置,只是不甘心被龙娅莉比下去一心想赢过她。亲近杨果只为打败她,虽然心里有些愧疚,但我确实是这么以为的。
※
几天以后是我十四岁的生日,我满心期待的生日礼物居然只是一个玻璃瓶装的、用透明塑胶管折的小星星。杨果骑车来到学校当着同学的面将瓶子递给我,‘给,生日礼物’,说完就跟着教室外的一个男生匆匆走了。如果不是在教室里我一定会把瓶子给砸了,同样是生日礼物,暑假里他送龙娅莉的是一个精致美丽的音乐盒,现在却送我这么寒酸的东西!
“这些星星是…他亲手折的吧…”身边的女同学打哈哈地笑着,说这话是在同情安慰我么?
“怎么可能,这一大瓶有上千颗吧,他们男生会有这耐心?而且这手工,肯定是店里卖的。”
“吃饭去,饿了。”我拿过瓶子塞进书包,堆起笑脸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回到校舍我当真把瓶子砸了,碎片和一地的透亮星星扫到阳台角落堆放杂物的地方,也许两三年后它们还在那里,无人问津。而真如同学说的那样,那一瓶星星是杨果花了一星期才折好的。日后说起这事他哇哇大叫起来,大骂我没良心,说他好不容易才学会这些女生干的玩意儿,折了也不知几千几百颗,从中选了九百九十九颗能看的,弄得手快断了连筷子也举不起。他从来都是笨手笨脚,美术工艺课要做的东西全是我代劳,我哪会想到他会去折星星,哪会想到…
※
上了中学以后我的成绩虽然不再保持第一、第二,但从来没有落到第五以后,这一学期的期中考试竟只排在年级十二名。妈妈的怒气是可想而知的,鸡毛掸子差点挥在我身上,爸爸拦着她为我说情,说是我因为学舞蹈没有参加学校的晚自习,自然会比别人落下一些。
“晚自习能耽误她多少课,我看她的心思早歪到别处去了!成天只知道要买这个要买那个,你说你打扮得妖里妖气给谁看!”
“慧愉!怎么这样说孩子!”
爸爸喝住妈妈刻薄的话,我再也忍受不了,拉开门跑出家门。院子里杨果家的门紧锁着,这个周末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