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狠命游过之后,突然踩到坚实的沙地,才会真切地感到自己着实已筋疲力尽。可纶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睁着双眼瞪着眼前澄净清透的兰色天空。后脑勺仍在隐隐作痛,那个老美女为什么下手那么重?她们素不相识,何必一见面就要致她于死地?这真是个复杂世界,利益得失纵横交错,得罪了谁都不知道,莫名其妙就有可能丢掉性命。对这个古代世界的厌恶感再度充斥了她整个脑海,可她现在顾不得这些情绪,如果真的有神——哪怕是那个不负责任把她送来的恶作剧之神——请保佑她能安全离开这个小岛,不要遇上鳄鱼河马眼镜蛇,也不要感染上疟疾肺病脑膜炎,让她先喘口气,再让她有力气游去另一个彼岸吧!
“小姐!”
随了这声叫唤,男孩湿淋淋地爬过来,身上的水濡湿了周遭的沙。他稚气未脱的小脸斜倾过来,挡掉了她眼前的蓝天,她现在只看得见一双圆圆的眼睛,黑得水亮。她从这孩子黑色的瞳仁里看见了自己狼狈不堪的倒影。
“我叫可纶……”她乏力地告诉他,“别叫我小姐。你叫什么?”
“纳科特。”男孩回答,他的呼吸平缓,仿佛游这么点距离根本算不了什么。
“你的家是在底比斯城吗?”她再问,试图也调匀自己的呼吸。
“我不知道,可纶姐,姐姐说我们没有家。”
那种烦扰的感觉又涌上来了,可纶皱了眉头甩开它,勉强支撑自己坐起来。正午的阳光热辣辣地射下来,水汽蒸发的那点凉意很快烟消云散,额前耳际滴滴答答地淌着汗珠,她这才觉得自己像块烤盘上的太妃糖,已经在融化了。朝着船去的方向极力张望,那船已成了视线里的一个黑点,继续喷吐出黑色烟雾,微波荡漾的河面上,不见有人游过来。
似乎能暂时松口气了。
第 12 章
“将纳鲁斯流放之后,神庙方面有什么骚动吗?”
宰相荷德布踏上前一步,“卡纳克与卢克索的僧侣们一开始非常不安,在神庙内部流传着各种不实的传闻,一度人心惶惶。”他顿了顿,注视着法老又道,“佩特拉殿下能够在这种非常时刻暂时忘却哀伤,带领着祭司们将每日的例行仪式照常进行,并阻止了流言蜚语继续在民间的流传,重新将神庙带回了稳妥的运行轨道,这令老臣深为叹服。”
“王姐这次真的帮了我很大的忙,神庙那边的事情,她比我精通得多。”德卡微笑道,“法老应该赏赐些什么给大祭司呢?我得好好想想——关于下一年水位的好坏,祭司们预测出来了吗?”
“是的,王。来年洪水的水位,会完美地停留在标记线上!这将是连续第五年获得尼罗河神的恩赐,从神那儿汹涌而来的尼罗河水将再度为埃及带来史无前例的盛产与丰收!”宰相的话语令在场众臣均是一喜,看起来下一年大家的日子也会很好过。
“那非常好!”法老点头道,“但是第一瀑布那边的水利工事还是要赶在泛滥季之前完成,我会亲自前往阿斯旺督促工程的进行。努比亚那边情形怎样?”
“哈夫拉殿下业已启程,相信他能安抚住努比亚人,下努比亚最有势力的几位酋长会亲自前往阿布辛比勒迎接殿下!”
“王兄的努比亚血统让他们倍感亲切吧?”法老冷冷道,“那些努比亚人都不是值得尊敬的正常人,他们都是怯懦的卑鄙小人!传令哈夫拉王子,让他时时记着,他是法老的兄长,身上流淌的是埃及王族的血液,他身份之高贵与努比亚酋长身份之低贱恰如天壤之别。我不是让他去荣归故里的,而是让他去对那边的金铜贸易加以保护,使之产出更丰厚的利润来!我希望来年努比亚的岁贡能够超出今年的三倍!”
“老臣谨遵王命!这就派出传令兵前往阿布辛比勒传达旨意!”
“法老!属下有一事禀报!”这时达加将军上前说道,“从叙利亚与巴勒斯坦传来不详的消息。很可能一场叛变正在酝酿之中。近几个月以来,叙利亚与巴勒斯坦之间有贵族频繁往来,对王派驻在那里的总督公然加以漠视。据说毕布勒王在那一带招兵买马,并会同叙利亚、巴勒斯坦及图尼普三地的王公私下密谋。虽然还不能掌握到他们叛变的属实证据,但他们的不臣之心已是显露无疑。”
“父亲的铁骑踏平那里还没多久,那些家伙这么快就又开始兴风作浪,是欺负我年少吗?”德卡皱眉道,“看来只有把他们的脑袋挂到底比斯的城门上,不然他们是不会知道我的厉害的!这些蠢蠢欲动的奴才们,就凭他们自己那点兵丁还没这么大的胆子敢来向我挑战,他们的背后,肯定有某人在支持着,想从埃及的纷争中获取自己的好处!”
“早在先王时代,叙利亚东部和北部就一直是摇摆不定的地区。赫梯人正在向南扩张,穆尔西利斯王子的强大军队很可能就是那些不臣者的后盾。”达加将军道,“此外,巴比伦也不能排除在外,势弱的巴比伦王不敢站出来开战,却在背后怂恿着埃及的属国结盟反对德卡王,而他则可借机壮大自己的力量。”
“近期有迹象显示,穆尔西利斯王子对于叙利亚地区不再如过去那般关注,反而将注意力转向了幼法拉底河中游的喀西特人,暗中派出了数位特使前往喀西特城邦哈纳。”宰相荷德布朝法老说道,“依臣看,那只会对巴比伦造成不利,并不能影响到我埃及!”
“我也不认为巴比伦会掺合进来!”埃及王回答,“赫梯人拼命拉拢幼法拉底河中游的喀西特人,巴比伦王不会对此视而不见,他的全副精力应该是用在与哈尔帕人的结盟上,以对抗赫梯对其国土的蚕食。达加,统率毕布勒与巴勒斯坦大军的人,叫什么名字?过去有何战绩?”
“回禀法老,叛军的统帅是毕布勒王的小女儿汨公主,年方十六!”
达加将军此言一出,众臣哄然,连法老也忍不住抿嘴微笑,“哈,”他说,“难道除了这个弱不禁风的贵族少女,他们就找不到人来打仗了吗?”
也只有达加将军没有笑,神色如常,提醒法老道:“毕布勒王年迈无子,而巴勒斯坦王胆小如鼠,因此叛军完全是在汨公主一介女流的整治带领之下,得以为祸埃及北疆,成为王的心头之患啊!”
“要是她真有这样聪明,就该知道女人的手下是敌不过埃及大军的!”法老冷冷道。
“因此汨公主尚未有所行动,她仍在做战略准备。臣以为,无论赫梯王家是不是真的在暗中支持叛乱,我们都应该早做准备。我们现在所能调用的军力,尚不足以完全抵挡叛贼与赫梯王家。法老,是否要将驻守努比亚的大军调回来?先平息了叙利亚那边的骚动再说?”
“那边的军队还不能动……”法老沉吟道,“我想知道他们已经密谋多久了?能公然挑衅埃及派驻的总督,可见准备已相当充分了……我需要再多点时间……让我再想想吧,先派特使去打听一下那边——”
“法老!”
宫禁守卫的通报声隔着觐见厅的门传进来,法老立刻停了口,凝神不语。列席的达官贵人们不知所以然,面面相觑,以为法老突然想到了什么攸关国体的重大事件。
门外的侍卫官喝道:“速报!”
“‘未知’回来了!”
心思细密且耳音灵敏的几位大臣马上想到这是个拍马屁的机会,可还容不得他们开口,法老早一跃而起,拨开几个挡道的懵懂老臣冲将出去,差点与推门而入的纪斯卡多撞上。
“王……”
法老手一挥,制止了侍卫官罗嗦的报喜,只盯着那传令兵急忙问道:“人在哪里?”
“刚入宫门,女官长正将他们迎往后宫!”
“他们?”法老微微一怔,“还有谁?”
“‘未知’随身跟着一个十岁男孩,尚不知道他的来历!”
法老没有再问。觐见厅里的大臣们眼睁睁地看着法老飞一样跑向后宫,却将国事和他们一起扔在了这里。这些倍觉无趣的贵人们不知该离开还是依然留下,百无聊赖地四散在觐见厅各处,等着聆听从后宫来的风吹草动。
此时,可伦再度踏进了那扇由女神守护着的宫门。仰眼望着女神安详的容颜,她想: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她命运的“哪里”,真的是原来的世界吗?为什么她拼了命也回不去呢?一次又一次,回到德卡的掌心。
法老的侍妾们,如四散的珍珠般点缀在法老美不胜收的后花园里,在花园中心的石板路上,大祭司袅袅婷婷地朝她迎上来,她那艳光四射仪态万方的美人气派,瞬间将那些珍珠都衬成了黯淡的塑料珠子。
“能见到‘未知’无恙归来,我终于安心了。”她以如释重负的口吻叹道,“母妃对神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幸好并未铸成大错!只是令‘未知’受苦了!”
可伦戒备地瞪着大祭司的如花笑靥,“这么说,把我卖给奴隶贩子的并不是神官,而是你的母妃?”她试探道,“莎萝王妃?”
“不错!”法老在她身后答道,语声分外明亮,听来不胜欢喜。
“德卡!”大祭司马上迎过去,站到法老身后,她以为弟弟能做挡箭牌吗?
在其余众人纷乱的跪拜礼里,可伦转身看着法老,唇角不可遏止地泛起微笑,近乎得意洋洋的微笑。法老欠她人情,她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他承认他欠她一个人情。一个念头浮现脑海,她不能不笑。
“很高兴你我都别来无恙,”可伦微笑道,“这次我差点又成了您棋局里的弃子,侥天之幸,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与您会面,连我自己都感到意外。”
法老注视着她,有一点点困惑的神情,似乎很不习惯可伦对他使用敬语。随后他的目光移到纳科特身上,终于开口问道:“哪里来的男孩?”
“说来话长,您确定要站在这里听我陈述来龙去脉吗?”
法老再度望向她,“跟我来!”他简单地说,就要径自朝宫里走。可伦没动,因她发现大祭司也没动,可见法老的吩咐是对她一人的。
“请等一等!”她急忙说,“我有话说!”
法老停步看着她,“在这里?”他问。
“是的!”可伦坚决地点点头。于是法老回身站定,目光扫过众人,道:“说吧!”
“刚才,我听大祭司说,这次是她的母妃害了我,”可伦一字一句地说,“我与王妃没有任何过节,我也不曾冒犯过她,因此,我请求法老能够给予害人者应得的惩罚……”
“好!”法老迅速回答,正好阻止了试图说明情况的大祭司开口,“接着说!”
“我来到埃及,不曾冒犯过任何人(法老挑了挑眉)……即使冒犯,也是无心之过,绝不是有意,也没有严重到要为此付出性命的地步。然而,我却接二连三地遭受无妄之灾,因为无依无靠,每逢大难临头,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是不公平的!我并不是埃及人,为什么要被无端牵连进埃及人的纷争中去呢?法老,我相信您是贤明的君主,正好今次大祭司也在,请您允许我回到我的家乡去!回到我的亲人身边!”
法老笑起来,黑亮的眼睛里溢满了笑意,若不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他准会哈哈大笑的。“嗯,确是合理的请求,我若不允诺就有违天伦了!”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她,“不过,你现今并非孑然一身,这个男孩是否也要与你一同进入‘神之居’?这又是另一个有待商榷的问题了——至于这个问题,你说过并不适宜站在这里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