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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映庭。」多年后初次见面,映庭非常在乎他对自己的想法,好不扭捏的压下真实的本性。
「妳好。」
好个奇怪而镇静的女孩儿!
夙衮看着那对安定的眼眸带着几分突现的茫然,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她还是没显露出半点张皇样,依然一派自若。
难道她不为自己的威仪所震慑吗?他十分明白就算自己并未发怒,也会带着迫人的气息,许多人总会在他淡扫过的眼神中打着抖,难道她一点也不害怕吗?
究竟是年龄过稚、有着所谓初生之犊不畏虎的精神,还是她小小年纪就拥有这般难得的沉静性子?从她的眼中他读不出丝毫的无知。
妳好?就这样?!她诧然的瞪大眸子,可一望进他的眸心,她慑住了。
他敛起了那股迫人的威势,眉眼间显得有些似笑非笑的戏谑,可当他的神态不再迫人时,反而变得有些邪魅。
「你……忘了我了?」发现他眼底的陌生,意识到这个可能性,映庭质问的口吻夹杂着零星的火苗。
「我该记得你吗?」夙衮反问。
瞧她光洁晶莹的额下,嵌了一对黑白分明且生气勃勃的眼眸,两道浓密有致的修长蛾眉正对着他横竖,一管直挺的俏鼻喷着怒息,还有撅起的红滟香唇,煞是明艳照人……
当下,他不知怎么界定她的年龄了。
「为什么不?你答应过我的!」映庭激动了起来,顾不得爹娘的叮咛,揪住他的衣袖猛然摇晃不止。
「你忘了我了?你怎么可以忘了我?你看我呀,仔细看清楚,我是庭庭啊!看到没有,这个疤痕是你留在我身上的印记,永远磨灭不了的痕迹。」映庭戳指着陈年的旧伤口,早巳不该泛痛的疤痕,此刻却隐隐约约刺痛了起来,只因他的遗忘。
夙衮炯热的眸光深瞅着那个形状诡异的疤痕,正中眉心的遗憾,方才被他刻意忽略了,不晓得为了什么,他的视线自动选择了避开,直接否认了它的存在。
现在,正眼目睹它的样子,猝然惊觉自己原以为不会再有起伏的心狂乱了,突然滚热了起来。
伤口新生的肉色比起周旁的肌肤显得较为粉红,疤痕也许不是很明显,却硬生生挑起了他的愧疚;明明眼前是个痊愈的伤口,在他脑海里看见的,却是一滩红色的证据……
衮哥哥,真的不要忘了我哦!
他还记得,有个女孩曾哭着在他耳畔这样哀求过。
他的记忆没有忘,是他的心不要自己再想起那段往事,因为就在八年前,决定了他今后一个人的命运,他不希望自己还和哪个人的哪段人生有所牵扯。
他真的没有忘了他们之间的事,可倘若她不再走入他的生活,也许他会就此遗忘自己曾经如此照顾过一个女孩,成为她真心信赖的依靠……
原来自己曾经这样被信任过……现在想来只觉得讽刺至极、荒谬可笑。
「我不记得你了。」他眼燃烈焰似地盯着她,声音却出奇的冷,带着深深的嘲讽意味。
「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话?」他的表情看来不似捉弄,映庭急了,慌忙的掏出保管良好的链子,「你看看这个,这是你的金锁片,你说过要娶我的!」
「衰儿,你真的忘记庭庭了吗?她是咱们住在金陵时,隔壁容善家的女儿啊!」李若云不忍看到女孩难过和失望,赶忙帮助他恢复印象。
「我真的不记得了。」夙衮的口气依旧淡然。
「你这孩子!平常记忆不是很好吗,怎么该好好发挥的当口却让人失望?」夙秋碇也发了几句牢骚。
夙衮没有答腔,每回只要爹娘一与他说话,他就敌不过内疚的煎熬,为什么他们就不怨他、不恨他呢?这样至少会让他好过一些……
「所以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也都不算数了?」映庭盯着他,开始觉得自己或许做了十分不该的事了。
她实在不该任意离开苏州,再怎么说,杭州都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初来乍到的她什么也不清楚、什么人也不认识……原以为最熟悉的人变成了陌生,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拒人千里、冷漠淡然的夙衮。
他的态度这么轻慢,自己的热情似要被他给浇熄,令她感到挫败与困窘。
「我也不记得曾对你说过什么话了。」吐出的话语在冰冷中似乎还带着一丝残酷的意味。
「衮哥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你变了这么多?」
映庭此话一出,大厅气氛陡然变得有些窒凝,尤以夙衮的表情最为复杂,眼神飞逝而过一抹沉痛的情绪。
她那双澄澈眼眸,又再度不隐讳地描摹起他来了。虽然知道她有一双善于观察的眸子,但能将他看得如此真切,又能这般清楚说出观察所得却又是另一回事。
「你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吗?」夙衮睇着她,目光再度恢复到初见她时那般的犀锐。说罢,他在她愕楞的眼神下离去。
映庭屏住气息,没有说话,直至他的背影渐行远去,一声抽泣自她的鼻腔逸出,纠结心头多时的困惑惶然,一古脑儿爆发了,眼泪纷坠而下。
「庭庭,你别哭啊!」李若云慌了手脚,忙搬救兵,「老爷,你也过来啊!」
「庭庭,别理会那个兔崽子说的话,夙伯伯会替你作主的。」
「夙伯伯·夙伯母,衰哥哥忘了我,他不理我了!」好不容易努力求来的杭州行,为什么迎接她的却是这种悲哀的结果?
「不会的,不是那样,衰儿只是变了个性子,他不可能忘记你的。」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李若云不相信儿子会忘了这么可爱俏皮的小邻居,他的性情会那么古怪,完全是因为那件事使然,他太过于责备自己了,以至于那么久了仍旧无法释怀。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变成这样,他对我好冷淡……」映庭噙着泪水,一径的啜泣。
李若云很想安慰她,不只对她,其实夙衮这样的个性已经整整八年了。
抽噎一声,她突然孩子气的抬手抹泪,「夙伯母,不要告诉衮哥哥我哭了好不好,他不喜欢我哭的……」
怎么也没想过,要她不哭的人是他,让她哭泣的人也是他。
「好,我不说,我什么都不说。」李若云拿来手绢替她拭泪,「庭庭就在这里住下吧,我和你夙伯伯会替你作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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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衮哥哥,你真的在这儿啊!」有了李若云的通风报信,映庭很快就跑来花园找人。
听闻兴奋的嗓音,独坐花园中背对来人的夙衮心悸了一下,头也不回地冷酷回答:「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不记得你了,不管以前我们有多熟,请你都别再来缠着我了。」
「衮哥哥……」映庭怔在原地,双脚再也不敢逾矩的向前。即便这几天已经听惯了这般无情的回应,可她还是难以消受他如此陌生的性情。
「难道你的爹娘没有教你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夙衮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冷,决心要她放弃,最好能死心的打道回府,永远不再出现在他的面前。
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每天总要缠问着他关于过往的一切,她一直述说,让他小时候的回忆一一回笼,温习了从前的种种,甚至再次感受到她的信任与依赖,那样的压力束缚得他喘不过气来。
「我只是想提醒你那些被遗忘的快乐回忆……」
「对你来说或许快乐,之于我就不一定了。」
「为什么?你以前会陪我踢毽子、玩迷藏,你明明很快乐的!」映庭小跑步到他面前,意图看清他是否说谎,可是他端的依然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你不是说你那时候才五岁吗?为什么你会记得那么多事?」夙衮语出咄咄的抬眼睨她,缓慢她站了起来。
映庭下意识退了一步,茫惑的望着他,眼底依稀含着嗔怪,怨他忘了所有的约定。
「衮哥哥那时候已经十岁了,不应该忘了所有的事。」
因为他说不会忘了她,所以她不敢忘了两人之间的种种;因为他给了她一块金锁片,每天每天看着它想他,她怎么能忘了他?
她一直在等着自己长大,因为他答应了长大后就要娶她,可是现在他什么都忘了,对她的态度更是冷淡无情,是否意谓着什么都没有了?
「我不记得了!」夙衮语带敷衍,又背过身。
他没说谎,他真的不记得了,他的印象里没有心甘情愿陪着她玩耍的自己,有的只是被她的缠功追得无处可逃、无可奈何的一个十岁男孩。
他只知道,小时候只要她一哭他就受不了,而唯一能停止她眼泪的人,也是他。
「让我帮你想起来不好吗?」
「我不需要那些回忆。」他直接拒绝,不给她希望。
映庭表情一苦,「为什么?」她放软了声调,执着于答案。
「你知不知道,你愈来愈像个老妈子?」夙衮终于厌烦的撂下重话。
这就是她!
硬的不成来软的,软的不成来暗的,暗的不成来明的,明的不成就从头来过,像块牛皮糖一样,非得磨到他皮透骨穿不可!
映庭不让自己因此退却,跟了过来,「我知道啊,所以我很引以为傲。」她笑得好骄傲,这是他对她的第一个评语。「你不懂,当个能照顾人的老妈子,不但心思要细,也要有岁月累积的丰富经验,很多人想当都还当不来呢!」
夙衮愈听愈迷惘,她的形容可以说是极其薄弱,但真心却是不容置疑,仙露美酿也比不上她言辞之醉人。盯着她脸上表情的些微变化,眼光不肯转瞬。
岁月像在她身上施了法术似的,当年总带着脏污的小脸,如今变得细腻白晰,双颊因兴奋而染上了微微的酡红,在那挺直的鼻梁下,是不点而朱的樱唇,带着诱人一亲芳泽的水润红滟。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她的瞳眸,望着他的神情晶亮依旧,一如多年前的火热,随着她绵密长弯的羽睫轻扬,他的心开始紧拧……
不,不要再成为别人的依靠了,他不敢再照顾人了,那种责任太大,他负荷不起。
「衮大哥,你想起来了吗?」见他盯着自己发呆,映庭当是他忆起了过往,兴奋问道。
「没有。」收回心神,夙衮别开眼,冷冷的说。
「还是……没有吗?」满满的期待转瞬成空,落差太大,教人承受不住。
「你不是正在食补吗?」夙衮草草转移话题,不愿听到那抹有气无力的声音。
听说娘吩咐府里上了年纪的女眷们炖补给身材丰腴的她食用,理由是她千里迢迢来到这耗掉太多精力,必须全部补回来。
他……在关心她?!顿时,映庭又精神饱满了!
「对啊,赵嬷嬷和王嫂正准备要用一碗碗可怕的黑色汤汁来灌溉我,可怜的庭庭就要变成黑色的小花了。」她夸张的说着,为争取同情,不说得惊心动魄点怎能达到效果呢?
「我看你还是节制一点吧,女孩子身材过于丰润也不是一件好事。」话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去,映庭赶紧伸手拉他。
「衰哥哥,别走!」
「你还想说什么?」夙衮如她所愿地停下脚步,可他看着她的神情,有如一只猛虎明知猎物已逃不出,还有意玩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