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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传说(全文完)-第6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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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力要与天地自然的强大力量相抗,谈何容易。燕国每年付出极大的人力物力,治水的效果虽显,却还有极漫长地治理过程,要考验燕国的国力。

    光是这一条江,就让大燕国的小半个国库的收入给填在里头了,而被困住的壮年劳力,更是数不胜数。

    即使是如此,每年也总还有几处溃堤,几处遭灾,而事后那些死亡。流离,瘟疫,等相关苦难化做冰冷的文字,置在皇帝的案头,总会让燕凛好些天都闷闷不乐。

    楚江地水患,甚至已足以影响到整个燕国地发展国策。

    几年前,燕凛和群臣谈起燕国将如来何更好地发展势力时,就有人说起过,燕国虽是当世诸国中国力最强的国家之一,但如果真地向四周邻国出兵。虽占上风,但也不至于完全有压倒性的优势。如果翰想要以摧枯拉朽之势去迅速征服别国,最基本的几个条件之中,就有一条,是关于楚江的。

    楚江大治。十年之内,不会再爆发巨大的洪灾,朝廷便可以从水利的无底坑里面抽出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以支持庞大军队地长途争战。

    想起楚江之事,史靖园心中微动,迟疑再迟疑。终于还是轻声道:〃如果楚江大治,天下便再无有任何国家能与大燕比肩。。。。。。〃

    燕凛长叹道:〃治理楚江是从容相执政时就开始做的大事,至今成效虽尚称显著,离着成功之日,怕是还要有好几年。以人力抗天力,终是不可能一躇而就的。〃史靖园沉默了顷刻,终于还是声音极低沉地说:〃其实这世上。。。。。。不是没有刹那间移山倒海,推山填河之事。。。。。。〃

    他只是用很轻很轻的声音短短说了半句话。燕凛却已经脸色大变,竟是不容史靖园再说下去,猛得站了起来,断喝了一声:〃靖园!〃

    史靖园微微一震,默然不语。

    燕凛脸色肃杀一片:〃靖园,永远,永远不要再对任何人说这样的话,那些念头,你想也不要再想。〃

    史靖园低头无语。他知道,如果说这话地人不是自己,只怕燕凛连杀心都起了。只是,有的事,他终究忍不住不说。

    燕凛看着史靖园略略有些苍白的脸,心中明白史靖园的进言都是一片忠诚,是为了他打算。

    他是皇帝。他有野心。他是男儿,他有雄心。他正当年青,他还有满怀壮志,渴望着开疆拓土,渴望着壮大国家,渴望着有朝一日,能一统诸国,只是,再大的野心和愿望,也不足以让他放开心中牢牢死守的那条线。

    靖园是在为他好,最初关于刺杀地建议,还只是为了眼前一时的利益,可现在,对于楚江的想法,却是为了燕国万世之国祚。

    可是,靖园,对不起,有的事,我永远都做不到。

    〃靖园,我的话,你记住了吗?〃

    史靖园黯然点点头,却又轻声道:〃其实。。。。。。也许。。。。。。〃

    〃没有也许!没有如果!没有可能!靖园。。。。。。不要再多说一个字。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胡思乱想,不值一提,也不值一记。〃燕凛几乎是有些凶狠地盯着史靖园。

    史靖园眼中神情变幻了几次,终于道:〃是!〃

    燕凛全身一松,颓然坐下,伸手想做出一个安抚的动作,却有些无力:〃对不起,靖园,我只是。。。。。。〃

    〃我明白。〃史靖园微微一笑,反倒释然了,看着燕凛脸上那有些余悸犹存的表情,他又是一笑〃看样子陛下你需要休息清净一下,我就先告退了。〃

    燕凛想了想,苦笑了一声:〃我是被你吓着了,原来你其实真地什么都明白,你。。。。。。〃他叹息,挥挥手。〃我是要好好静一下了,靖园也去休息吧。〃

    史靖园笑了笑,行到门前,却又回头:〃陛下别担心,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会多想。估计是哪天晚上喝多了,做了个梦,梦见一些怪力乱神之事了。梦中之事浑不可忆,便是想说,也没处对人说。〃

    他笑着施了一礼,推门出去了。

    燕凛呆呆地坐在御案前,出了一会神,这才拿起一本奏折来看,看了半日,却只见满纸是字,偏是半个也进不得心,好半天也不知道奏折里写的究竟是什么,心中忽得一阵烦燥,信手把奏折一扔,他起身踱了几步,行到窗前,展眼望去,原来不知不觉,已是黄昏。远方如血斜阳,将坠未坠,映得遥远的天边一片淡淡微红。

    莫名地,心中疯狂地思念起一个人,容相,千里之外,你可会也抬头,与我共看同这一轮金乌烈羽,你可知道,我在思念着你。
 

小楼传说 第六部 风云际会 第三百九十四章 星月流波
章节字数:3415 更新时间:09…03…28 08:46
    燕凛不记得自己在窗边静静地站了多久。当王总管推门而入,让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已是满眼夜色了。

    〃陛下,您该歇歇了,奴才给您换了热茶来。〃

    燕凛微微笑了笑,回身走回御案边,伸手接了金盘上的茶杯,浅浅饮了一口,顺手放下,茶叶孤单地打着旋慢慢沉下去,燕凛复又坐下来,拿起被他扔开的奏折接着看。

    王总管一言不发地侍立在旁边,替他研墨以待。然而,等了很久,燕凛都没有动作。

    王总管低声道:〃陛下。〃

    燕凛伸手揉了揉眉心:〃没事。。。。。。〃

    想来是太累了吧,这几天忙得一直没怎么休息,身体早是疲倦了,又忽然间被靖园提起那一些耿耿在怀的心事,于是,便连心都疲惫了吧。

    奏折上的文字,他明明是看得懂的,每一句的意思,都极明白,然而,一切都似乎离得特别遥远,总是隔着什么似的,入不得心里去。脑子迟钝麻木到了极处,看着奏折愣了这半日,竟还是一点也没想到应该如何下笔批示。

    王总管轻声地劝:〃陛下,若是一时取决不下,您暂时放一放,歇一歇,也是好的。这几天,您下朝后就一直坐在这书房里,人也快要闷出病来了。出去走一走,松散松散,也许心境开朗,身子舒爽些了,再来批示奏折,反倒要快捷些。〃

    燕凛笑一笑,点点头,也真的看似随意地把这满桌公事暂且放下,推开奏折,信步便行出书房,行入月下。

    夜正初临,月尚偏东。有风徐来。原本莫名烦闷的心境。倒也是略略舒畅了些许。

    燕凛径自负手徐徐在月下行云,皇宫静地出奇,远远近近,灯火烛光,或辉煌,或明亮,或幽暗,或隐约,静悄悄地照亮眼前的道路。

    一处处辉煌的殿阁,一座座美丽地园林。

    绕过了假山。步过了回廊,他信步闲走,一路穿行。

    在这座宫殿里,有他的妻儿,他的臣下,他的奴仆,然而。此时此刻,这时他却只想一个人,安静独行。

    刻意避开远处地那些辉煌与明亮,却往那幽暗寂静处行去。前方地灯笼明烛,渐渐已由密转稀,由亮转暗,幽幽远远。朦朦胧胧。

    他没有注意到。一路追随他地内侍宫人们,已经悄悄地散尽了。就连王总管,也已停下了脚步,不再跟随。

    他只是心不在焉地向前走,以为又会随意而漫不经心地穿过这居然不见一个宫人的御花园。

    世界异常地安静,极轻极轻的水流击石声,极柔极柔的风拂树叶的声音,反而让这座略觉幽暗的园林更显静寂。

    燕凛沿着白色的石子路向前走,这处园林,有花,有树,有翠竹,有奇石,有垒土而成的小山,有从外头引入宫中的活水小溪,有横波而过的竹廊曲桥,清幽美丽,已是极尽人工造化之境。然而,燕凛全然无心赏玩。

    他地心似乎还在遥远的地方,思念着遥远的人,眼前的一切,反似隔着一个世界。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轻柔的声音:〃祈昀。〃

    在这个他心不在焉的安静夜晚,那样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入耳时也并不如何惊心动魄,不过是这极轻极宁地一声唤,于是,他转首,凝眸。。。。。。

    树影婆娑,丛竹幽幽。小径曲折处,有人独立桥头,在月光下,凝视他的目光,带一点淡淡的温柔。

    这一夜,月光不甚明亮,星光不甚灿烂,就连园中的灯影,都是稀少而黯淡的。

    然而,他站在那里,依旧一领青衫自从容,世界便一片光华。

    竹桥下,御河水环着他,徐徐流动,那些月光星光与灯光,全都倒映在他的脚下身旁。

    在这个恍若梦境的夜晚,燕凛怔怔望着他一路行来,一路思念地人,过了很久,才轻轻问:〃你怎么来了?〃

    〃想你了,就来了。〃那人地声音,总是清润如温玉相击。

    〃你何时来的?〃

    〃来了一会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那人地面容在月光下,出奇地柔和。

    他凝视他,然后,微微抬手,等待在虚空中。

    燕凛呆站了一会儿,才慢慢地走向他。

    思念太过长远,相逢太过突然,最先的反应居然不是狂喜,不是热烈而快乐地飞奔向他,而是怀疑,这只是思念太过的一场梦。

    于是,有些迟疑,有些迷茫,说话的声音总是轻的,行走的步子总是慢的,仿佛怕着力气略用大一些,这梦便醒了。

    他走过去,那人一直在,不曾消失在夜色里,不曾融化在水波中,这场美梦,如此清晰而持久。

    他伸手,拉住那在虚空中等待着他,仿佛已经很久很久的手,任由那手上轻轻一拉,步上桥头那两节白石台阶,走上了这小小的竹桥。

    晚风拂过,带起御河水中几许涟漪,带起几许涟漪,星月灯影,便在四下悄然融化开来。

    这不是梦,他知道了。他真的来了,在他完全没有料到,丝毫没有准备的时候。

    在这个梦一般的夜晚,他手上握的,却是实实在在的温暖。

    人已经到了身前,他却依然没有松开自己握着的手。

    那只手修长美好,温暖有力。这几年来,每回相见,他总是不自禁地,想要握住这只手。

    当年,他亲自送他出宫门。

    离别之时,他已准备好忍受永世不得相见的苦痛。并愿用未来的整个生命去思念和回忆。

    然而,没过多久,他收到了他的信。

    信上,其实只说了简简单单的一件事。

    我治好了。

    不止是治好了伤。治好了病。不止是可以行走如常。已经武功尽复,甚至连那已经断了地手,也恢复了。

    那是绝无可能的奇迹,不,或许说,应该是神迹。

    而燕凛甚至来不及惊,来不及喜,来不及去思考和惊叹这神迹,他只是立刻飞奔向信上所说的地方。

    他的容相回来了,就在那里。

    在那里。等着他。

    至今,燕凛仍无法回忆起,自己在一眼看到风华如昔地容相时,心中翻涌地是怎样地欢喜和激|情。

    这么几年,他一直想,一直想,总是想不起来。他总觉得,那时候,自己一定是处于疯狂的状态中的,说过的,想过的,做过的,许多许多细节。都记不清了。

    记得的。只是他发出意义不明的呼喊,一直一直。一直叫着,那么巨大的惊与喜溢满了心房,甚至不知道,要用什么言词来表示这样的欢喜,所以只能用最原始最单纯地叫声来渲泄。

    他甚至不知道对这样不可思议的神迹,应该有震惊和不解,惊疑和思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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