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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怪他!都怪他不该像从前一样,动不动就送她礼物;都怪他这次为了表达歉意,甚至送她两层公寓!
这算什麽?他非得用这种方式来偿还所谓的「人情债」吗?
「我走了!」再也无法面对这个令她心痛复心碎的男人,她毅然旋身,如狂风般离去。
「初云,你等一等!」他焦躁的呼喊在她身後扬起。
她不理,索性小跑步奔至电梯前,匆匆下楼。
办公大楼外,不知何时下起骤雨,伴随狂风放纵地敲打著落地玻璃,天际雷声隆隆。
她拧眉,气恼地望著户外阴沉的景致,在不到五秒钟的思索後,她心一横,抱头冲入潺潺雨幕中。
暴雨击痛她肌肤,银白雷电一闪,差点劈去她神魂。
她愣然伫立原地,心惊胆战地看著距离她只有数公分之遥的闪光。
忽地,一辆宝蓝色跑车疾驰而来,在她面前煞车停定。
「上车!」男性的怒喝响起。
她扭头往另一个方向走。
「给我上车!」楚怀天下车追上,猿臂猛然扯住她纤细的臂膀。
「你走开!」她极力想挣脱。
「你疯了!这种天气还在马路上走?万一被雷劈到怎麽办?」
「那就是我做了亏心事,算我倒楣!」
「胡说八道!」他怒斥,双臂一弯,拦腰将她抱起。
她大吃一惊,「你做什麽?放开我!」
「等上车後,我自然会放了你。」他冷然应道,迳自抱著她来到跑车前,粗鲁地将她抛上前座後,砰地甩上车门。
接著,他以最快的速度坐上驾驶座,将车门落锁。
「楚怀天!」她愤然展袖抹眼,「你到底想做什麽?」
「想让你清醒一点。」说著,他重新发动引擎。
「你……要去哪儿?」
「送你回家。」话语一落,跑车旋即呼啸往前驶去。
她忿忿咬唇,看著他湿透的衣衫,再从镜中打量比他还狼狈几分的自己,忽然悲从中来。
她究竟是怎麽了?为什麽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他又是怎麽了?为什麽明明与她离了婚,还要假惺惺地展现体贴关怀?
她常觉得他像个任性的孩子,可今日完全无法控制情绪的自己,又何尝不像个娇纵的少女?
她到底……是怎麽了?
压不下心海澎湃的潮浪,她冰凉的脸倏地虚软地靠上车窗,泪水,融在雨痕中一滴滴滚落颊畔。
车窗另一边,骤雨占满整扇窗;这一边,她的脸同样眼泪纵横。
「……初云,」紧绷至极的嗓音低低扬起,「你在做什麽?」
看不出来吗?她悲哀地弯了弯唇角,「哭。」
「什、什麽?」
「在哭。」她从包包里抽出纸巾,无力地压了压眼际。
他神情掠过一丝茫然,「可是你……从不哭的。」当然,偶尔会见到她眼中隐隐含泪,但她,从不真正哭出来的……不是吗?
是的,她从来不哭。因为她总命令自己戴上不在乎的面具,因为她总告诉自己要克制软弱的情绪。
可她已经太累了,累到不想假装坚强。
「怀天,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她哑声开口,氤氲的眸直视前方。
「什麽?」
「不要再送我礼物了。」她低声说,「耳环也好,项链也好,不论多小的东西都不要再送我了,更不要想送我房子。」
「可是……」
「你知道吗?其实我收到这些,一点也不高兴。每次你送我礼物,我都觉得好想哭。」
「为什麽?」
为什麽?她哀伤地微笑,「因为我不想要你谢我,更不希罕你的对不起。」她只要他的爱,可借,他偏偏不能给……
「初云……」
「把这些礼物留给你的新女友吧……不,或许我该说旧情人,能跟初恋女友复合,你一定很高兴。」
他不语,默然开著车。
她望著他搁在方向盘上那厚实好看的双手——这双手,曾在无数个夜里拥抱她,虽然他心里真正想拥抱的,也许一直是另一个女人。
她闭了闭眸,「那个袖扣……可以还我吗?」
「什麽袖扣?」
「我去年送你的生日礼物,记得吗?」
「……记得。」他唇角一凛。
「可以还我吗?」她展开眼睑注视他。
分心瞥她一眼,那认真且惆怅的眼神震动了他,他呼吸一窒,半晌说不出话来。
「为什麽……要我还你?」好不容易,他终於问出口。
她定定凝睇他许久,「……因为只有这样,我才能忘了你。」
「什麽?」
「我想忘了你。」她梗著嗓音。
那枚她精心挑选的袖扣,缠上了另一个女人的发,是他背叛她的证据,是自己过分痴傻的证明。
所以她想要回来,提醒自己有多愚蠢。
「……你可以还我吗?」
他没说话,踩下煞车,将跑车停定路旁,然後默默伸手,自西装内袋掏出一枚袖扣。
就是它!
她震惊地望著被他夹在指间的璀璨物体。「怎麽会?」
「我一直带在身上。」他低声道,嘴角扬起的弧度竟似衔著苦涩,「我早知道有一天你会想要回去。」
「为什麽……你会知道?」
他默然,伸手替她收拢垂落鬓边的发绺。
她心跳一停,「怀天?」
「认识你七年,起码对你也该有一点点了解吧?」他淡笑,「不过我还是没想到你会这样发脾气,甚至在我面前哭。」
「我——」
「袖扣还你。」他将袖扣轻轻搁上她掌心,动作温柔得令她心悸。「套装我也会亲自买来赔你,你放心。」
她愕然看他。
「所以别再哭了。」他伸出拇指,缓缓替她揩去颊畔半乾的泪痕,「你很快就会忘了我,在职场上发挥长才,当个快乐单身女郎。」
「那……你呢?」她忍不住凄楚地问,「什麽时候再婚?」
「你当我是傻瓜吗?」他半认真、半开玩笑地叹气,「好不容易摆脱一个老爱碎碎念的管家婆,还会笨到让自己再度跳入婚姻的坟墓?」
「你的意思是——」明眸圆睁,「你不打算跟朱依茗结婚?」
「我从没想过要娶她。」
沉稳的宣称比不久前劈至面前的落雷,还要令骆初云不知所措。她瞪视身旁端坐如钟的男人,忽然怀疑自己是否真正了解过他。
第七章
她搞不懂他。
如果不是为了跟朱依茗结婚,怀天何必要跟她离婚呢?为什麽他要那样祝福她成为一个快乐单身女郎,彷佛离婚对她而言会是莫大的恩惠?
他究竟是为了什麽答应离婚的?
「……麻烦你亲自把那份文件送过来。」电话里,上司一声令下。
「啊,好。」骆初云一凛心神,强迫自己专心工作。
不能再想他了,不能再让他影响自己。
她放下电话,迅速在办公桌一隅找出那份被叶圣恩遗落的文件,然後搭上计程车。
在车上,她翻开文件阅读,细心地在便条纸上写下附注,贴在相应处。
二十分钟後,一份已整理出重点的文件,及时送到即将与客户开会的叶圣恩手上,他接过,庆幸自己在电脑中毒後,还有这样一位能干的秘书替他搞定一切。
「谢啦,初云。」他微笑。
她回以一笑,跟对方财务总裁打过招呼後,悄声退离会议室。
这家集团投资的业务,横跨传统造纸到高科技IC设计,范围广泛。
如果能拿下这个客户,成为集团主要往来银行,煜丰今年的利润目标便可超标达成,未来还可能带来其他相关业务。
这是一只肥羊,怪不得分行会请出副总裁亲自拜访客户了。
想著,她微微一笑,只这笑意未及眼眸,便迅速一敛。
她又想起了楚怀天。据说英华的财务副总裁正积极与煜丰接洽,希望提高融资额度。
看来他们内部的确面临严重的财务压力。
才刚上任,就碰上这样的问题,他最近三餐一定很不正常……
「笨蛋!」她忽地暗斥自己。
英华能否融资解决问题关她什麽事?他饮食正不正常又与她何干?
早就决定不再继续爱他了,不是吗?既然如此,就该一并收回对他多馀的关怀啊……
「这是怎麽回事?」
娇脆的嗓音拉回骆初云半迷惘的心神,她眨眨眼,讶然望著转角处某个女人正怒气冲冲地教训另一个。
「……你明明承诺过台湾只有一套这样的首饰,为什麽我昨天参加Party时,在那个女主播身上也看见同一套?跟女主播戴同一款首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丢脸?」
「对不起,周小姐,这纯粹是意外。」低柔的嗓音慌张地赔著不是,「那时跟我订首饰的是一个日本富商,我以为他要送给太太的,没想到会送给一个台湾女人。」
「你……你的意思是,我跟别人的情妇戴同一款首饰?」娇娇女闻言,更生气了,一张粉妆玉琢的俏颜刷地染红,明眸泛出怒光。她瞪著眼前的珠宝设计师,见她唯唯诺诺赔罪的模样,又是不屑,又是激愤,倏地伸手意欲甩她一巴掌。
欲挥下的皓腕在空中被另一只玉手截住。
「你做什麽?」娇娇女怒视眼前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女人。
「这位小姐,请你冷静一点。」骆初云平和地迎视她。
「你、你以为你是谁?胆敢插手本小姐的事?你知道我是谁吗?」
「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骆初云神色冷静,「只是她既然已经向你道歉了,你就原谅她的失误吧。」
「哈!这女的是你什麽人?要你这样帮她说话?」
「她是我——」骆初云瞥了一眼曾有过几面之缘的珠宝设计师,她正是朱依茗。「一个朋友的朋友。」
一个伤透了她的心的「朋友」。
「朋友的朋友?」娇娇女冷哼一声,「她不过是你朋友的朋友,可你知道我是谁吗?」
骆初云摇头,平视她气恼的容颜。
「我是周媚玉!」
周媚玉?周海隆的千金?这家集团董事长的掌上明珠?也就是说,她得罪了大客户的女儿?
骆初云怔然的神情落入周媚玉眼底,引来她嘲讽地冷笑。「知道了吧?我是你大老板的宝贝女儿,是这家公司的大小姐,你想保住饭碗的话就少招惹我!」
她以为她是这里的员工?
骆初云苦笑,正欲说些什麽时,一旁的朱依茗抢先喊出声。
「骆初云,我的事轮不到你管!不必你猫哭耗子假慈悲!」
是吗?也许她是不该管吧。她涩涩地桃挑嘴角,望了脸色涨红的朱依茗一眼,默默往旁一退。
才刚闪开,周媚玉立即狠狠甩了朱依茗一巴掌,迅如闪电,毫无防备的她被打得身子一晃。
骆初云连忙伸手扶住,「你没事吧?」
朱依茗没说话,扬起头,脸颊已被锐利的指甲刮出血痕。
「我告诉你,这只是给你一个小小警告!」周媚玉继续撂下狠话,「你如果真想表达歉意,三天内把那款首饰给我收回来!」
「什麽?」朱依茗容色苍白,「可是……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