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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顾大哥,你们叙旧也好,谈论天下家国事也好,我和就不叨扰了,我们女儿家有女儿家的话讲。”
皇甫重霜点点头,怀琛系好了马,两人便走向了不远处的风舞亭。
“那天,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流芳和懿君坐在一片葱茏的草坪上。杨懿君叹了口气,说:
“那日他见那两个小兔一人拖着我的手,一人缠着我的腰,脸色突然就变得很难看,命人抓了他们,还封了青阳馆;他还说我爹见我留书出走,已经命人关紧将军府的大门不让我回去。我不信,回到将军府一看,果然如此,那时候天已经黑了,我身无分文,不得已在破庙中栖身,又饿又被乞丐欺负,第二天在街上游荡时忍不住偷吃了一个包子便被人追得满街跑。我到过顾府,可是没人认得出我,找你,却听说你被关起来了……见到有人在招丫鬟,我太饿了,当时只想着随便混口饭吃,我爹只是一时之气,气过了就会原谅我的,到时候给我赎身就行了,于是……”
“于是你就卖身为奴了?!不用说这一定是三皇子的诡计!”流芳气忿地说。
杨懿君瞪大了眼睛:“流芳,你怎么知道的?我真是笨死了,吃饱了喝足了才发现,自己要去伺候的竟然是皇甫重霜!”
“你还当了他的贴身丫鬟?!”流芳痛心疾首地说。
“不过我也不笨那,他让我磨墨,我就故意把墨打翻洒了他一身;他让我给他放洗澡水,我就偷偷在浴桶中扔了青蛙;他让我给他铺床,我就往垫子里塞核桃……”
流芳打断她的得意,“懿君,那你都遭到了什么惩罚呀?”皇甫重霜岂是好惹的人?
杨懿君的脸色变了变,声音低下去了,“流芳,我能不能不说……”
真的不能说,她怎么能告诉流芳,她往他衣服上泼了墨,他就在她面前把衣服都脱了让她看见血脉贲张的画面还要伺候他更衣;她怎能告诉流芳自从她往浴桶中扔了青蛙后一连三天他沐浴时都把她抓进浴桶去捉那子虚乌有的青蛙?塞了核桃是让他狠狠地痛了一回没错,可是从那天晚上他便说自己的床睡得不舒服,硬是赖到她的床上去睡了一夜。
当然,就是单纯的睡而已,而她,两眼光光,直到天亮。
那夜,她的心里,总是有种防备。不知是想防他,还是想防自己的心脱轨。
流芳见她须臾之间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也不知她遭遇了些什么,只好安慰她说:
“懿君,你放心,想退婚,有的是办法。”
杨懿君的眼神当即亮了起来,流芳的鬼点子当然多了。
方案三:假结婚。
“找谁跟我假结婚?”她问。
“找个垂危的无亲无故的人,又或是欠了赌债你来帮他还的人……反正,来一招米已成炊,都拜堂了,有没有洞房不要紧,名义上的婚姻成立了就可以。如果不行的话,还有方案四。”流芳诡异地笑笑,继续说:
“懿君狠得下心来,就在自己的手啊,脖子啊什么的弄几道新伤旧痕出来,回将军府向将军大人哭诉你受到虐待了。再不待见女儿的父亲也不忍心把独生女儿放在一个虐待狂的手里的,你说是不是?!”
方案四纯粹是借助家庭暴力的达成的,三皇子想否认,恐怕也不易。
杨懿君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我爹这生就只娶了我娘一个,我娘在世时不要说打,就连大声说她一句也是没有的,如果他知道皇甫重霜欺负我,一定会为我作主的!”
她兴奋地看着流芳,说:
“好了,问题解决了!”然后眼睛瞄着身旁的那匹浑身白得像雪一样的马,“流芳,我们去骑马吧,好吗?”
“我今日才学会上马,你呢,你会骑马吗?”流芳站起来,杨懿君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到白马身旁,伸手去摸它光滑的背脊了。
“懿君,那两个小兔被砍去了小指,还被扔在西浦监狱中,你能不能想想办法让三皇子把他们放出来。毕竟那是两条人命,万一成了冤魂……”
“我提过了,可是他说若是再提这件事的话砍掉的就不是小指了。”杨懿君为难地说:“他说过,那两个小兔在狱中还是好好的……”
可怜的杨懿君,就这样被人吃得死死的。
“懿君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流芳半吞半吐地问。
“喜欢他?怎么可能?”杨懿君抚着马耳说,“我还是喜欢自由自在多一些。如果我真喜欢一个人哪,不管他是平民百姓还是天皇贵胄有后宫三千,我都愿意跟着他,哪怕每天只能远远地看他一眼,也都是幸福的;都比嫁一个自己一点都不爱的人要好。”
“如果那个人,和你根本不可能在一起呢?你们之间,隔着牛郎织女间的天河,隔着宗亲伦理……”
杨懿君嘻嘻一笑,“不过就是寡嫂和小叔之类吧,这有什么?两情相悦就好了,大不了私奔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做人,最难得的是随心而行,顾忌那么多,一辈子不但身不由己,连心都是不自由的。”
“随心而行?”流芳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发怔时没注意到懿君已经解开了绑在树上的马缰,把马拉了出来。
“懿君,你想干什么?你会骑马吗?”
杨懿君动作生硬地上了马,勉强地说:“将军的女儿怎么不会骑马?流芳,你放心好了……”
流芳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又听得杨懿君说,“流芳,我这就回将军府,告诉我爹他欺负我。”说罢一手打在马屁股上,马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就往前奔,杨懿君怕是也没想到这马会一开始就跑得这么快,不禁惊叫一声,流芳拉住马笼头却被马仰头甩开,她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白色身影急遽掠至,怀琛扶起流芳,而皇甫重霜则是在风舞亭中直接上了马追着杨懿君而去。这一变化发生的太过突然,流芳只觉得心惊,站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脚扭到了,很痛。
“懿君她会不会有事?”怀琛背着她一步步地走回马场,她不无担心地问。
“三皇子不会让她出事的。你呀,还是担心你自己好了。”他说。
是啊,她还是担心自己吧,若是三皇子知道这回杨懿君的小伎俩也是她出的招数,还能饶得了她?送来的恐怕不会再是他人的小指了。。。。。。
“我这阵子一直很倒霉,看哪一天我要到神光宝刹去一趟,辟辟邪气;听说神光宝刹所在的玉台山产有金丝菩提,能辟邪去秽,我得去求一串回来才行。”
“玉台山的金丝菩提,据说只赠有缘人。流芳,我说的那两个故事,你可想到了吗?那父子俩该如何做才是对的,那陶罐被撞碎的人为什么如此无所谓,想到了吗?”
“想不到。不如你告诉我?”
他脚步一顿,“不是你自己想到的,没有意义。”
第三十章 那些并没有随风远逝的往事。。。
到了马场门口,上了马车,回到顾府时天已经黑了。怀琛见她走得还是一瘸一拐,干脆就横着抱起她回一心居,可是刚走到前院就看见了一大群人正向他们走来,为首一人高冠儒服,正是顾学士顾宪。
流芳愣了愣,示意怀琛放她下来。然而怀琛的手却是抱得更紧,一点也没有放她下来的意愿,顾宪身后站着几房夫人小姐,还有容遇。
“爹,您回来了?”流芳急了,众目睽睽之下被他这样抱着真是不雅,即使是兄妹,也不能一点礼节都不讲究呀!
“流芳她扭伤了脚。”他说,“反正父亲大人都多年没见孩儿了,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待安置好流芳,孩儿自当来拜见父亲大人。”说罢,竟然全然不顾顾宪黑沉着的一张脸,也无视顾府众人脸上惊愕不敢置信的表情,抱着流芳就向一心居走去。
他刚放下流芳,何进便在门外候着,他嘱咐了西月几句,便跟何进到了顾宪的书房。书房内顾宪神色凝重,丝毫没有为人父重见阔别多年的儿子那种兴奋。
“不孝子怀琛叩见父亲大人。”怀琛跪在地上,恭谨的声音冷冷的听不出半丝感情。
“起来吧。”顾宪喟然,“你还记得我是你的父亲?这十多年来,你在外间过得可好?”
“劳父亲挂心了,尚好。”
“琛儿,你非得对为父如此冷淡?”顾宪眼中尽是浓浓的悲哀,“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当年……”
“需要你原谅的那个人,已经不在这世上了。”怀琛淡淡地说,“更何况,当年也只是她的心太痴,总不相信你的心从不在她那里而已。”
顾宪身子抖了抖,“我们父子俩一见面还是要面对这个问题是吗?多少年过去了,你执着如故。”
“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也流着她的。只是,执着不是因为恨你,而是因为,想她。”怀琛说,“我为什么要恨你?阿醺的母亲,你也从来没有得到过她的心。”
顾宪看着自己的儿子,苦笑了一下,神色仿佛苍老了许多。
“所以你带阿醺去见三皇子了?你明知道她的身份,她不能被任何皇家的人认出来!”顾宪说:“你对阿醺好,是真心的么?下人们告诉我你回府后对阿醺做的种种,照顾她,守着她,还把章太常府中与小姐有了苟且的教书先生捉了回来,替阿醺解决了这件事……今夜,你还堂而皇之地把她抱进府中,你不觉得你逾越了作为一个兄长的本分了么?!”
“当年锦安太子谋逆一事,所有相关人等全被清洗一空,父亲大人不必担心。除非是彰元帝亲见,可是流芳长得并不大像锦安太子,父亲大人多虑了。”
“为父想要知道的是,你对阿醺的好,可是出自你的真心?!”顾宪的眼神有些凌厉,可见是动怒了。
“父亲大人爱屋及乌,想当初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把方氏接到府中,给了她一个丫鬟的身份,让她平安产女……可惜最终也是留不住方氏的人或是她的心,方氏还是追随锦安太子而去了。流芳流芳,怕只是‘留方’而不得……”
顾宪一拍几案,大怒说:“我以为你跟着孟天长之后会有所长进,谁知道你还是这般忤逆,你……”
“父亲大人眼中,怕是我这个忤逆子根本就比不上那个女人和锦安太子的遗孤吧,所以才会担心我对流芳有所图谋?”顾怀琛自嘲一笑,“不过也难怪,莫要说父亲大人不信我会真心对流芳好,就是我自己也不相信。”
就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已经对她动了真情。
顾宪神色一痛,“你和她,都是我顾宪的儿女。”
“如今,我不想承认这一点了。”怀琛琥珀色的眸子光芒内敛,“我是,而她不是。”
“你不要忘了孟天长临终时对你的托付!”
“辅助正统,中兴帝业,安定四境,固我山河!我没有忘,恩师待我有如亲父,若是忘了,今日我便不会在此。”怀琛说:“可是父亲大人也不要忘了,方氏弥留之际,是把流芳的手交到我的手上的。”
那个女人,临终之际,不在乎他知道她身份的秘密,相信他这个顾府未来的主人,能真心对待她的女儿。
顾宪面如死灰,眼内一片黯然。
怀琛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不忍,“父亲大人刚刚回府,想必甚是劳累,孩儿先行告退。”
顾宪颓然地挥一挥手,“去吧,过些时日你便要到兵部就职,好生准备一下。”
怀琛一躬身后转身离开了书房,脸上的孤傲之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这么多年过去了,提起那件事,想到记忆中那抹不分日夜呆坐在窗前的瘦弱身影,心底还是像裂开似的疼痛。
那时候,他虽然还小,可是什么都懂。懂得他母亲眼里的思念,懂得他父亲满心里装的都是另一个女人的身影,懂得那对母女无端地夺去了本应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