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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却在原地站住脚步,笔直地看进他眼里。“回哪里去?”她问道,声音低微。初见到他时的欢欣褪去,她看着他那双手,想起横互在两人之间的种种。
先前有仇恨,如今则有霜儿……
“回楼兰、回我的毡棚,你属于那儿。”他低头看着她,发觉她在原地站定脚步,动也不动地望着他。他眯起黑眸,察觉出她眼里的坚决。
她的心一下子凉透,双眼先是闭上,半晌之后才张开。“不,我不跟你回去。”她缓慢而用尽全身力气地掰开他黝黑的指掌,一步步退开。
他黑眸中浮现怒气,不明所以地瞪着她。“为什么不跟我回去?难不成你想留在危须?”角落里的焚海发出申吟,他黑眸不耐地狠狠一瞪,申吟声马上变校
冰儿双手拢着他的披风,视线转往别处。该说的总是要说,他们之间的帐总该算清的,一切不能得过且过,她不要再承受那些折磨。
“我想回楼兰,却不是回到你的毡棚中。韩振夜,你答应过我的,我为你喝下那杯毒酒,还了你一条命,从此之后我们再不相欠,我不再是你的女奴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每说出一个字,就察觉到由他高大的身躯上所辐射出的怒气。
强大的压迫感弥漫四周,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焚海没有发现情况不对,他听见有卫兵纷纷前来,于是胆子又壮大了起来。
“你别想逃出去,我会向楼兰兴兵——”咯啦一声,韩振夜脚上一使劲,焚海哀嚎一声,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他踏上前一步,双眼里迸射着闪两的光芒,瞪着冰儿。“是吗?我跟你之间除了主人与奴隶的关系,就没有什么牵扯了吗?”他询问的声音很轻柔,盯牢了她的脸庞。
她以为喝下那杯毒酒、一命还一命,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能够这样就了断吗?韩振夜以锐利的眼光锁着冰儿,理不清此刻到底想狠狠地吻住她、还是捏死她?她居然想要离开他?!她敢!
“那是你亲口承诺的,不是吗?”冰儿忍不住心中的悲痛说着。那些恨与爱,算是牵扯吗?她不敢去触碰那份强烈的感情。就如此了断吧!他已经有了霜儿,他对霜儿始终是轻声细语的温柔模样,相信他一定会善待霜儿……“你不许遵守承诺,让我离开、放我自由。”
胸口的疼痛,几乎要逼出她的眼泪。他肯不肯松开手,放她离去?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无法承受风多的伤害。
卫兵们的脚步声逼近,无数的长刀在灯光下闪烁,众人举起刀子围住两人。“这热闹伤了危须王,快拿下他!”侍卫长喊道。
韩振夜却对那些人视而不见,他凝望着冰儿,握着龙骸邪剑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半晌之后,他仰头爆出一阵激烈的笑声。
卫兵们全被他的笑声吓着,胆怯不安地后退一步。
许久之后,疯狂的笑声才停歇,他的表情变得阴狠。“好,很好,很好。”他喃喃自语着,黑眸中迸射着可怕的光芒。“你想要离开?想要自由?!你唯一的心愿居然是这个!”他重复着她的话,手中的龙骸邪剑陡然一扬,一阵青光扫出。
众卫兵还来不及反应,甚至没机会跟韩振夜对阵,就因他的愤怒而遭殃,剑锋扫过胸腹,铁甲顿时粉碎,所有人呈放射状飞跌出去,全摔在地上申吟着。
冰儿惊喘一声,看见他大步踏来,她转身本能想逃。她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间狂怒,更不知道自己哪里激怒他了,她只是求他放过她,这是他曾经许诺过的啊!
双腿只刚刚迈开一步,强烈的男性气息就扑来,灼热的气息吹吐在她颈后。她连建交声都来不及发出,韩振夜已经将她腾空抱起,霸道地将她扯入怀中。她惊骇地瞪大眼睛,看入他疯狂的神色。
“我反悔了,我不会放你走,一辈子都不放!如果说我们之间只有主奴的关系那也罢,那么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女奴!”他低吼着,足尖一点已经跃过躺在地上的伤兵,旁若无人地抱着她离开危须王宫。
冰儿瞪大眼睛,被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不!放开我!”她骇然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拥抱。但是他的力量太强大,她只能贴着他的肌肤,听见他的心跳。
“这一生,你都休想离开!”韩振夜阴冷地说道,在月色下奔驰着。
怀中的小女人挣扎不休,没看见他黑眸中的复杂神色——当她说要走,说两人之间只是主奴关系时,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脆弱。
只是那抹脆弱很快消逝,他以愤怒与霸道掩饰一切,强行将她困在怀中。
她是他的,一辈子都是,就算是要将她一辈子拘禁起来也在所不惜!这一生,他永远不会放她走!
第十章
楼兰的将军府近日总有年轻女子的叫喊声回荡,仆人们担忧地倾听着,却不敢多说些什么。这是众所皆知的秘密,韩振夜将冰儿囚禁在卧房中,不许任何人接近。
“放我出去!韩振夜,你没有权利囚禁我,你答应过放我离开的!”冰儿用力捶着门,直到双手捶得发疼。她靠在门上,疲累地喘气,暂时休息。
愤怒在心中翻腾,她愈想愈气,却是无能为力。娇小的身躯慢慢往下滑,跌坐在柔软的织毯上。
几日之前的深夜,韩振夜将她从危须带回楼兰,锁进了将军府的主卧室中。她无法忘记,当他将她推倒在织毯上时,注视她的黑眸里有着接近绝望的光芒。
那天夜里韩振夜吻住她的红唇,制止了所有的咒骂与叫喊,霸道地将她压入织毯,那双黝黑的大手褪去薄纱,他的唇吻遍了她的全身,用最激烈却也最温柔的手段折磨她,证明了失而复得的狂喜,要了她一次又一次,让她哭喊,甚至恳求他的给予,一直到天色明亮,她因极度的欢爱而倦累,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沉沉地睡去。
等冰儿醒来,凌乱的被褥上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她发现门被锁上,心中的愤怒迅速燃烧。
那个可恶邪恶的男人是认真的,他的确打算囚禁她一辈子!
她气愤地猛捶着门,搬动房内任何可以移动的东西,狠命地砸在门上。石门仍是安然无恙,门上的锁也毫发无伤,其坚固的程度,让她怀疑这门锁跟她颈上的锁链是出自同一个工匠。
用水与饮食按时送到,甚至还有沐浴用的热水,木盆上被细心地洒上玫瑰花瓣。她被伺候得像是个宠妾,而不是个奴隶。只是这些优厚的待遇无法满足她,她急切地想要逃离这里、逃离韩振夜。她不明白,他究竟打算怎么处置她?
石门上有动静,有人在门外争执。
冰儿抬起头来,谨慎地瞪着门。她的呼吸因为紧张而停滞,怀疑进入卧室的会是谁。
“霜儿姑娘,韩将军有令,任何人都不能进去。”门外,仆人惶恐地说道。
“退开,我有女王的旨意,谁若不从,就提头去见她。”仆人惊喘一声,只能退开。石门被推开,一个纤细柔美的少女小心翼翼地踏入卧室。“冰儿姐姐?”霜儿的目光四处寻找着,在看见冰儿时,眼中迅速涌出惊喜的眼泪。
胸口的巨石转眼落地,冰儿松了一口气,呆愣地看着妹妹欣喜地扑进自己怀中。她的紧张消失,心中却觉得空荡荡的,像是某种深切的期待落空般,有着淡淡的失望。她是期待见到谁呢?难道会是韩振夜?
红潮在粉颊上涌现,她用力地摇摇头,硬是将那双黑眸摇出脑海。
霜儿泪眼汪汪地看着冰儿,想确定她是安好的。“姐姐,你没事吧?我听韩将军说你被送往危须,是他把你救回来的,我心里好急好急,但是韩将军又没继续说什么。他最近几日神情都好吓人,我不敢多问,只能暗暗担心。”
心上有着熟悉的疼痛,冰儿强颜欢笑,避开视线。“我没事的,只是身子刚好,有些疲倦。”她松开双手,转过身去。
韩振夜因为她的事情而神色吓人、惊骇了霜儿吗?他不是很疼霜儿的吗?怎么舍得吓她?
酸涩的情绪在胸口发酵,她握紧了双手,羞耻地发觉,自己正在嫉妒着霜儿。天啊!她怎么可以如此,为了那个邪恶的男人而嫉妒着自己的亲妹妹?
“姐姐,听说你闹了好几天了,为什么不好好歇息呢?韩将军很担心你呢!这几日他忙于军情,却还是抽空回来瞧瞧你的情况。”霜儿担忧地说,扯扯姐姐的衣裙。
这几日韩振夜会沉默地站在石门前,神色阴沉地瞪着石门,而门内是怒叫不停的冰儿。将军府里的仆人却连一句话也不敢多问,就怕被韩振夜一剑给劈了。
“别忧心,就算他不放我离开,我也会乘机逃离他的。霜儿,我不会阻挡你的幸福。”冰儿缓慢地说,双手握紧了颈上的银环,以为霜儿介意她的存在。那个银环,是他亲手锁上的枷锁。其实,枷锁不只是在她颈上,更在她的心间。
眼里温温热热的,但她不许眼泪流出来。为什么已经决定要忘怀他,她还是有所眷恋?就算真能离开,他的身影会在她心中纠缠几年呢?
这几天来,她夜里没见到他,总以为他去了霜儿的寝室。深夜冷寂,想起他对霜儿温柔的神情,她的胸口就泛起尖锐的刺痛。
霜儿先是一愣,接着漾出一笑。“姐姐,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韩将军只当我是个妹子,我们独处时,他连一跟指头都不曾碰我过。”她轻笑着,感兴趣地瞅着姐姐。
冰儿狐疑地回头,瞪着笑靥如花的妹妹。“但是……他夜里不都是在你那儿过夜,仆人们说他对你爱不释手,片刻都不愿意离开你。”想起那些传言,她的眼眸更加黯然。
“韩将军在我那儿过夜,只是诱着我说话,但他嘴里的问题,全都是绕着你打转。姐姐,你不知我有多辛苦,夜里都必须说有关你的事情,不管是你小时候的事情、还是后来的事情,他都要我一件件说给他听,而且他总是听不厌似的,哄我说了一遍又一遍。”霜儿眨了眨眼睛,直到现在才知道,自个儿成了两人间的一堵墙。
心上的痛苦,随着霜儿的解释一点一滴融化。他这么重视她,是不是代表着,他有一点在乎她?欣喜的情绪融入血液,她全身颤抖,难以支撑身子,软倒在绣榻旁,愣愣地听着霜儿继续说着。
“天啊!怎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韩将军的心意?他释放了我们所有的亲人,还妥善地安置众人,因为爹娘身体虚弱,才将我留在他身边的。”霜儿在姐姐身边蹲着,轻抚着姐姐的粉颊,嘴角含着笑容。
冰儿转过头去,看着霜儿。她的全身都在颤抖,深怕此刻只是早做梦。“他留下你,不是要你侍寝?”韩振夜刻意在她面前对着霜儿亲昵,那些残酷的言行,是故意要气她吗?
“姐姐,你一向聪明,怎么这会儿反倒变得愚昧了?记得你喝下毒酒时,韩将军焦急的摸样吗?如果他恨你,大可放任你死去,哪里还会发了狂地想救你?他甚至还为了你,夜闯危须王的寝宫。现在全楼兰的人都知道他深爱着你,就只有你不明白吗?”霜儿点点姐姐的额头,扶起全身虚软的姐姐,拿出木梳,梳整着那头柔软黑亮的长发。
真的吗?这一切是真的吗?
冰儿的红唇颤抖,视线看着石门,已经迫不及待,无法静静站着。她好象见到他,亲自向他询问个清楚!她的双手颤抖,心跳得好快,想告诉他,她其实深深爱着他,她不想离开,一辈子都不想离开……
“他在哪里?我要去找他。”冰儿急切地说道,就要往门外走去。
她原来错得怎么离谱,两个人都骄傲,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