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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要的,是一个脾气百般不好为我却忍了你们冷言冷语的相公。”
看着那凤瞳内温度急升,她笑颜盛放得更形娇艳,“当日,他为了我永在尘世轮回,弃了千辛万苦得来的东西时,我听闻时,好是幸福。尽管因此阳寿折损,躺在那里,看见了牛头马面前来勾魂,我仍然幸福;也想着,哪怕难有来生,今世有一个男人为我曾不顾一切,我仍然幸福。”
“忘忘……”阎觐薄唇蠕蠕,凤眸灼灼。
“爹,娘,幸福,要当事人说话才算得数。你们仅仅以我是你们生的,以我年幼不省事为由,否决了我对幸福的体认,你们便是错了。若是不信,也可答我一句,爹和娘,算得上年貌相当、郎才女貌的结缡楷模,又是满堂富贵,儿女成双,外人凭此可以断定你们是一对幸福夫妻,而你们的心中,是否也做如此认同?”
无人应答。凌水烟仰赖丈夫可以出言援声,而后者,垂眸未语。
“这个人,以前曾有很多事不讨我的欢喜,所以,我不要他,躲避他。那时,我也不是不幸福。幸福由来便不是别人能给的,自己心中的温暖,自己认定的快乐,也只有自己晓得。幸福,也由来不是旁观者给下的定义,我的幸福,只有我自己的体认才做得数。”忘愁转身,“太君奶奶,您曾受情伤,又半世受寡,您幸福么?”
太君悠然一笑,“我掌握住了自己的人生,一世未攀附在任何人身上存活;坚持了自己的秉念,未苟同于世间弊俗。我能爱人,也为人所爱,半世受寡,心境却不曾荒漠。我自然幸福。”她确信了眼前的人儿,是“她”无疑。她与阎观弼的过往,也只有对“她”说过。这个小丫头,若非有前生二十多年的记忆,又如何能领悟得这些?
“也即是说,如果太君奶奶当时苟同了尘世弊俗,为人做妾,纵算表面上金堆玉砌风光无限,自己的心不安宁不认同,也不会幸福,对不对?”
“对。”太君含笑颔首。
“自己的幸福,只有自己认得。太君奶奶的幸福是独立自主的人生,而忘愁的幸福,”她收眸,回到面前这张脸上,虽精心调养,那凤目的眼角,也由岁月写下了过往,但却使得原本俊美的皮相上,恁添了动人沧桑,她喜欢。“是可以和我认定的男人相守白头。”
阎觐再也按奈不住,胸臆激涌,张臂将娇人儿紧紧拥住,且在众目睦睦下,噙住了一对早惹得他心渴的桃花嫩唇。
“放开,放开我的女儿,你这人,好不要脸,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君忘忘!”凌水烟扑上来,欲将那拥成一人的两人分开。
明清妍、明清月姐妹有志一同,竟齐拦住了她。那边,也许是老夫少妻,但相拥的画面,却美得令人心颤。忘儿不也说了,幸福由来只有自己认得,只要幸福,还求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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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儿,你当真认为,他是你的幸福?当真确定,他能给你你要的?”明清寒沉声道。望着适才尚在自己胸前撒娇的小女儿,此刻在如小鸟依人偎在那人身怀,气闷气忿且气躁。
忘愁甜甜一笑,“忘愁可以肯定,和他在一起,是忘愁当下所认同的幸福。”
“忘儿,你这个糊涂丫头,你懂得什么?你快给为娘过来,不然为娘不认你这个女儿!”凌水烟满脸珠泪滚滚,无奈被两位小姑掣肘。
明清寒情绪未受妻子干扰,一迳问道:“阎觐,你说你等了忘儿十五年,你敢说,这十五年里,你没有过半个女人么?”那十五年,是一个男人最壮盛的岁月,怎可能为一个不知结果的未来守身如玉?况乎是阎觐这样一个人。
阎觐板声道:“在下很忙,没有时间容思太多。”
“忙?忙些什么?”明清寒咄咄不肯放过,哼,这男人占了他多年上风,可有想过有一日会任他数落?
阎觐锁唇未答。小人儿已嘻唇笑道:“忙着保养脸皮,忙着调养身体,忙着矫正以往的不良积习,忙着早睡早起,对不对?”
阎觐放在她纤腰上的手掌纳紧,却奈她不得。
“是这样么?”明老太君忍笑,观察着阎大堡主颜容,“的确如此,若非是精心,怎会将一张脸保持成三十岁的模样?不过,纵是如此,你和这我孙女儿走在一起,也像个长辈罢?”
“卟~~”明家姐妹都以失笑捧场。
“唉,太君奶奶,你莫逗他啦。”忘愁翘脚,一双小手捧起阎觐脸庞,端详道,“还好还好,不是太老,忘愁喜欢用小火煨东西吃,正好拿他试试。”
“忘忘!”这小东西经过十五年历练,已经成了魔精,阎觐倏感自己将来的光景,可以预期。
明清寒窥得他眉目间的无奈,气闷当即消了一半,咳一声道:“阎觐,你当真要娶‘我的’忘儿?”
“我的确要娶回‘我的’忘忘。”阎觐道。
嚣张啊。“那好,叫声‘岳父’来听听。”
呃?满室讶气声起,纵连明老太君,也未料到孙儿这关过得如此轻易。
“怎么?不想叫么?想来,你也认为你配不上我的忘儿,要知趣地退了?”
“爹爹!”忘愁一声欢叫,扑入了父亲张开的怀抱,小脸又拱又蹭又磨,“爹爹,你真好,真好,忘愁喜欢爹爹!”
“你……应了?”阎觐最难置信。
“你下面的话不够中听,我照样不应。”明清寒挑眉以对。
“下面的话?”
“傻瓜,见礼啦。”忘忘在父亲臂弯内冒出小脸,提醒这精明了一世却糊涂当下的人。
“咳、咳、咳,”看戏了多时的上官自若总发挥了媒人本色,“阎堡主,你该见过你的岳父大人。”
岳父?阎觐凤眸半眯,和抱着他心爱小女人的男人四瞳相对,“你许我娶忘忘?”
“莫再废话,做你该做的。”明清寒倏然发现,这个结果也许不错,今后,这厮但有不逊,他大人只肖将女儿接回家来住个十天半月,管保某人乖乖前来提耳受聆。想那明亮无限的日子,嗯……过瘾。
“……”阎觐暗里咬牙,前行两步,垂下首去,“在下拜见——”
“不,不行!相公,不行啊,他的儿子比忘愁还要年长,这传出去,是个笑话,是个笑话啊!”凌水烟忽似疯了,冲出两个小姑的圈围,抓扯住丈夫衣襟,“相公,你欠的情债,莫拿我女儿来还,忘愁是我的女儿,不是你的旧情人转世,我不许,我不应!……”
凌大小姐何曾如此失态?
明清妍、明清月姐妹搀住了昏晕过去的嫂子。心里叹道,忘儿的话的确有理,外面看上去郎才女貌风光体面的婚姻,少了当事者的认同,的确也只是外人看到的表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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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午;镜子再传一章节;也好开开心心地去写番外喽。
[第四卷:第十六章(下)]
春日明媚好风光,女儿出嫁忙。
明家小小姐,今日出阁。
明老太君爱孙心切,允婚的条件之一,即是曾孙须在娘家完成婚仪,再归北去。阎觐自当求之不得,成了婚,他名正言顺,可以理直气壮的拥有小人儿,何乐不为?
在明园许久不曾如此喜艳热闹过的喧嚣中,明清寒将女儿的小手交到了另一个男人手上。
拜见高堂的唱和中,明夫人凌水烟座位空悬。明家人都道:明夫人玉体欠安,闭门休养。而宾客中人传,实是因为这位娶了杨柳城所有年轻世家公子心头之梦的幸运者,年纪竟与明父相若,明夫人难受其堪,闭门拒礼。
有难咽心头气的世家公子找着了明定瑜,尚未求证风闻,先教明少公子的脸给吓个不行,“定瑜兄,你这脸上的伤……”
“被狗咬的。”明定瑜说得恨恨,语气表情却是轻描淡写。
“那,定瑜兄,听说贵妹婿是个……”
尚待拿捏措词,明定瑜已道:“是个比我父亲还要长几岁的糟老头,如何?”
“啊,当真?”
“当真。”明定瑜失了耐心,“我还有事需忙,告辞。”
“喂,定瑜兄,这如何使得?令妹国色天香,当寻一个……”
“寻一个什么?你这样的么?”明定瑜上下扫过这人弱不禁风的身板,“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能做什么?怕是歹人来了,你还需我妹子挡在你面前代你受难!”
“话不是这么说,定瑜兄,所谓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明定瑜发出鼻音,掀步疾去:该庆幸妹子不是俗人,否则找一个这样的软货,也实在不足为取。不过……那混蛋在哪里?!
“喂,混帐,找我么?”阎如笑的脸自他头顶的树上探下,上面也有着不输他的精彩。
“混蛋,找个地方,再打过!”
“走就走,怕你啊!”
“不怕你不走!”
“混帐先走!”
“混蛋别想溜!”
两个少年,纠打着,在这大喜之日,失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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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女儿要走了。”忘愁红妆喜裹,退了众人,一人来到母亲门前。如她所料,不见回音。叹一口气,“娘,这里没有旁人,忘愁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顿了顿,“你前世欠下了我的一笔债,你该记得罢?”
门内“砰”地作响,似是有人惊状之下,将什么东西不慎给撞翻了。
“你伙同他人,设计过我。那对于一个女子来讲,是什么样的污辱,你不会不晓得。自我会语时,你这一声‘娘’我便喊得并不情愿,是以,和你并不亲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的名中有个‘忘’字,而我,偏偏不时在你前以‘忘儿’自诩。你若细想,我是自十岁才和你有了寻常母女间的厮磨,自称亦改成了‘忘愁’,那是因为,十岁生日的那晚,梦中有人责我,道,身体发肤既受于人,就该尽人子本色。”
门内,哭声压咽。
“娘。”这一声,道尽过往恩怨尽消,“今世既作母女,这缘份便当珍惜。今日,女儿违拗你的意愿出嫁,就当是那笔债的消亡。”
“忘愁!”门内,有人哭抑,“你是我的骨肉,是我的儿,连你的容貌也是像了我,你怎能如何待你的母亲?”
“承袭于你的血肉,我不会忘。但我未喝孟婆汤,我的灵魂,自我降世始,便是二十几岁的高龄,恨你怨你,也是人之常情罢?不过忘愁十岁时,已接受了你是我的母亲,今世我会永远尊你为母,也望你能永远当我是你的忘愁。”跪下,三个叩首谢骨血赐予之情。“至于容貌……这张脸,曾跟随了我五世。”
“啊——”门内,悲声哭号。
“忘愁再次拜别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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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儿。”明清寒的身影自柳荫里闪出。
忘愁回眸,父亲的表情告诉她,适才她在母亲门前的话,俱入了他的耳。“爹。”
“这一世,你会喝孟婆汤么?”
“会。”
“为何?”
“上一世,我不喝,是……”她不能透露太多罢?“实则,灵魂载负着前世的期待,并不轻松,来世,我寿终正寝,过得必须是全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