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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大的眼睛全是无辜,化作人间天真的小娃娃模样,就差开口说,〃爹娘给我生个妹妹……〃
玉英看着这样的阿白说不下去了,捏着小狐狸的脸心里这个别扭,青华继续捧着那要挟来的杯子,只往后靠了靠,懒洋洋的表情依旧淡定。
所以玉英只能扯过自己额前的头发,确定那伤疤还在,确定自己没在重伤之后得了什么机缘改头换面,她盯着龙座下方明晃晃的地面,开口问他,〃你怎么也学会同光那一套了,他是不是和你说,耍我……很有意思?他说话我从来不信的,但是……你这么说我就想信了。〃
余光里,她看见那一身青衣的人动了动,青华似乎很想对她这句话发表意见,但玉英急急地接了话,生怕他开口,生怕他说他的确只是被阿白闹得想来逗趣而已。
她盯着那地面好似盯着宝贝,简单几句话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说完,〃好了,你也别得意,我只是逗逗你,本散仙可没当真,我记得……你上山的时候说要来这里寻玄女,但这里什么都没有,不然……不然我带你四下去看看?也许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阿白莫名奇妙地拉了拉她的袖子,她吸了口气,突然却有些恨起那些故事里的姑娘,玉英不懂,她们的眼泪是否只是一场流给别人看的幸福?明明两情相悦的人,都已经表达了心意还有什么可哭。
她这样占着不对的时间,占着不对的记忆,还占着不对的人,她才应该想流眼泪才对。
更悲哀的是,她连难过流眼泪的立场都没有,她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剩,所以只能握着点自尊,不愿意让青华看出来她真这么喜欢他。
玄衣的小神仙兀自过去拍那孩子,〃好阿白,别乱叫,看把这疯子都叫得发病了。〃就算青华这辈子什么都找不到,可他大不了哪天再回江南去就是了,娶个差不多的千金小姐共度余生,也远比他对自己说的这句话可信度高。
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工夫,她如饮铅石。
宝珠的光亮实在千年不改,外边暗下来,这一方龙座四处却还依旧辉煌。
正殿里的气氛松快下来,玉英拙劣的东拉西扯,好似问题的中心要被她这样给糊弄过去,青华看见她抱起阿白来往东边走,好似是想给人身的孩子找个地方歇着,他也随着起身。
玉英扳了半天偏殿的石门,最终还是懒得费劲,直接踹开,他站在一旁,直到她又用法术收拾完了灰尘之后,青华才靠着光洁的石墙问她,〃你不答应我么?〃
她听见了,但故意不理他,表白求亲的事情,你要不要这样理所应当?
玉英正蹲在榻边给阿白讲道理,口苦婆心,语重心长道,〃你要记住,以后要躺床榻,人身的时候你就要睡这个才对,你的狐狸窝是进不去的……〃
小狐狸眼睛依旧亮晶晶,嘻嘻笑着点头道,〃阿白听娘亲的话,可是……爹爹问娘亲话呢。〃
玉英咳了一句,坚决不理身后的人,继续安抚阿白,她对这小东西真的就似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她看着它从一只普通的小白狐修炼而出,愈发喜欢宠着。
青华见她唠唠叨叨,突然低声笑了,半晌只插了句,〃你这样真像做了娘,凡间的爹娘……便都是这般叮嘱儿女的。〃
她听见他这话仍旧温缓得带了暧昧,但青华说出来却又和同光的胡言乱语不同,他说什么都这样认真,都这么可信。
更让人烦扰。
你说你非要拿我来打趣,一个人去笑笑就算了,难不成我作为一个玩笑,还有义务陪着你一起取乐?
玉英最终憋不住,手下一停,回身瞪着青华说道,〃好,我嫁你,现在就去拜天地,马上就洞房!〃
她是急了,成心要告诉青华玩笑不能随便开。
结果他那双狭长的凤眼里浮起更大的笑意,好似是舒了一口气。
而随着这句话嚷出来,那旖旎桃粉的垂纱之后有人碎了桌案,同光死死盯着墙壁上的画像,〃你……还是答应他……〃
他伸手去碰那画像,时间过得太久,同光原本没有光阴流逝的概念,但这画上的墨渍却已经隔了百年,终究将人世变幻告诉了他。
〃丑娘……〃
同光握紧了手下,撑在那墙壁上,他身后点点透体而出的黑气无法遮掩,却是从脊骨而下,横亘周身一点一点散开的势头。
那样子……就像他要从元神之中剥离开,通体散做尘烟。
可惜他死握着那一副画像不放手,那些离体的灵识不断逃逸不得,不得自由,被他的意识牵连在当下,凝聚在他身体之上环绕,〃不行……我不能回去……丑娘!〃
他怒吼而出,咬着牙逼着自己忍过又一次的灵识溃散,声音震开满室垂幔,那些挣扎于半空和他身体之上的黑气重又缓缓被拖了回来。
从颈后裂开的体肤慢慢合拢,总是红得过于浓烈的唇角残破而开,他是个极美的男人,那种美并不同女子柔弱之态……而是一种非常模糊地感官,像是那种被强加上的丽色,掩盖住了性别。
同光抬手抹了唇角撕裂的血渍,跌在墙角之下。
真是……可笑。
三百年后的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放在以往……六界之中,谁会相信?
每每虚弱到控制不住的时候,他会感受到幻象,那是远古而来的洪荒之音,带着召唤与吸引,是要引了他的元神离开的。
但他死死撑着不肯回头,不肯踏进那一片荒芜,即使也许走进去了,他不会这么痛苦,不会承受这样凡人一般严重的伤势,不用每隔百年承受这种熬不过去的溃散。
但是,没做完他要做的一切之前,他绝对不能回去。
日渐式微,又快要入夜了。
同光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他好不容易将那画像扯下来抱在怀里,喘了口气靠在墙上,仍旧那样邪气十足地挑了眉眼,〃青华……哼,你以我一日不得出神仙井来交换,其实……你不知我这几日也当真难出去,说到底不过是个顺水人情,还是我占了便宜……〃
他无力阻止,只得自我安慰,最终闭上了眼睛。
身后只剩下一成不变冷冰冰的墙壁,他想起昨日玉英还昏睡着,青华为了救她跟着自己进了神仙井。
青华要挟他一日的时间,同光最后问过,〃你拖这一日,想做什么?〃
那人这辈子也真是个好哄的人,同光只是随手拿了几个杯子扔给他,还有一袋自己都忘了什么时候封存起来的茶叶,青华便问什么说什么了,诚实得紧。
一双凤眼只停在观察杯子的朝代上,青华半晌才答,〃我要娶她,所以,你一日不准出去。〃
嫌他成了阻碍么?
彼时同光哈哈大笑,〃我以前笑玉英丑,和她说过的,若是哪一日有人夸她好看,那一定是得了失心疯的,也许非得那疯子才真能娶了她……青华公子,你是不是觉得她很美?是不是真的有失心疯?〃
青华一点不觉得好笑,放下茶杯,他端正坐在椅上,笔直的背线撑了一袭绣工华丽的青袍,只淡淡道,〃同光师傅,我会娶她,我知你定会阻止,但眼下你所想之事只能由我去完成,所以这是交换的筹码,你一日不准出神仙井,我与她成亲。那之后……〃
他没继续说。
同光啪地扣了手下的杯子,一张妖孽的脸面冷下来,〃就算我不出手阻止,她也不会答应。〃
当时青华收回了目光,继续去研究茶杯,不经意答了句,〃你又不是英英,为何总要替她做决定?待她醒了我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她若不嫁,我能如何?且全都看英英自己决定吧。〃
他的意思很明显,你只是她师傅,但不能什么都替她来选择,面貌,身份,嫁娶……同光,玉英不是你解闷的玩具,与你无关。
现下同光历经又一次溃散发作,虚弱到连站都站不起来,他只能将那画像掩在胸口,死死地盯着那殿门的方向,想起了那一双凤眼。
风姿轻扬,帝君即使做了人,也丝毫不显弱势。
〃你说得对,我不是她……可她是我一手幻化而出,我给了她一切……我让她是谁,她就应该……应该是谁,她不是你的玄女……她是我的……〃
同光揪着那画像倒在墙壁之下,不断撕扯开裂的衣裳,血肉之躯撑不住天边洪荒之力,纯白色的元神几近离体。
神仙井中极压抑地痛苦呼喊,越发微弱,却还是透过了层层石墙。
此刻青华正被玉英一把推出了偏殿,漫长黑暗的长廊之中突然响起了低吼,青华听见这声音似乎是同光的,微微皱眉问了句,〃你师傅……〃
同光这样的声音完全就是在受刑一样,和他平日信口胡言的感觉完全不同。
玉英本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被这痛苦的声音打断思路,突然便没了发作的地方,她知道同光的伤势再度发作了,于是停下脚步,却没有任何转去神仙井看看的意思。
青华投来询问的目光,她摇头同他解释,〃不要管,他到了百年时常这样,不知道是什么伤,疼得这般撕心裂肺……他不准我进神仙井一步的,说是他发作的时候很可能被幻象魇住,所以提前嘱咐过我,就算他哪日在里边喊我去救命,也不准我进。〃
长廊里透了夜色,点点浸透开来。
玉英一直没有动,她嘴上不说,但却仍旧听着同光这样的声音不敢再走远,青华便一直陪着她,两个人站在长得望不到头的长廊之中,再无光亮。
只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青华伸手,〃我是说真的,我们成亲吧,没有同你打趣。〃
昆仑山巅的夜色不可小觑。
平江河上纸醉金迷,京城巷尾烟花易冷,但这仙山之上的夜,却统统都带着极大的怨恨,以及千百万年来无法平息的怒。
一身青衣的人便背靠着这样的夜幕同她说话,玉英喜欢他的声音,更喜欢他这样对自己说话的样子,那一双凤眼不再显得疏离,明显带着柔软的感情。
温柔这种东西,玉英以为自己再过个几百年也明白不了,因为这山上除了她就是同光,同光这辈子也和温柔二字沾不上边,但自从救了青华,这些日子以来她却又极快地领会贯通,知道这二字的好,更爱上它的精髓。
其实温柔这两个字说起来那么难得,那么抽象……其实还不就是你喜欢的人,看着你的眼睛认真说情话么。
小神仙顿悟的结果便是这个。
神仙井里的动静小些了,玉英松了口气,她只是不想说,只是没机会同那个墨衣之人有促膝而谈的机会。
但其实……她担心他,她很想知道同光一直念的那个名字是谁,也很想知道……你这样一百年又一百年的拖下去……
能等回什么?
这一夜有太多的感觉突然被触发,很多以前她兀自忽略的,没有遇到的问题。
她深深吸了口气,昆仑的夜空气微凉,她抬眼看着青华,〃我们成亲吧,就在这里。〃她突然就觉得不想去纠结青华到底是怎么想得,她也不想去烦扰玄女的问题,他都不在乎了,她还别扭着什么?
玄色的羽衣在暗处几乎有些分辨不清,但青华却一直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玉英咬着牙四下看了看,又回忆了一下,〃唔,是不是……要拜天地?〃
说完了看了看黑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