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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玲珑1-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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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栩栩如生,再加上漠云山瑶砂神采饱满历久不衰的色泽,堪为人间一绝。”他说话的神情似有些恍惚,几分酒意几分迷离,仿佛已经跌入一个遥远的回忆中,目光有些阴淡地再看向卿尘:“凤姑娘身上为何也会有一样的印记,可是和凤家有些渊源?”

    位列仕族之首的凤家百年门庭鼎盛,宗族子弟遍布内外,盛极之时,一族在朝为官者多达近两百余人,几乎把持着天朝所有中枢政要。已故孝贞皇后的兄长凤衍官拜两朝宰相,权倾朝野,是与卫家、殷家鼎足抗衡的阀门势力。

    太子方才提起的凤家小女儿凤鸾飞受封“修仪”一职,多年来跟随天帝,深得信任。修仪女官虽不握实权,但时刻伴驾临朝听政、批阅奏章、起草诏书、传达口谕,身处政务中枢,地位尊贵,是仕族女子一种极高的荣耀。

    凤家长女凤纤舞数年前嫁于九皇子夜天溟,本来是伉俪情深举案齐眉的一段佳话,只可惜偏偏身子病弱,年前一病不起药石无效,终究香消玉殒。夜天溟自王妃去世后伤心欲狂,卧病半载有余方见起色,却自此性情大变。

    卿尘对凤家亦有耳闻,迎着夜天溟幽暗的目光摇了摇头,表示和这阀门家族并无关系。夜天溟自嘲般笑道:“即便是有,又如何?”说罢又饮尽了一杯酒。

    太子和夜天溟同出一母,母后早亡,太子对这个皇弟格外爱护,见他至今仍十分消沉,不免心下担忧,说道:“或者只是巧合,九弟不必放在心上。父皇,咱们不妨去湖上走走,也清清酒意,七弟这闲玉湖风雅秀丽,今年荷花似比往年开得更好了。”

    天帝点头起身离席,“湛儿带路,去看看你这府里又添了什么好景致。”

    前面内侍立刻掌灯,卿尘偷偷舒了口气,既没人让她跟着便趁机退下。众位皇子都随驾陪着往闲玉湖上走去,夜天漓经过她身边略一停留,低声道:“改日找你去昆仑苑骑马。”对她露个飞扬的笑,举步伴着天帝去了。

     …

正文 第十四章 驰骋不让须眉意

    昆仑苑位于宝麓山与伊歌城交临之处,历朝都是供天家及仕族阀门游幸狩猎的场所。其苑地跨天都、连直、蓝安、合谷、怀滦五境,纵四百里有余,其中灞、沣、祀、易、镐、郎六水出入交汇,聚山湖美景如画,八大殿、十七宫、二十四观、三十九苑林罗遍布,气势壮丽,巧夺天工。

    天朝穆帝迷恋仙道之术,在位时因宝麓山风水绝佳,曾动用十万民夫移山叠土连昆仑苑而造宣圣宫,历时十三年方成。

    宣圣宫构造精巧,美奂绝伦,其前天阙高近二十余丈,上有金凤展翅迎风而立,铺玉为阶通往神明台。神明台拔地而起,铸有一尊高举玉盘承云接露的仙人,神姿缥缈,出伊歌城百里仍遥遥可见。宫中多处造设复道飞阁,相连琼台瑶池,恍如九霄仙境。当今天帝虽对炼丹求仙之事不感兴趣,但登基后却将此处定为皇族祭天及举行重大典礼的场所,逐步扩建行宫,每年必有一段时间在此居住。

    南苑围场深入山脉圈养百兽,形成可容千骑万乘的猎苑。卿尘同夜天漓纵马入内,眼前豁然开朗。天气一改往日闷热,不时飘着若有若无的蒙蒙细雨,丝丝缕缕涂抹着大地。丛林山野起伏铺展,似乎和远天接为一线,广阔连绵。

    卿尘将马鞭在近旁一抖,收回手中。刚刚自天都驰马而来她便十分气闷,夜天漓座下“追宵”宝马十分神骏,一路数次比试总占上风,她见夜天漓笑得得意洋洋,不甘心地道:“若不是马好,哪容你这么嚣张!”

    夜天漓抬手指了指方圆数百里的马场道:“这里好马无数,你尽管去选,选好了咱们再比。”

    卿尘四处看了一圈,马确有不少,但没见到一匹中意的。夜天漓跟在身旁笑说:“这么个挑法倒像选驸马,若见着差不多的莫要忘记问清家世渊源。”

    卿尘瞪他:“选马必须投缘,难道你不知道?”一边说着,放眼四望,不远处猎猎驰来马群,当先一匹色如霜纨长鬓扬风,似夜月昼日雪影流光,自油绿原野迎面飞奔而来。像是奔驰得尽兴,那马冠领诸骑,缓步停下,奕奕双眼桀骜不驯,傲气十足地往这边看来。人马站着相望,卿尘眼眸晶亮:“就是那匹!”

    夜天漓沿她指的方向看去,笑道:“你倒会挑,不过还是死心吧,这匹”云骋‘没有人敢骑。“

    “为什么?”卿尘一边问着,人已经向那马走去。

    夜天漓只好跟她过去:“”云骋‘,还有一匹“风驰’,是东突厥进贡的两匹宝马,好马性烈挑主人,摔伤了不少人,所以只有放养在围场中,你少招惹它。”

    此时走到近前,云骋见到有人过来,不屑一顾地迈着长长的步子转身踱开,嘶鸣声中众马分群,各自散去。卿尘直觉云骋眼中如有人的语言,似乎可以传达许多情绪,她也不去追,只站在那里轻轻叫道:“云骋……”脸上笑得一派无害,美不胜收。云骋停下来回了回头,眼中流露出警惕但有趣的神色。

    夜天漓笑看她一本正经和马说话,难得今天耐性好,便站在近旁树下等着。谁知不过回神的工夫,卿尘竟靠近了云骋,突然扭头对他一笑,得意地眨了眨眼,居然纵身上马。云骋猛然长嘶,几乎原地人立而起,接着便如银光闪电般向前飞冲出去。

    “卿尘!”夜天漓吃惊大喝,回身呼哨一声召唤追宵,飞身上马迅速追去。

    云骋神骏无比,这时早已冲出数丈,卿尘显然难以控制马速,一人一骑越奔越快。

    夜天漓深知云骋戾烈非常,这几年已不知有多少驯马师死伤在它蹄下,惊出浑身冷汗。手下打马急追,但云骋如御风腾云遥遥领先,始终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随行众侍卫亦上前追截,一时人声马嘶,吓得场中飞鸟小兽纷纷逃窜,方圆马匹尽皆惊驰。

    卿尘起初亦被云骋的速度吓了一跳,只能俯身马背竭力保持平衡。还好云骋只是狂奔,并不发性乱甩,她渐渐稳住身子,待大约摸索到云骋的节奏,竟索性大胆将缰绳一抖,不但不加约束,反而纵容云骋尽情奔驰。

    云骋许是第一次遇到这般欲擒故纵的招数,时而扬蹄疾奔,时而略有收敛,却发现卿尘始终纵容如初,只是偶尔尝试着缓带缰绳。如此人马相互试探,跑出数十里开外,云骋速度却自然而然慢了下来,追宵纵蹄如飞瞬间赶至近前,夜天漓对卿尘喝道:“稳住身子!”他靠近云骋探手扣向马缰,谁知云骋本来疾速向前,此时却猛地停在当地,将追来的人马尽数闪到了几步开外,一个神龙摆尾般的大转身,扭头向后射出。

    夜天漓兜马回身,自侍卫手中接过套马索,手腕一抖圈向云骋。

    云骋灵巧地偏身斜冲出去,套马索竟蓦然落空。侍卫们先后出手皆尽无用,反而被耍得团团转。

    跟着卿尘和云骋转了几个圈,夜天漓突然隐约觉得不对。留心一看,卿尘眼中波光盈盈满是恶作剧的神情,脸上尽是没心没肺的坏笑,哪里有半分害怕的影子?再看她身形稳当灵活纵马和侍卫周旋,他将马缰一带停住,心里又笑又气。

    卿尘瞥见夜天漓的神情,知道被他看穿了,勒马回身,对他笑说:“敢不敢再比比看?这次绝不输给你。”她满心欢喜地抚摸云骋,云骋如她一般扭头给了夜天漓一个挑衅的眼神,竟是和她同声出气。

    夜天漓惊讶万分,却更哭笑不得:“你想吓死我?你要是出个好歹,七皇兄不和我没完才怪!”

    卿尘抿嘴一笑,夜天漓狠狠瞪她,又被她用无辜至极的眼神看回,看云骋那漂亮的眼中居然亦带着狡猾笑意,当真惊魂方定,有气又不知如何发泄。

    人马奇缘,这大漠烈马竟与卿尘一见相投,驯服于她。夜天漓上前打量,不仅啧啧称奇。

    卿尘笑看着他,出其不意反手扬鞭往追宵身上抽去,追宵一惊之下扬蹄怒嘶,便往前奔去。

    “开始!”卿尘娇笑声落,云骋如离弦之箭,飙射而出,竟瞬间便冲过追宵,领先而去。

    夜天漓剑眉一扬,纵马紧追不舍。少年英姿,怒马如龙,两人于围场中尽兴奔跑,痛快淋漓。云骋确是百年难见的良驹,追宵纵是马中极品,却依旧频频落在它后面,终于让卿尘扳回先前败局。

    正奔驰在兴头上,远远迎面过来一群人,竟是夜天湛带了两队御林侍卫,夜天漓一见之下便道:“不好,让七皇兄知道你驯骑云骋,少不了要训斥。”

    一身窄袖武士服将夜天湛俊朗身形衬得卓然不羁,白袍洒脱,翩若惊鸿,飞马疾驰,片刻便到他们身前。他见到卿尘略有意外,卿尘和夜天漓一同下马,只觉双腿又酸又累,晃了晃竟险些没站住。

    夜天湛神情微变,翻身落至她身旁,抬手将她扶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云骋被松了缰绳,自己施施然步去一旁,卿尘皱眉扶着夜天湛的手活动腿脚。骑马虽然对体力要求不高,但毕竟碰上了这样难驯的马,方才一番折腾终究还是有些吃不消。“骨头要散了。”她低声嘟哝了一句,夜天漓道:“谁让你去招惹云骋,人没摔着便是命大。”

    卿尘抬眼,神采飞扬地道:“你还说云骋野,它分明肯听我的话。”

    夜天湛扫了他俩一眼,卿尘被他看得立刻不敢再说,夜天漓忙笑问:“皇兄不是奉旨在陪东突厥始罗可汗吗,怎么竟来了御苑?”

    夜天湛道:“不来还不知道你们俩这么大胆,云骋上个月刚摔死了一个驯马师你也知道,竟敢让她去骑!”

    夜天漓指着卿尘:“我怎么管得了她?刚才是我差点儿被她折腾得没命才对。”

    卿尘悄悄开心地瞅着夜天漓的苦脸,低头装乖巧。或许是投缘,她倒不觉得云骋十分野蛮,至少刚才放蹄狂奔却没摔她下马。她抬手打了个响指,云骋高傲地轻嘶一声才过来这边。卿尘伸手摸它鬃毛,掏出一块松子糖,云骋毫不客气地舔去含在嘴里,顺便还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掌,任她将它微乱的鬃毛理顺。

    夜天湛看着云骋对卿尘亲热的样子十分诧异,卿尘道:“说不定我和云骋有缘,它肯亲近我,反正也没出什么事,你就别生气了。”

    夜天湛俊眉微蹙,暂且不提此事,说道:“父皇和始罗可汗来了马场,正找云骋。”

    夜天漓向那边一望,隐约能见御林军张起的黄色大旗,知道是天帝亲临了,道:“始罗可汗一来便找云骋,可是又想看我天朝的笑话?”

    却说突厥一族盘踞漠北,虽因王位之争分裂为东西两部,但自古便同中原休戚不断,时战时合。

    圣武十九年东突厥频频兵扰边境,烧杀抢掠。天朝挥军二十万北上,一路深入漠北腹地,直攻到其都城,东突厥不敌投降,始罗可汗亲自入天都朝贡,带来风驰、云骋两匹宝马。美其名曰是贡品,但大漠烈马难驯,等闲人碰都碰不得。若是天朝上下无人驯服得了风驰、云骋,即便是战场上曾经胜过无数场,也难免有失颜面。

    始罗可汗未想到的是,往年两军征战几乎每仗都败在天帝四皇子夜天凌手下,此次带来风驰、云骋,夜天凌眼见烈马摔伤了数人,便向天帝请命。虽然始罗可汗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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