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部队整体情况还是稳定的,是在牢牢掌握之中的,让领导放心。只要领导放心了,我们就可
以边工作,边调查,什么都不耽误。说得不对的地方,请师长和其他常委批评指正!〃
任继云这一番话,不但巧妙地拍了冯运龙的马屁,也大胆陈述了自己的见解,展露了清
晰的思路和左右逢源的手段,不能不令在座的很多人暗竖大拇指了。这一番话,也顺带化解
了冯运龙的怒气和二虎劲,让他不那么再坚持要举手表决了。
但是面子还是要的。冯运龙听任继云刚才这一番话,说的不但舒服,也非常在理,基本
上认同了他的建议,不过师长说过的话不能像放屁一样,放一半再缩回去吧?还得继续把戏
演完。他问范其贵:〃老范,这两份文件都是你们政治部跟军区空军机关一块搞出来的,你
不会自己反对自己吧?〃
范其贵说:〃我没意见。我对组织上给我的处分没意见。问题发生在我的部属身上,还
是一个科长,怎么处理我都不为过。不过这两个文件都是师长您定的调子啊,我们机关只不
过是打打下手,可不能说是我们自己搞出来的。我们再不会玩牌,也不能不认识大小猫吧?〃
范其贵一看,冯运龙要把洪水掘引向他这一边淹自己来把他淹了,也不客气了,就把底儿全
给抖露了出来了。
冯运龙弄了个自讨没趣。好在总算在形势上稳住了阵脚,保住了面子。
他从上衣口袋里又掏出一支派克飞行家钢笔,在眼前的文件上划了划,把笔一扔说:〃就
这样吧,基本调子不变,政治部回去把相关内容再核实、修改一下,有多少报多少,让军区
空军封处长帮助把把关,尽快上报!老范,你回头顺便给李政委电话报一下!散会!〃
(7)
中午,冯运龙为任继云组织举行了欢迎宴会。任继云盛情难却,喝了不少的酒。好在他
平素坚持锻炼,体格一直不错,加之本来就有些酒量,没有被当场解除武装,但还是跑到招
待所小憩了一下。等到醒来,已是下午三点多了。他暗暗惭愧,爬起来拨通了党委秘书的电
话。
党办夏秘书很快来到招待所接他。一同来到副政委的办公室,在任继云的要求下,安顿
摆设他的新岗位对他的新岗位重新布置一番。前任副政委所留下的东西,包括书柜文具,任
继云都照单通收,只换掉了那把椅子。倒不是因为它旧,而是因为某种不宜言表的规则。夏
秘书一想,哦,这把椅子曾经的主人,最后的命运是转业回老家了。
任继云坐在新办公室的新椅子上,面色红润,头有点发晕。他似乎闻到了口中的酒气,
和身上浓烈的二手烟的味道,还有新座椅刺鼻的油漆味道。或许更有一种味道,当官的味道。
在军区机关的时候,他虽然职务已经是副师,但办公室是与人合用的。上班就来,下班就回
家,独来独往,自由自在。而今当了一方诸侯了,虽然离家千里,但人气却是陡然升级,回
想午间应酬时那些恭维讨好的笑脸,他感觉到一种满足。虽然自己知道,这种调调其实是不
怎么高尚的,平素也是很瞧不起,时常对此口诛笔伐的,但真到了自己身上,不知怎么竟不
那么讨厌了。任继云想,这也是一种醉。只不过,是偶尔醉醉,还是长醉不醒呢?
脑子还是有些发晕,虽然意识中强迫自己要马上思考眼前的工作,但是精神就是集中不
起来。也罢,先打个电话给家里报个平安吧!
妻子的话一向很少。她只不过是问了句〃到了啊?还顺利吗?自己注意身体啊,少喝酒〃,
就不怎么吭声了,似乎有些情绪不高。任继云知道这个女人对于自己那种深沉的爱,就像他
们冀北农村常见的那种蓝花面的棉被一样朴素不起眼,却是暖哄哄厚甸甸的。他最后说了一
句:〃你自己也注意啊,别舍不得吃。娟娟明年要考大学了,你把她管好!学习要管好,生
活也要管好。等我这边宿舍住处收拾好了,等娟娟放假了,就把你们接过来住几天。〃妻子
终于笑了,开玩笑说〃就你们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谁稀罕啊,请我们娘俩去海南玩还差
不多!〃就挂掉了电话。任继云还想说告诉娟娟爸爸想她啊,一听电话早没音了,不禁笑着
摇摇头。
任继云沏了一杯浓茶,把头靠在椅背上,边养神边思考。
上午的这个会议,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地方。按照常理,一个单位发生了这样的事,是
希望尽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冯运龙指挥范其贵炮制的那两个东西,也确实是想贯彻这
样的意图,尽快给军区空军领导一个交代,尽快从里面脱出身来。但看其他常委的意思,好
像并不是想让这事赶快过关,反倒是有点想把事情弄大的意思,这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仅
仅是要给冯运龙一个好看?身为这样师一级的领导干部,不会只有这点觉悟和修养吧?再者
说来,通常这样的决议,上会之前,是提前与大家通气协调好的,上会只是走个程序,基本
不会发生有人出奇冒泡的事情。可现在看大家明显有不同意见,可为什么底下酝酿的时候不
提,非要等到上会的时候再提呢?任继云突然想到列席会议的军区空军保卫处封处长。哦,
难道,班子的有些成员,是想故意让军区空军领导知道,他们对这件事意见不统一吗?这又
是为什么呢?难道他们不明白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道理吗?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想要把
这件事情往深里挖呢?任继云越想,越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酒劲似乎也下去了不少。
这时,他听到走廊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哭闹声。似乎还有男声在低低地喝斥。不禁有些纳
闷,这机关楼里,出什么事了?
一串蹬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夏秘书一边敲门一边就闯了进来,也顾不上敬礼了,紧张
地对着任继云说:〃任副政委,师长让您马上到他办公室去一趟!〃
任继云坐正了说:〃夏秘书你别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女人到师长办公室闹事!师长劝不住了!〃
〃谁呀?什么样的女人?〃
〃是陈科长,陈义军的老婆!〃
(8)
这个女人,三十五六年纪,穿了一身白色孝服,头上还围着一个白围巾,活脱脱一副农
村的哭丧妇女打扮,边哭边喊,语意含糊不清。任继云不大能听懂她的湖北方言,大概半听
半猜地感觉她在说什么〃不公平〃、〃还我家老陈〃之类的话。这时,喊声已经惊动了楼道
里的很多人,有的拉开门又迅速缩了回去,有的探头在看热闹,还有的赶紧跑上前来,一边
劝阻一边要将她带离冯师长的办公室门口。
任继云赶紧迎了上去,两手用力抓住了女人的肩膀。
〃这位姐妹怪怪的,我是副政委任继云!你爱人的事情现在是由我具体来管的,你冷静
一点,有什么话跟我说!〃任继云也顾不上许多了,先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
〃对对!这件事是任副政委负责的,你不要再打扰师长了!〃秘书科黄科长用身体堵在
了师长公办室的门口,急得快要哭了。因为自己的任务就是负责〃看护〃陈义军的家属,一
个不提防,让她直接跑到师长办公室来了,刚才已经被冯运龙在电话里接连问候了好几回母
亲了,这才刚刚跑过来救驾,此刻大有一副要进去先从我身上踩过去的劲头。
冯运龙听到任继云的声音,也从屋里走到门口,对那女人说:〃你去跟任副政委说,她
会处理的。这里是军事重地,你要是再闹,我就把你关起来!〃说完,呯地一声,重重关上
了房门。嘴里低声骂了一句〃妈个逼,真晦气!〃
女人被任继云控制住了身子,基本动弹不得,听得冯运龙要将她关起来,立刻又来了劲,
伸出脚要去踹门了。嘴里也不示弱:〃关我?别以为老娘怕你们!老娘现在什么都没了,大
不了大家都别活!〃
任继云对黄科长使了个眼色,跟尾随其后的夏秘书还有另外两个机关参谋一道,上前就
把那个女人拦腰抱住了。任继云抓着她的两只胳膊,其他人有的抱腿,有的抓手,也不管她
连踢带咬吐口水了,连拖带拽地向任继云的办公室冲了过去。整个走廊,都是女人尖厉的哭
骂声。
任继云一脚踢开门,架着她紧走两步,几个人使劲向沙发上重重地一扔,疼得女人大嚎
了一声,又要站起来扑向任继云。黄科长眼急手快,猛地一拳击在她的前胸上,终于不动弹
了,闭上了眼睛,脸色煞白而痛苦。任继云责怪地看了一眼秘书科长,摇摇头,好像也没有
更好的办法了。
过了足有半分钟,那女人缓了过来,开始号啕大哭。趴在沙发扶手上,嘴里唱道〃我那
可怜的老陈啊,你快活了吧!你死得好惨啊!你刚走他们就欺负我啊,欺负我一个女人啊。。。。。。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吧!他们欺负人呐!〃
任继云大声对黄科长说:〃你去跟派出所联系一下,让他们来两个人,就说有人在部队
里闹事!〃黄科长心领神会,拿出电话开始装腔作势地演戏。
这一招多少管了点用。女人不再乱喊乱叫了,改成闷头干嚎了。看来,他们老百姓?还
真是不怕部队,就怕公安。
任继云见势,对其他人说:〃你们都走吧!这里我来处理!〃
众人说〃那不行,她一会儿又闹事,伤了领导怎么办?〃
任继云说:〃不会的。毕竟她还是咱们的军属嘛!毕竟,她还是来解决问题,不是来哭
的嘛!〃边说,边注意观察女人的反应。
果然,消声了,只剩下闷头啜泣了。
任继云摆摆手,大家都撤了出去。最后一个出去的,随手关上了门。
那女人又抖了几下,终于扬起头,甩了甩头发,睁开红肿的眼睛打量着任继云。
〃我叫任继云,是新来的副政委。〃任继云回视着她,充满真诚。
〃任副政委,你刚才说,现在是你负责我们家的那个事情吗?〃看得出,女人尽量想让
自己平静下来。
〃对,是我负责。按照职责,我应该负责纪委这一块。〃
〃纪委?我们家老陈,他犯了什么纪律?人都替你们死了,你们还那样诬陷他?你们部
队就是这样过河拆桥、落井下石的吗?〃女人一听,胸脯又开始起伏不平了。
〃这是怎么说的?我们是党的军队,共产党最讲实事求是了,怎么能随便诬陷一个自己
的同志呢?更何况,事情还没有最后结论,还在调查之中嘛!你要相信部队领导。。。。。。〃
〃我相信个鬼!没有结论?都开会定了还说没有结论?都要往上报处理结果了还说没有
结论?没有诬陷?说我们老陈思想不端正不是诬陷?说我们老陈不遵守纪律不是诬陷?〃女
人火气大炽,甚至开始拿手指着任继云了。
这下,轮到任继云吃惊了。听这女人刚才说的话,好像她亲自参加了上午的常委会一样,
连讨论的内容和文件的细节都一清二楚。看来,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机关准备上会的文件被
私下泄漏了,另一种,就是上午参加会议的某个人,跑风漏气给她了。第一种,可能性真不
是很大,恐怕没有哪个机关的办事一级的人员能有那个胆子。但如果是第二种可能,这个事
情就变得更加复杂了。这说明,自己的最初判断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