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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像是配合他,实际上却是巧立名目,处处作对。
她说,兴兵需要银两,为了避免增加城民的负担,兴兵的银两就由黑衫军支出。只是,黑衫军还没挣到什么钱,哪有银两可支出?
她扣他们的食粮。
打从决定兴兵的那日起,桌上不再出现山珍海味,佳肴消失不见,端上桌的,全是清粥小菜。
薄粥里的米粒少得可怜,捞了半天,才能捞到几粒营养不良的米。说到小菜,那就真的是「泄菜,盘子里盛的,是被虫啃得千疮百孔的菜叶、比手指还瘦小的黄瓜,以及一、两片腌得过咸的黄萝卜乾。
刚开始楚狂瞧见这些菜,都是碰也不碰,冷着一张脸,掉头就走。
到了第三天晚膳时,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压抑许久的怒气,跟饥饿感同时炸了开来。
「方舞衣!」吼叫声传遍浣纱城。
「夫君,我说过了,我的耳朵好得很,你可以不用吼。」她坐在桌边,优雅地喝着茶。
这女人存心让他饿肚子?哪个女人会这样对待自个儿的丈夫?他忍了她三天,不跟她计较,她反倒更加放肆,端上桌的菜,一顿不如一顿。
「你好大的胆子!」他吼叫着,重槌桌面。
舞衣摸摸胸口,偏头想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回答。
「是吗?我自己倒没看过。」她拿起绢布擦拭筷子,再体贴地拦到他面前。「夫君,用膳了。」
用膳?哪来的膳可用?桌边的男人们全苦着一张脸,瞪着桌上的清粥小菜,楚狂则是面目狰狞,气得咬牙切齿。
「拿食物来。」咆哮声起。
「这就是食物。」她不动如山,连眼儿都没眨一下。
「把那些该死的黄瓜撤下!」咆哮声更响了。
这女人太恶劣,先用美食养刁他的嘴,这会儿不如她的意了,就端出这些薄粥小菜,逼他就范。天堂与地狱间的差别,让他脾气暴躁到极点。
舞衣挑眉,有些诧异。都到这种地步了,他还挑食?
「夫人,老大可是最讨厌吃黄瓜了。」秦不换说道,瞪着那些菜肴叹气。浣纱城丰衣足食,要去弄来这些烂菜叶,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吧!
「是吗?」舞衣微笑。「谢谢你告诉我这件事。」
她的微笑太过甜蜜,让男人们背脊发凉,不禁要开始怀疑,此后黄瓜将成为他们的主食。
始终皱着眉头的北海烈,视线在桌上转了两圈后,忍不住开了口。
「没有酒?」他不满地问道。
「府内不供应酒,不过城内的客栈里还买得着,请烈叔自个儿去打酒。」言下之意,就是要北海烈自己掏钱。
男人们的表情更难看,压根儿没想到,向来温驯的小女人,有胆子做出这些事。如今才知道,先前那些温驯都是假象,方舞衣的确善良温柔,但她的顽固,绝对足以跟楚狂媲美。
舞衣保持微笑,仰头望着丈夫。
「用膳了。」她说道。
他怒瞪着她。「我说——」
「夫君,为了储备军费,我们必须缩衣节食。」
「你要我的部队们吃黄瓜上战场?」
「你觉得我让他们吃得太好?」她更加无辜。
「你!」他额上浮现青筋,庞大的身躯颤抖。
「夫君,请用膳。」她露出最温驯无害的笑容,毫不畏惧地看着他。「您不用膳,是不饿吗?春步,城主不饿,把这些菜给撤——」
「住手!」他怒吼,一脸狰狞。谁敢碰他的菜,他就跟谁翻脸!
春步缩起双手,胆怯地躲到角落去,怕城主会气得咬人。
「那夫君,您用是不用?」她又问,红唇上噙着笑。
楚狂瞪着那盘黄瓜,嘴上咒骂着,肚子里的馋虫却在狂叫,蚕食他的自尊。在连续饿了几天之后,自尊似乎不再那么重要了,就连昔日弃若敝屐的黄瓜,如今看来也很可口——
他吃了。
噩梦不只如此。
入夜之后,楚狂臭着一张脸,回到空无一人的房中。他等了又等,却始终不见舞衣回房,直到二更过后,轰的一声巨响,那扇木门被强大的力量,由内而外的踹开。
秋意远远瞧见凶神恶煞似的楚狂,还没等他开口,立刻主动报告。
「小姐在书房里。」她的声音在发抖。
如雷的脚步声,笔直往书房而去,又是一声踹门的巨响,紧接着的,是春步的惊叫声。
「出去!」楚狂的吼叫声同时响起。
春步扔下墨条,哪里还敢久留,立刻连滚带爬地离开书房。她老早就被警告,这些男人们肚子饿的时候,脾气格外恶劣。
坐在桌案旁的舞衣,仍是气定神闲,她慢吞吞地搁下笔,像是早就料到,楚狂会出现在这儿。
「夫君,夜安。」她微笑着,面前摊着好几本的帐册。
「怎么不回房里?」他瞪着她,锐利的黑眸里迸射愠怒。以往就算城里事情再多,她也是入了夜就会回房,这会儿都二更天了,她竟还杵在书房里不回来。
「我在处理帐目。夫君先前提的南方商道,已经规划好路子,马队们就要出发探路了。」
「那都搁下,回房。」他命令道,不耐地瞪了帐册一眼。
舞衣用左手撑着小脑袋,又处理了两笔帐目,这才开口。
「这事很急,不能搁下。」她轻描淡写地说道,没有看他。「再说,我不回房,夫君请自个儿先就寝吧!」
「你不回房?」他危险地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重复道,简单几个字,由他口中吐出,却令人不寒而栗。
只是,舞衣没被吓着,继续挥着手中朱笔。
「是的,从今晚起,我睡在书房里。」她指向角落,那儿早铺好一张床,上头搁着绣花枕跟绣花被,寝具一应俱全,布置得舒舒服服。
愤怒的咆哮,响彻寂静的宅郏
「你要分房?!」才新婚不到一个月,这女人就要跟他分房!
舞衣眨着眼儿,克制捣住双耳的冲动,没想到他会吼得这么大声。
那声巨吼,肯定惊醒所有人,这会儿,说不定府里数十只的耳朵,全竖得高高的,想听听他接着又想吼些什么。
「夫君不是即将出兵吗?」她不答反问,抬头看着他,保持微笑,眼中却闪过一丝光芒。
「是又怎么样?」他皱眉,心中浮现不祥预感,知道当她那双眼儿变得过度闪亮时,肯定有古怪。
这个女人,跟他先前遇过的都不同,不但更香更嫩更软,也更不听话!仅是出兵这件事,她耍的小把戏,就够让他头疼的了。
「战役耗费的体力过多,为了让你储备体力,我们不宜同房。」舞衣低下头,将朱笔搁在朱砂砚里,沾饱了红墨。
「什么?」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苛扣粮食不够,她还想耍什么花样?
她拿起朱笔,在帐册上画了几笔,才又抬头。
「为了让士兵专心操练,夫君一天不放弃兴兵,要加入战役的男人,就一日不得近女色。」她轻咬着唇,不敢泄漏笑意,免得激怒了他。
这道命令一宣布,可比不许他们吃饭更有效,先前倒戈的城民们,九成以上乖乖放弃先前的念头,被老婆揪着耳朵拎回家,再也不敢说要出征,愿意跟随城主去攻打山寨的人数锐减。
楚狂听见这荒谬的藉口,双眸倏地一眯,青筋抽动。
「你凭什么下这道命令?」
「我有军令状,记得吗?」舞衣提醒。
楚狂瞪着她。
「拿来。」他说道,伸手。
「拿什么?」
「军令状,我这就撕了,一了百了,省得你再作怪。」
「夫君!」舞衣轻叫。「军令如山,您这是想反悔?」
她垂下眼儿,透过长长的眼睫瞅着那张阴沈的俊脸。她够了解楚狂,知道他向来重视承诺,说出的话就绝不会反悔。
果然,他没再提撕军令状的事,只是冷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过来,单手一捞,轻易就将她扔上角落的那张床。
「你要睡这里,也行!」他双眼闪亮,靠在她耳边咆哮。
她要拿着军令状不放,干预出兵的决定、对黑衫军颐指气使,甚至端那些该死的黄瓜上桌,他都可以勉强忍受,但,要他放弃享用她的权利?
休想!
「这儿睡不下的。」舞衣轻喊着,略微挣扎。
楚狂庞大的身子,挟住她的纤腰,往精致的床铺上躺。她是好端端的被摆了上去,但他的一双坚实长腿,可还全挂在床沿呢!
虽然心里有些诧异,心中却没半点恐惧。她心里清楚,楚狂虽然霸道了些,却绝对不会伤害她。
「我们不睡。」楚狂瞥来一眼。
「噢。」她立刻明白,粉颊上浮现两朵红云。
香姨说得没错,楚狂没那么容易打发,她纵然拒绝跟他同床,他却也不是会乖乖听话的人。
只是,事情还没水落石出,丝绸未必是山狼抢去的,有太多事情要调查,为了阻止楚狂兴兵,她可得坚持立场,不能被动摇蔼—
黝黑的大手轻易就解开她的衣扣,绫罗绸缎掉了一地,转眼她身上只剩一件兜儿,跟菲薄的绸裤,粉嫩的娇躯,全暴露在他如火的双眼下。
她刚想遮,双手就被握住,庞大的身躯已经压了过来。
他霸道地吻住她,轻轻啃咬她的唇,再下滑至白嫩的颈间,一吻一啃。
舞衣握紧拳头,绷紧全身,柳眉紧皱着,极力忍耐什么。
她在心里默默背着四书五经,抵抗楚狂的「攻击」,但背着背着,那些诗云子曰老是转了样儿,全变成《闺艳声娇》里的荒唐句子
他热烫的唇、热烫的舌、热烫的——
呃,啊,不行不行,她得忍着。
但是——嗯——但是——他的手——啊!
雪白的牙,咬住嫩嫩的红唇,小脑袋偏了过去。她发出闷闷的轻哼,不像欢愉,倒像折磨。
黑眸中氤氲的情欲,逐渐被不解取代。
楚狂爱抚着怀中的妻子,挑逗着她敏感的每一处,浓眉却也拧了起来。
她那生涩却热情的回应,这会儿全消失,就连令他疯狂的娇吟,也听不见了。她就躺在那儿,不言不动不给反应,身子硬得像根木头,红唇咬得死紧。
「你见鬼的到底在作什么?」他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悬宕在她上方,脸色十分难看。
舞衣喘了几声,松开牙关,眼睛却还闭着。
太危险了,楚狂的触摸、热吻,有着可怕的魔力,差点就让她失神。她非得用尽自制,才能控制住,不给予任何反应。
唉,下这道命令,是想让这霸道男人吃点苦头,没想到,她竟也跟着难受。
她调匀气息,才能开口。
「我们不宜同房,但夫君若是坚持,舞衣也只能忍受。」在他放弃兴兵前,她在床上就要维持这木头样儿,他休想得到以往的热情待遇!
忍受?!
这两个字,像针一样,重重扎到他心坎上。舞衣竟还把决定权留给他,就算他强要,她也不反抗——
「该死的你。」他抵着她的额头,热气喷在粉颊上,额上的汗水,也漫流到她额上。
「香姨说,你还是可以——」
「住口。」冷冷的命令。
她没照办,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只是在乐趣方面,可能就会低了些——」
「住口!」这次,升级为咆哮。
这该死的女人,真的以为,他会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硬要了她?他可不是禽兽!
楚狂火速跳下床,愤怒地抓起衣衫,踹开书房大门,庞大的身躯踏出门槛,把舞衣抛在被褥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怒气腾腾,跨步走到大厅,对正剪着灯芯的香姨喊道:「拿酒来!」
香姨手中还拿着剪刀,先是被那声暴吼吓了一跳,接着连忙福了个身,偷偷瞄着脸色发黑的楚狂。
「城主,您忘了吗?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