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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回桃花坞暂事调整。”
上官自若一怔:“你要离开明家?”
忘忘微颔螓首:“由来,太君便是忘忘的山,但是忘忘不能永远做一株仰山而活的软草,离开明家,那才是忘忘自己的人生。”
“忘忘……”
“上官哥哥。”忘忘回转过身,仰起明眸定定,“上官哥哥对忘忘来说,亦师亦友亦兄,这一生,我们都不会失去彼此,你明白么?”
上官自若神情微顿,迎着那两汪坦净,他想他明白了。忘忘说,亦师亦友亦兄,意即他们之间唯有如此,方不会失去彼此。走出这个圈囿,他们现存的情感怕也无以为继。
“其实上官哥哥对忘忘,一直怀有的,是一份愧疚,三分怜惜,你于朝慧公主,才是真正的情爱罢?只是你和她也走叉了路,彼此错过了。”
哈。上官自若苦笑。这个小妮子还敢说自己混沌,一路走来,看得却仿佛一个旁观者般的清楚,他该庆幸罢,没因一时私心误了如斯一株奇葩,否则该错过多少奇丽风景?
“慧儿她不会善罢干休,我会从旁紧盯,防她害你,而你自己,更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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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老太君再做一番长谈,这一回,是太君成了被说服的一方。她宽大袍衫下,肚腹已凸,而眸里的镇定淡若,使太君终得相信,忘娃娃长大成人了。
“忘娃,既然你如此坚决,想必这不是一时冲动作出的决定,太君不会再拦你。但你须知,情爱从来只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情,多了一个人的介入,除了增加纠扯的痛苦,还会有绵延无尽的麻烦。对他们,你必须态度明朗的做出选择。”
太君殷殷叮嘱,她听了进去。于是,有了今日的一晤。这处位于杨柳城郊外的茶楼,是她过去行医时常用作歇脚的地方,面溪背林,很是清静幽旷,今日午时初过,她包下了全场,不过,只预付了一半订金,剩下的,由两个男人担承。
未时至,正在楼上捧一本医册细阅的忘忘,听见了楼下的男人声音:
“你怎么来了?”
“你又如何到此?”
“忘忘(忘儿)……”
她倾身,螓首自窗口探出,娇声喊道:“我在楼上!”
两个男人明白了:这小妮子特意制作这场“三人行”,是为了将事情一次性解决么?不管如何,今日必有一个人是伤心地走出这里,没有错罢?
不过,上天弄人,三人分三方分坐没有片刻,两个男人连一盏茶尚未用毕,脚步声起上得楼来,不速之客是女装后明艳不可方物的朝慧公主。
“君姑娘,我想,这不仅是你们三个人的事情罢。”
的确不仅三个人的事情,又过片刻,朝慧公主突然出爪扼她喉咙,抱着她自茶楼同归于尽的跃下、两个男人扑身相救那瞬间发生的种种,使他们每一人明白,原来这艰涩晦深的纠缠之果,前生已种。
[第四卷:第六章(下)]
若说起来,有明清寒、阎觐两大高手从旁相护,武功平平的朝慧公主该是没有半点机会,但事情偏偏发生了。
仿若,冥冥有只怪手操纵,朝慧公主落坐之后,阎、明两人本是严神以待,岂料不约而同的一个恍神,南宫慧已将忘忘制在手中。
制人者也未料到如此轻易得手,亦有少许的怔忡,只是,在迎见了两个男人四道阴鸷的目光时,她仍能悠然淡笑:“要你们亲眼看着她在你们眼前消失,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罢?”尾音未讫,竟抱起忘忘自窗口跃下,“君姑娘,我们一起死,如何?”
两个男人一声怒叱,飞身追下。那茶楼仅有三层,朝慧公主知其摔不死人,将忘忘置于身下,只想让她留残留疾而已,她倒要看看,肢断面残的情形下,哪个男人还争着要她?
“忘忘!”另一边,另一个男人的身形迅疾接近,欲挽住跌下来的两人。
上官哥哥?南宫慧咬唇切齿:今日,谁也救不得她,撇却公主的尊严,施出这如一个市井妇人般的手段,就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君忘忘,你注定要做本公主的垫背!
当空变换身形,改变了坠落的轨道。
她的轻功亦得过上官自若的亲授,霄燕七式名不虚传,追来的两个男人手指本来擦到了她的衣角,因为她的临时生变,失却良机。只有三层的楼高,坠势如电,似乎,再难有机会挽回。
上官自若全力施救,但在看到忘忘衣袂即将沾地的刹那,脑际竟空白一片……
“忘忘——”
几个男人痛彻肺腑的呼喊,响彻环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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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忘——”
“忘忘,忘忘,忘忘……”阎觐紧闭双目,生命中头一遭选择逃避,不愿见那小人儿因自己施救不及而面临的惨状,“忘忘,忘忘……”
“别吵了,别吵了,不看看到哪了,还吵!鬼哭本座已听了上千年不假,而你们身为冥神,怎也如此无形无状,吵什么?”
“混帐!”听那得意声嗓,阎觐莫名气恼,仿佛驾轻就熟的厉吼冲口而出,“你是哪个东西,敢如此放肆!”
耶?居中而坐的人一个抖颤:他他他他……
“这是阴间?我们竟然都到了阴间?”上官自若兴味十足到处巡看,“还好嘛,没有想象的阴森惧怖,除了不见阳光外,喂,老兄,你是阎王?”
“你你你你……”怎走一回阳间历凡,他还如此德性?
阴间?阎觐听入耳中,倏睁双眼,却大喜过望。“忘忘!”他扑了过去,抱住那完好的小人儿,“你没事?”
居中而坐的“人”又一个更大的抖颤:他他他他他……
忘忘正转着小脑袋茫然四顾,被他抱在怀里后,遂问:“这里何处?当真是阴间?我们没有经过奈何桥,为何直接到了阎罗殿?”
阎罗殿?阎觐有了心情放眼观看:冥火幽幽,长殿森森,两侧是牛头马面,左右有黑面判官,更在,长殿之首,宽案之后……“此处是阎罗殿,你是阎王?”
被问者挺胸腆腹,“是又如何?”
“我和她,阳寿都尽了么?”他抚着怀中人儿的小脸,问。
啧啧啧,没法看,没法看。不如将他这不堪情状存进通天镜,哪日他归来时当作把柄要挟看看?嘿嘿……“尽了又如何?不尽又如何?”
“把我和她投生在两个最近的人家,毗邻而居,自小看护着她长大,十五岁,我要娶她做娘子,十六岁,我要我们的儿女出世,十八岁,我要我们更加恩爱,二十岁……”
喂喂喂喂喂……居中而坐者忍无可忍,“你当你‘还’是阎王?”
“你最好听我的安排,否则我来世死后再到这阴间,拆了外面的奈何桥,毁了你这阎罗殿!”
“你你你……放肆!你现今区区凡人,你哪来本事拆桥毁殿!”对,他现下是凡人!“你敢威胁本尊,你……”
“你最好相信。”阎觐揉啊揉,恨不能将小人儿揉进胸际。“来生我或许会习练通天遁地的法术,或许会做捉鬼的天师,我捉鬼,专门捉你这只天字第一号大鬼。”
“胡说,你才是……”
“何况,我眼下是凡人,就没有作恶的本事了么?要不要,我现在就杀几只鬼给你看看?”
“噗——”忘忘忍了许久,还是笑出声来:这个男人,竟然敢与阎王比狠?该说是不知死活还是胆大包天?
阎觐俯眸,看见了她笑靥如花,心神一荡,将小人儿举与平高,凑唇吻住了那溜转不去的酒窝,进而辗转侵进逵违多日的娇艳嫣唇。
天天天天天,玉皇大帝,您看到了么?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咳咳咳,阎……阎觐!你大胆,你可将本尊放在眼里,你怎会如此不知检点,你……”
若非娇羞小人儿的玉拳频捶,他难想自己这一吻要到几时。唇舌犹在回味那久别的甘美滋味,“不如这样,来生我不要了,我和忘忘就永远住在你这阴间,我做你的黑白无常牛头马面,随便哪只鬼都可以,帮你勾魂索魄,我的妻子医术很好,可以医治枉死城里的残肢断臂……哦;忘忘;那样的场面会不会让你害怕?害怕便不要做,每日在家看书制药等我回来,对了喔,你想不想留在这阴间……”
啊啊啊啊啊啊……狂叫在心里,却不敢形于面,听听听听,他在说些什么?他当这阎罗殿是他自家产业……
“哈哈……哈哈……”终于,有人看了半天好戏,止不住俯仰大笑,放肆无拘的笑声贯透了整个阴域鬼间。那穿梭的鬼差,往来的游魄,十八层地狱下的恶鬼和苦役,无不教这前所未有的“奇音”给惊了鬼心,扰了鬼眼,傻了鬼魂:要变天了么?鬼哭听过千万年,鬼笑何时到耳边?
[第四卷:第七章(上)]
“哈哈……哈哈……哈哈……”这一笑,气贯长虹,喷薄不绝。
居中而坐者掩耳多时,眼看那人仍无停歇之意,不由一声大喝:“你住口,笑什么?无形无状,成何体统?”
“哈哈哈……”上官自若笑得变本加厉,抚掌顿足,极尽恣意之能事。
“你住口!住口!住口!”
“哈哈哈……”总算稍有收敛,竭力控制住唇角抽搐,上官自若道,“我还没有见过,有谁能把阎王当得这么窝囊,由此来说,你也能称得上是天上地下第一人,哈哈……”这下,甚至以臀委地,拍地狂噱。
他却不曾意识到自己行止言语内的理所当然。理所当然说出,他先前肯定见过阎王;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便该如此嬉笑怒骂,一逞乖张。
“判官,你不曾入世历凡前便是恣怪游肆,毫无神体,现凡魂被地府拘来,竟也敢笑闹大殿,你、你该当何罪?”阎王他不敢得罪,判官拿来充一下临时老大的威仪总不过罢。
“是啊,我该当何罪?”上官自若依然席地而坐,笑意未绝,“我也很想知道,我该当何罪?请阎王大从明示!”他的“阎王大人”四个咬得分外重要,讥讽意味但凡长着耳朵的人(包括神)都不会忽略,“阎王大人”气“黑”了脸。
“判官,你——”
“等等等等,你叫我什么?”
“判官!”
“判官是谁?”
“除了你还能有谁?”
“我是判官?那他呢?”他食指漫指阎觐,“该不会是阎王罢?”
“……是。”唉,虽然不甘,仍然“是”呢。
“……是?!”上官自若托住下巴,以防它突然脱落:他只是随口问问的好么?“阎王大人”实在没有必要回答“是”呢。
“若你们是普通的凡魂,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无形形状的大笑?早如他们一般,昏昏噩噩,缥缈无归。”
上官自若顺着他的指头,看到的是明清寒与南宫慧,但却是呆滞木然的他们。“慧儿?慧儿!明公子?……他们怎么了?”
“三魂尚在,七魄暂封,听耳不闻,视而不睹。”
“我的七魄也遭封了?”
“冥界只有一个的法力能封得住你的七魄,而他也同你一般入凡历劫。”否则,你的废话又从哪里来?
“是他?”上官自若指指阎觐。“他当真是阎王?”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